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君与尔田上甜》青山春雨

88、分骨化腿术

　　南撷花去整整大半天的时间才完成这精细的操作，又把地上捡的海珠混合冰蝉碾碎后敷在他的伤口上。
　　这手一半苍白，一半血红，挺寒碜人。

　　温玉楼屈下手指，服下丹药后以灵力为引蓄骨重生。

　　天黑之际，他的手已全然恢复如初。

　　南撷若有所思。
　　修士的身体机能远超常人数倍。
　　去皮换脸之术，在他的寒蝉药效下，凡人要一个月的恢复时间，而修士断手只需半天时间。

　　温玉楼非常兴奋道，“南小友，我相信你可以给娇娇分骨化腿，你说要怎么做？”

　　“我需要两根肋骨，在切割开尾部的主骨时用以弥补伤口。
　　同时，主骨上拥有众多纤细不可见的连接线。
　　这些线也要切割重新造化一分为二，与人类一样同脊柱相连。”

　　温玉楼惊得握住海蒂斯的手，“这般……得有多疼？”

　　“不，阿玉，我不怕疼。为了你，我可以自斩鱼尾，这点痛又算什么？”海蒂斯依偎在温玉楼的怀里，深情地道。

　　南撷真得是服这两人。
　　真够腻味。
　　“今日我乏了。若是你同意，待我神识缓过劲，就可以替她操作。
　　在此前，你务必要备好化形草、生机丹、玉骨丹……若有什么救命地丹药都备下些。”
　　南撷起身时身体晃了晃。

　　温玉楼想去扶他，被海蒂斯噘嘴拉住。

　　南撷踩上飞梭直接御空离开。

　　温玉楼给他打开府邸上空的禁制。

　　南撷飞行在玉峰城上空，居高望下，真得别有一番景致。
　　回温水荷池，一下子砸进水里沉浮着。
　　夙星，夙星，你什么时候回来？
　　南撷想你了。

　　**
　　半年之后，温玉楼才重新找上南撷，因为难寻的化形草已经备下。

　　在城主府的密室里，一切被温玉楼整摆得非常干净。

　　南撷把一碗麻醉药递给平躺在玉台上的海蒂斯，轻声问道，“你害怕吗？”

　　海蒂斯纤长洁白的手接过玉碗。
　　看向一旁担忧地温玉楼，深情地摇头道，“我不怕。我爱玉楼。”

　　玉碗落回玉盘上。
　　海蒂斯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南撷挑眉看向温玉楼，“城主确定要在这里？”

　　温玉楼张口无声，握紧双拳，“一定能成功吗？”

　　“若不能，你与他双修时再被偷去法器，让她挥剑断尾？”

　　温玉楼恼怒道，“南小友，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出去吧。这个过程非常血腥。我想你不会想要在双修时回顾爱人漂亮的鱼尾被切开的模样。”

　　温玉楼好似第一次认识南撷般。
　　此时的南撷周身蕴漾的灵场夹杂危险地气息。

　　温玉楼说不出狠话。
　　若有希望令海蒂斯拥有人类的双腿，又不影响修炼体系，这样的做法符合他的要求。
　　“拜托了，南小友。”

　　南撷见他离开，才一一取出近百把法器，摆放在玉盘上。
　　随后，用神识扫遍海蒂斯的全身，选取最小的两条肋骨。
　　再剖开鱼尾，如同他在揽星轩炼药室里对海鱼做过一般。

　　海蒂斯的鱼尾很大，骨节更长更多。
　　这是一个远比普通海鱼精细千万倍的手术。

　　南撷每当力气耗尽，就会吞服丹药支撑。
　　若是不尽快接合与脊柱的连接线，这些线就会萎靡失去该有的作用。
　　这个手术还是一个争分夺秒的事情。

　　一直到两天后，海蒂斯的鱼尾彻底开叉，一分为二。

　　温玉楼闯进密室，看着这般的海蒂斯深吸口气，小心地走近她，抱起上半身，问道，“南小友，她怎么样？”

　　“等她醒来，服用化形草。化形草蕴含灵兽化形的法则之力。如今的海蒂斯已经不是单纯的海洋生灵，她有服用化形草的机会。”南撷做完最初得一步，接下来就看海蒂斯本人。

　　在温玉楼的灵力助力下，海蒂斯醒的很快。

　　当她控制鱼尾，两条开叉的鱼尾一起摆动。
　　这说明南撷第一步的造化术取得成功，内部接续的经脉没有问题。

　　温玉楼把海蒂斯放回海湖，待静养一月后继续下一步的改造。

　　南撷看向双尾拍击水面的海蒂斯，与以往相比，她游得更慢，摆出的水花小很多。
　　若不是有夙星，南撷自嘲地想，当真会问一句值得吗？

　　一个月后，又是城主府的密室。

　　温玉楼真是可以。
　　他把玉台改为玉榻。
　　再把海蒂斯放上玉榻，取出玉盒递给她，“这是化形草。妖兽、灵兽化形必备之物。你们鲛人得天独运，出生后上半身就是人形，但下半生为适应海洋的环境依旧是鱼尾。”

　　“水族除去一些两栖类，别得是无法上岸生活。”
　　海蒂斯拦住他，用光洁的额头蹭在他的下巴上。
　　“我们鲛人已经很幸运，可以跃出海面呼吸、唱歌……但是我想要更加幸运。
　　我在青府海宫被你所得，你待我如珠似宝。我想要报答你爱你为你生育孩子，玉楼。”

　　南撷靠在墙根，静静地听两人互诉衷情。
　　若是化形草不成功，还有一种极为残忍和痛苦的方法。
　　那就是去鳞去肉，接续身体其他部位的肉，乃至温玉楼的肉，来给海蒂斯造化两条人腿。

　　南撷还是希望化形草能起作用，而不需要方案二来操作。

　　腻歪的两人终于分开彼此。
　　海蒂斯拾起兽类才会服用的化形草，深吸口气后服用下去。

　　南撷近前观察她。

　　温玉楼紧张道，“为什么不让炼丹师制成化形丹？”

　　南撷没有回答，冷静而自持地观察海蒂斯的变化。

　　海蒂斯的身上浮现规则之力，在玉榻上翻滚试图缓解规则之力带给她的痛苦。

　　“化形草是天生的法则草药。若炼制为化形丹，灵力有所增强，相对蕴含的法则之力会被减弱。”
　　南撷蹲下身，盯住浮现出得规则纹路上，轻喃道，“海蒂斯，坚持下去。想象你为温玉楼生孩子，拥有完整的人族双腿，可以敞开，诞下人类的婴儿。那个婴儿也是拥有两条腿的人类，拥有如玉的双足……”

　　温玉楼紧张地看向渐渐变化地海蒂斯双尾，鱼尾在人族和鱼尾之间来回切换。
　　“娇娇，你坚持住。你不是说要穿人类最美的衣服，与我结为道侣。你要和我双腿交叠纠缠一辈子么？娇娇，你想象你如玉的双足缠绕在我的腰身……”

　　南撷很想假装没听见后轻咳。
　　不过，他怕吓到关键时刻的海蒂斯，压下这份尴尬，把位置让给已理解过程的温如玉。

　　在温玉楼言语的辅助攻势下，海蒂斯的化形开始定型，一双修长洁白如玉的长腿摆在玉榻上，还有挺翘的女性特征。

　　南撷已经背过身。

　　温玉楼待她稳定后，急忙给她渡入灵力，“娇娇，你成功了。”

　　“玉楼。”海蒂斯虚弱地微笑，被他拥住。

　　两人如痴如醉地纠缠在一起。

　　南撷听得动静，直接离开密室。
　　走在沿海湖的玉阶上，看向碧蓝的湖水。
　　“以后这里只能是……”摆设。
　　话还没说完，南撷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在旋转变化，眼前的一切都在消失重叠。
　　这是……怎么回事？

　　南撷想起夙星。
　　他一定金丹了，曾经说过，“若结丹成功，你会很自然的发现周围的变化，融合在大世界的当下。”

　　转世仙轮创造的世界在和大世界融合？
　　当这种旋转感交叠在南撷身上时，他的意识彻底进入黑色的空间。

　　南撷的躯体掉进海湖。
　　海湖渐变为城主府一片绿林花园，上面林木葱翠。
　　在时间的流波上，有孩子在树林里奔跑玩闹。
　　又有人在这林里哭泣哀伤。
　　还有人在树林里决绝得离别。

　　时间仿佛在这片树林里进行快进一般。

　　**
　　六百多年近七百年后，夙星启动转世仙轮地最初时刻。
　　君州西大陆迎来修真界最鼎盛的时期。

　　南撷的魂魄在黑暗里时睡时醒，见证温玉楼和海蒂斯的感情，见证两人的孩子成长……直至最近一次醒来时，他听到海蒂斯对温如玉疯狂的指责。

　　“温玉楼，我和你结合六百多年，为你生儿育女，受尽人类女修的苦楚。
　　你呢？天天守着那座鲛人玉雕，你还看得到我么？”海蒂斯尖声嘶吼。
　　“我要回大海。你喜欢鲛人的鱼尾，对吧？我要带着你的孩子一起回大海。我要让你在这满是玉雕的府里如看着它们一般思念我们。”

　　南撷的身体被埋在这片城主府的绿林地底。
　　看着这对曾经如胶似漆的璧人因为一座完整鲛人大尾的玉雕而诀别。

　　幽暗的意识在沉浮。
　　他很想很想控制身体爬出这片黑暗泥沼。
　　但无数的规则之线缠绕在他的身上。
　　稍稍一动便是割裂般的疼痛。

　　他知道，他是不被天道规则承认的存在。
　　在大世界的时间线上，在六百多年前，南星就该死在二十二岁那年，死在金家村金星子家的老宅墙角落。

　　南撷的眼泪湿润旁边的泥土。
　　他不知道该期盼什么？

　　当初夙星会逆转仙轮就是为解决元婴心魔劫。
　　这会，他的心魔劫该散了吧。

　　这般的夙星，南撷无法对他真诚，只能用算计的方法去笼络他，祈求不被他丢弃。

　　数百年来阴暗的情绪在南撷的心间滋生而起。
　　疯狂时，他甚至去碰触缠绕的法则之力警醒自己还是一个活死人。

　　地底下各种虫类从他的身上爬过。
　　它们可以无视规则之力在地底生活，在他的身上驻扎。

　　每当他以为自己成为虫子的巢穴时，南明离火会流遍全身灼烧这些小虫子，保持他完整的身体。

　　南撷想起七百年的净塔魂使生活，光白的世界里，只有一条流淌的河带给他一丝安慰。
　　他想，他可以坚持。
　　坚持到夙星寻来，坚持到希望到来。

　　他已经不再是二十二岁时的南星。
　　他是夙星的南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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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文说过，夙星金丹后转世仙轮回转的小世界会与大世界的时间线融合。
南星活在七百多年期，如今夙星金丹，世界就会融合在一起，真正复生南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