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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黏稠糊糊 ...

  •   岁丁时听到这话,气血往上翻涌,不顾伤,冲上去夺下手机,“部姨,你好。”岁丁时冷着脸,语气硬邦邦的。

      “我想,您既然已经从老师口中听说了事情的经过。”
      “但您却依旧以质问的语气对部持说话,是不是不太不妥当。”
      岁丁时第一次不顾礼貌地直接挂断部妈的电话。

      “部持。走,回家。”
      岁丁时还是很难受,感觉有股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像糖卡在胸口。

      “我让我妈给你做几个好菜。”岁丁时为部持生气,既然老师已经说了缘由,不管部持该不该揍人,部妈都不应该是这个语气,说这样的话。

      虽然部妈不理解部持,岁丁时希望部持可以感受到,他和他妈妈是站在部持身后的。

      直率的岁丁时觉得,没什么就补什么。
      虽然岁丁时不好直接向长辈表达不满和怒气,但还是希望他和他妈可以让部持好受一点。

      好像自从部持回来之后,岁丁时下意识的往部持身上投入了更多关注,也更能感同身受。像弄丢又找回的玩具,会倾注更多爱和依赖。
      他为部持打抱不平,心疼而委屈。

      岁丁时抓着部持的手腕,没使多大力,部持拿上岁丁时的药,乖顺地跟着岁丁时往外走。岁丁时气到头上,连伤口好像都没那么痛了。

      现在回家已经耽搁了很久,岁丁时叫了车。
      直到两人坐上车,岁丁时还是没说话。他靠着后椅,刚刚动作太大,伤处阵阵发痛。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绿化带,一言不发。

      司机原本是个健谈的人,在两人上车时还笑着说了句,“好啊,老兄。” 但走前面那个人臭着脸,后面那个人好像没听见,时而看着被握住的手腕,时而又盯着前面那个人的肚子。
      司机感觉气氛好像不太对,识趣地闭上嘴。周围很安静,只有外面汽车的鸣笛声和车内轻柔的车载音乐。

      看岁丁时气成河豚的样子,部持怕人给气出内伤,主动搭话。将装好的药拿出来,数了数,确保没有遗漏,扭头看岁丁时气闷的样子,把药放在他大腿上,“坏毛病,生气的时候就会嘟嘴。”

      其实岁丁时没有,他生气的时候会不自觉微微抿嘴,表情凶,又有点冷。只是部持想让他放松一点。

      岁丁时好像找到个出气口,扭头狠狠瞪了部持一眼,一拳打在部持的上臂,又想起部持受的委屈,心里很复杂。
      如果是他,他早就气死了,部持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虽然他妈绝对不会这么对他。

      岁丁时一进门就朝房间走去,把东西往桌子上一丢,想换身衣服,但身上有伤,还在痛。岁丁时更烦,干脆进浴室洗了个脸。抹掉脸上的水,岁丁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从小岁丁时受了委屈就会这样,躲在房里,一个人发呆或者哭,不想让别人看见。等妈妈找到他,把他抱在怀里,一下下轻拍他的后背,轻声哄他,或者给他唱歌。
      或者被部持发现。

      小时候他们学校有下午茶,阿姨会带着装满糖水的大桶来,男孩女孩一个个揣着个小小的不锈钢碗,排队等着打糖水,甜甜地对阿姨说谢谢。

      每天的糖水都不一样,有的时候是岁丁时很喜欢的绿豆糖水,有的时候是黏稠的糊糊,岁丁时后来才知道是芋头。

      但当时岁丁时还小,只知道那个糊糊很难吃。他老讨厌了。

      小小的岁丁时不知道他不喜欢的话可以不打。当时的他只能揣着小碗,打的时候向后缩手,希望阿姨给他打少一点。
      岁丁时有的时候会如愿,但有的时候却想哭,比如现在,他从来没觉得打的有像现在一样多的。

      岁丁时一个人红着眼眶看着碗里的糊糊,他妈妈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掉金豆子。所以只好一个人偷偷摸摸吸鼻子。

      他的朋友都在比谁喝的快,喝完嘴巴糊了一圈,刚刚咽下去,就咻得把手举高。
      “我喝完了!”
      “我也喝完了!”
      “我比你快!”
      “你胡说!我更快!”

      那天岁丁时憋着气,死灌都没喝完。他们老师要求不能浪费粮食,可岁丁时真的做不到,还留下小半碗。
      那天岁丁时被老师罚了,让他端着那个小碗站了好久。

      岁丁时和部持不是一个班的,等部持放学来找岁丁时,就看见一个小人可怜巴巴的站在那里,像焉了的小草。

      岁丁时看见他,原本已经恢复了的眼眶直接红了,连鼻尖也不能幸免。有水光在岁丁时眼底浅浅聚了层水洼。撅着嘴,嘴角耷拉的都快到地上去了。

      岁丁时朝部持举了举手里的碗,“部持——”

      眼泪吧嗒一下掉出来,擦过脸颊,留下条短短的水痕。

      岁丁时已经不记得部持说了什么了,只记得在那个炎热的黄昏,部持抱了他好久。告诉他,要学会拒绝别人,不想喝就不要打。然后又一句句教他要怎么拒绝别人,直到岁丁时能流利的说出口。

      部持在校门口给他买了一个超级无敌巨大的“小狗”棉花糖,岁丁时一路上回去空气里都是甜甜的气息。

      棉花糖在空气中一颤一颤的,岁丁时的心也是。

      等岁丁时感觉好受一点,才从房间里出来,一屁股坐在餐桌椅子上,发呆。

      很不凑巧的,岁妈今天上午临时出市,给岁丁时发了个消息,但岁丁时上午手机没电关机,没看到。
      岁丁时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更复杂了。

      部持倒是没什么反应,打开冰箱,想看看有什么方便省时的可以做。“吃粉吗,不过只有米粉了。”

      原本打算好好哄哄部持,但现在好像反而要部持照顾他了。

      岁丁时皱着眉,纠结,跟着部持走进厨房。岁丁时直视过去可以看见部持的肩膀。年轻人的肩膀瘦削但有力量,肩胛骨随着部持放手的动作而隐隐凸显出来。岁丁时觉得莫名的吸引人。

      岁丁时不承认,但他看呆了。

      部持不见人回话,扭头看向岁丁时,在他眼前招招手,然后走去厨房另一头开火烧水。

      岁丁时不相信他居然对着块骨头发呆,面色有点窘迫,掩饰性的转移话题。

      “要不我做吧……但不一定好吃。”岁丁时没什么底气的补充。

      他刚刚看着部持翻找冰箱的时候这个念头就冒出来了。
      好不好吃无所谓,部持面对这次“前路未仆”的午饭,倒表现出了点的兴趣。

      那可是岁丁时做的。

      岁丁时唯一有点把握的,就是做青菜鸡蛋面。
      小时候,他喜欢赖着妈妈,妈妈在做饭的时候,就会搬个凳子放在厨房,让岁丁时坐。怕岁丁时乱摸,岁妈就会边做边讲过岁丁时听,吸引岁丁时注意。

      “岁宝,看。等水冒出这样的泡泡的时候,就可以把面条放进去了。”
      “嗯!”
      “等面条放进去之后,等再冒出这样的泡泡,面条就做好了,可以放青菜了,我们再放一个岁宝喜欢的鸡蛋好不好呀?”
      “好!”

      但也是近十年前的事了,岁丁时心里没底,觉得要凉。

      怕翻车,岁丁时仗着煮面,有水。能煮多久煮多久。青菜也是,洗到菜身上满是深色折痕才罢手。怕放一些莫名其妙的调料变成黑暗料理,岁丁时干脆啥都没放。

      部持看着岁丁时端着两碗面放在餐桌上,挑挑眉。

      其实看着还不错,不管味道咋样,部持也觉得够了。岁丁时长这么大还没主动做过几次饭,部持面上没显,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心跳快的有些不正常了。
      部持从来不会在饭前拍照,但他今天拍了好几张,拍完就上传了备份。

      对自己的厨艺不抱希望,岁丁时觉得能吃就行。
      实际上,看着也还有模有样的,岁丁时深吸一口气,去舀面条,吧嗒,断了。
      再舀,吧嗒,又断了。

      岁丁时:……
      他是不是遇到面条流氓了,碰瓷他。

      笑意无法遮掩,部持看着岁丁时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
      “面条过期了。”岁丁时嘴硬,宁死不屈。

      等部持一只手拿汤勺,一只手拿筷子,好不容易送进口里。忽而一愣,“岁仔……你放盐没?”
      岁丁时刚刚尴尬完,现在耳根还是红的。“没。”

      岁丁时死人脸,又舀了一筷子面条塞进嘴里,好像没味觉一样。“我不会放,你自己看着办吧。”
      部持摇摇头,从岁丁时嘴里夺过那碗面,“我来。”

      部持端着两碗面回去反锅。过了一会回来,虽然本质还是清汤寡水,但成了皇亲国戚版清汤寡水。

      部持放了调料,还放了香油,香味扩散到整个客厅,诱人许多。岁丁时咽了咽口水。面条上盖了层刚刚炒好的碎肉,还放了凉菜。

      面条还是那软趴趴的面条,但岁丁时心情很好。

      吃完饭只剩下二十左右的睡觉时间,岁丁时不想出了一身汗之后上床睡,干脆打算在沙发上混过去。
      部持毫不犹豫地拒绝并把岁丁时赶回房间。
      沙发再舒服也没有床舒服,而且沙发不够大,岁丁时的大半个腿要漏在外面,而且他还有伤,肯定睡不好。

      部持把岁丁时拉到床边,从衣柜里抱出备用床单,三两下铺好,“睡吧。”
      岁丁时不是不知道可以用备用床单,他只是懒得搞而已。看着部持坚持的样子,岁丁时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下午回到学校,岁丁时敏锐地感觉到不少人在偷偷看他们。

      饭堂人来人往的,人多嘴杂,中午的事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了,但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岁丁时脸色很差,眉头就没松开过,脚步越走越快。还是部持拉住了他,轻轻拍了拍岁丁时的手背,岁丁时的脾气才勉强回到可控范围。

      部持一进班,教室安静了一瞬,而后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还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偷看部持。

      性格使然,部持身边的朋友本身就不多,而且他刚刚才回来,和同学还没重新熟起来。虽然是那个男生主动碰瓷岁丁时,但只有少数人看到,而所有人都看到部持一拳把人揍到地上起都起不来。

      同学猜疑和鄙夷的目光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断了岁丁时的理智。
      岁丁时砰的一声把包扔在座位上,巨大的声响立马让班里安静了下来。岁丁时平时都脾气挺好的,这还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发火。
      “不知道的事就不要到处叽叽喳喳好吗。”

      班里一时间没有动作,也没有声响,所有人都看着岁丁时。余规是班里的老好人,怕岁丁时激起更大“民愤”,吵起来,一把上前拉住岁丁时的胳膊,冲岁丁时摇了摇头。
      “就是就是,部持什么人我们都知道,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对不对。先不要躁动,心平气和,以和为乐以和为乐……”

      估计是被岁丁时吓到了,班上议论的声音小了许多。但岁丁时能想象到在班群里或是私底下人们又是怎样议论部持的。
      莫须有的罪名,幸灾乐祸的嘲笑和恶毒的猜忌。

      同班同学都如此,那其他人呢,那些看部持不爽,酸部持优秀的呢,又会怎样诬陷他?

      想到这些,岁丁时就忍不住的生气和焦急。
      部持不应该经受这些。

      一下课,陈不凡,余规和曲虹一些和两人比较熟的人都来问到底是啥情况。
      中午忙这忙那,他们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除了正版,其他什么五花八门的版本都听过了。

      岁丁时三言两语说完,众人大悟,陈不凡忍不住为部持抱不平,“我现在就去找那个傻逼,害人不浅呐。”

      林逸是岁丁时开黑小分队中不可或缺的一员,他自封的。一把拦住陈不凡,想直接来个爆栗。“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现在找上门,等会就传部持找小弟封口了。”
      “哎呀,那怎么办嘛,烦死了……都怪那个傻逼!”

      林逸和余规又七嘴八舌的和岁丁时分享他们听到的各个版本。他们听过最离谱的是,岁丁时撬了男生的女朋友,男生找上门,部持无脑向着兄弟,给人带帽的事不占理,干脆武力镇压……

      岁丁时听完,“……”
      没忍住冷嘲热讽,“能想出这样的人干脆去晋江写文去吧,文坛就缺这样没脑子的作者当陪跑。”

      余规:……
      你好狠。

      部持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看着一伙人骂人,给他出谋划策,脸上甚至还有点淡淡笑意。岁丁时郁闷,明明不全是他的错,但被人如此诬陷,他怎么笑的出来。
      像个傻逼一样。

      部持当然开心,岁丁时护着他,这还不够吗。至于其他人,不放心上,自然不在乎。

      岁丁时趴在桌子上,挑起眼皮,从下往上看部持。部持的发丝透过阳光,清透而璀璨。阳光为他的五官打下阴影,岁丁时莫名觉得,他兄弟好像……变帅了?

      岁丁时看他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替岁丁时拧开瓶盖,看着岁丁时喝水,又替他接过,拧好。
      甚至还有心情拍拍岁丁时的脑阔,让他不要多想。

      岁丁时趴着,声音闷闷的,“我怎么感觉你像没事人一样的呢,明明是你被……那样说,反而来哄我。”
      部持上半身凑过来,拨开在岁丁时眼前晃悠的头发,他衣服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被岁丁时捕捉到。

      “我乐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黏稠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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