《期君与尔田上甜》青山春雨

9、上山寻灵地

　　金星子赶在南星说话前出口，“伯婶就可以帮我们做。”

　　金耀光的脸色一黑。这金星子就逮着自家阿娘折腾，自家爹还怕他。“行啦，你们还要带什么？”

　　“米粮，肉，盐巴，糖买吗？”南星看向金星子问道。

　　金星子的星眸冒出趣意，朝金耀光道，“你说那么多，他记不住。”

　　金耀光直脾气，呼呼地道，“你什么意思，说我傻。南星，你尽管说，耀光哥哥全给你买来。”

　　金星子撇开头。真是个傻大个。

　　南星微笑，“听说明月溪镇上有米酿，麻烦耀光哥哥给带一小坛。厨房里能用上的料，请多多少少都买一点。”

　　“行，回头我跟杂货铺老板一问，什么都清楚。”他得意地瞪金星子一眼，挑上两个箩筐出门。

　　南星看向远去的背影，轻叹口气。

　　金星子正准备上山的东西。
　　他见家里多出来把砍山刀，摸了摸下巴，“南星，他比我们‘年纪大’，人壮实，除有点憨又不是真傻，无需你担心。你来看看这刀。”

　　南星闻言翻个白眼，“从人家里拿来的，无主就用。”

　　金星子瞬间明白过来这是金叔家的东西，提刀挥两下，“最迟明日，人们就会对他家起疑。”

　　“他在天最黑的时候上山，又有什么人看见？即使看见人，又能怀疑我这个‘孩子’？”南星很有把握道。

　　“走。午膳我们在山上解决。”金星子背上篓子同他跨出小院。

　　两人沿村道一路向三面环山得小道去。

　　村民看到两人吆一声，又窃窃私语。
　　“这几天南星都住在星子家。”
　　“不怕占晦气。”
　　“胡说什么，你当星子身后没人顾？此前，拿弯刀的黑镰卫去他家送过粮。”
　　“好好，我不说。”

　　眼力和听觉比常人好一些的金星子和南星对视间，露出颇有些世态地笑色。

　　南星的娘亲抱孩子冲出院门，看向南星的背影大喊：“南星。”

　　南星顿住脚，滞下，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山路上去。

　　金星子回首，对她露出双排白皙的牙齿，吓得南星娘亲抱紧孩子缩回院。

　　远山掩映在云气蒸腾下，林间小绿道上有孩子正陆续下山。

　　南星看向其中跑得飞快的圆脸福相的孩子，“金飞。”

　　金飞飞奔的脚步及时刹住，比南星还小的年纪，稚嫩的脸上洋溢天真地笑容，背上是捆孩子单手可环抱的柴禾，稚嫩的肩微微前倾。
　　生活得担子重，却不影响他的快乐。
　　“南星。”金飞停在南星身前，又怯怯地看向金星子，扯出笑，“星子哥。”

　　“嗯。”金星子不明白南星为什么喊住他。

　　南星举袖擦去金飞脑门上的湿汗，“金猫儿还在山上？”

　　“啊，他啊，回了吧。每次都抢别人的柴禾，今日个还抢担子哥的野鸡蛋。”金飞毫无戒备地说。

　　“他这么坏，以后不要和他玩。”南星追了句。

　　金飞啊了声，为难道，“不和他玩以后抢我的柴禾怎么办？”

　　南星没再说什么，“赶紧下山。”

　　“嗯。南星哥再见。”金飞朝金星子点头，又飞奔下山。
　　村口的田地里还有活。
　　孩子的一天没那么容易，他得赶回去帮阿爹做事。

　　金星子若有所思地看向南星。这是南星第二次要对金猫儿出手。
　　等外人下山后，他轻声问道，“金猫儿要死？”

　　南星稍愣，眼眸一转，笑起来，“我十八岁那年，他给那人一些钱，隔三差五进我屋。后来……”

　　他瞥见金星子拳起来的手，压下泛起得一丝愧疚，继续道，“那人带出风气，金猫儿把这种风气带进别的鳏夫家，很多男孩受到伤害。金飞长得讨喜又圆润，被金猫儿看上。”
　　“你听到了，金飞是胆小怕事的人。他从了金猫儿，又被金猫儿送进镇。我听人说，他死在明月溪镇上。还有，金灵。”

　　金星子的心里已经流淌起杀意。
　　金灵是堂叔家的女儿，“金灵又怎么？”

　　“被那人送进镇后，他得些便宜，越发肆无忌惮，往后几年里，附近乡里好看的女子少有脱身。”
　　南星看入金星子黑沉的眼眸，心道，成了。
　　他旋身继续往山道上去，“我们去哪里？”

　　金星子正想。金叔已死，后继者金猫儿没榜样不至于太过分。
　　可是世道如此，金猫儿迟早会走上那样的道路，应该给他一个重重地教训。

　　闻言，金星子指向云气流向最盛的方向，“三山汇灵地，可能会有收获。”

　　“好。”南星同他埋头赶路。

　　至半山腰，羊肠小道已至尽头。
　　前方一片林木错落交织，若去三山交汇处，势必要翻过这座山。

　　金星子提刀走在前面，“我来开道。”

　　南星不与他争。比起金星子的八百年，他短短二十二年的生活大半用在金叔身上，除摸索人心，做点饭食，没学过野外的本领。

　　两人谨慎地穿梭在林间，偶尔见兔子惊窜而过，偶尔听到西西索索声，还有鸟鸣惊起的扑翅声。

　　金星子望向野物丰富的树林，打起主意。
　　他见南星已经在摘树菇。

　　“南星，很多菇子有毒。特别花花绿绿好看得更毒。”

　　南星晃下手里的菇子，“这种棕褐色没有毒，我以前见人吃过。”

　　金星子这才任他去摘，自己劈细条枝，用小枝叉做一个简单地猎套，完全是就地取材。

　　南星看他试验，一旦动物踩进藤条套环，扑翅或踏足时触动细条，细条就会抽紧被野物踩进的套环，继而弹起，把束缚住的野物吊起。

　　“这怎么做？”南星有兴趣，“这个真好玩。”

　　“过来，我讲给你听。”金星子从头到尾讲解给他听，“最主要是选到合适的枝杈固定这长细条，一旦触动细条，套环抽紧，就把猎物提起。”

　　南星兴奋道，“厉害。回来说不定有猎物上套。”

　　“走吧。”金星子又检查一遍无误后，带他爬上山顶。

　　两人从山顶远眺山外。

　　天高云淡间，远山一重叠一重，葱绿至淡青直至天际尽头。
　　山下是片凹地，四维环山。
　　山坳间有一片澄明清澈的湖水。
　　从上望下，水面上映照天空中漂浮而过的流云。

　　“真美。”南星轻声道，甚至不想去打破这番美景的宁静。

　　金星子点头，“走吧，这湖不错，野物应该很多。我们去那边。”

　　南星随他下山，往三山汇集处闯去。

　　“这山东南面是断崖，北面是碧湖，东北面是灵气汇集之处。”金星子慢慢道，“你看山气浮云的流向，基本能判断出此地的地气汇集之处。运气好是福地，运气不好也会成为凶地。”

　　南星僵下，“大仙，你都不确定前面会有什么？”

　　金星子哈哈大笑，“若有金丹期的神识，一扫就清楚，谁叫我们现在是两只菜鸡。”

　　“你才鸡。”南星跟他向山下去，右手一侧不远是悬崖，左边虽难下山，但可以劈出条路。

　　两个半大孩子任是从山顶下到碧湖东面。

　　湖心碧绿，有鱼跃出水，飞跨过水面的浮云倒影又落回家去。

　　南星看向湖里去拉扯正在望向三山处的金星子，“你想吃鱼吗？”

　　金星子眨眼，看向他背后的湖，尴尬道，“现在不行。”

　　“没办法？”

　　金星子看向他身后的篓子，“拿来试试。”
　　他接过递来的篓子，在篓子里面洒些路上采摘的小野果。

　　他走到水草丰盛的湖边，用藤绳绑上篓子，再抛进湖里。

　　“少有人抓这里的鱼，可能遇上条笨鱼。”金星子微笑道。

　　南星坐在树下，朝他点头。

　　金星子认真地看向沉在湖边的篓子，一回头，南星已经凝目盘坐，在修炼。
　　这……可真是个用功的孩子。

　　金星子听得濮水声，盯向小篓子。

　　他屏息静待，等鱼彻底沉入篓子底部才运力一把提上篓子，“南星，南星，抓到啦。”

　　南星刚入神定，耳廓一动，灵力散去。“抓到就抓到，刮鳞洗干净，再去捡柴点火。”

　　“……”
　　金星子的表情有点呆，看向篓子里蹦跳的鱼，“真是条傻鱼。”

　　他轻出口气，取过砍山刀给傻鱼去鳞剖肚，用一片洗净地阔叶兜鱼。
　　凝目看鱼三秒，他转而望向不远处，在松树下透过枝干间隙望天的小人。

　　“那个，南星，洗好了。”金星子气儿不足地道。

　　南星眨下眼睑。人生若如浮云得自在，当也不错。
　　“你还没生火。”

　　金星子拾来柴禾，堆一块，憋半响没有掐出火诀，蹲下来用火石点上。

　　火光燃起，吸引南星的注意力。
　　他总会被红艳的火吸引，提根树枝直接走去，从被抛在一旁的野植物里取出几根适用的香草，又去湖边洗净。

　　金星子暗暗高兴。
　　南星一旦动起来必定是做到底。不动则已，一动干完。

　　南星把去腥葱叶洗干净涂抹在鱼身，用摞干净的树枝从鱼口串入鱼身。
　　又抹上一层香料汁液后，放回阔叶。
　　他从怀里小心地取出一个被布片包裹得一团，打开后，里面是用叶子团起来的盐粒。

　　金星子鼓掌，“不愧是南星，未来地大食修。”

　　南星认真地给鱼抹上盐，架在火外侧，用热气熏烤。“你想我做你私厨。”

　　“我可以养你，灵石、丹药、符箓、法器，登明峰商事，极西港交易所任你所需，我全都可以提供。”金星子大力推销‘未来的’自己。

　　南星撩眼皮，露出一个奇怪得笑容，“我是你谁？你要养我。人都没我高。”

　　“……”身高这个硬伤打击到金星子。
　　他暗怪前几年没好好吃饭，倒让南星窜个头。
　　“你放心，等到西陆修真界，我足有这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