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上位了》没辣

32、保证【补】

　　岁丁时也不知道他睡了多久，可能12个小时吧，也可能更多。昨晚回到家和岁妈恍恍惚惚打了个招呼就回房间了，草草洗了个澡，刺痛的眼睛和酸胀的大脑让他一粘枕头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再醒，已经是中午了。

　　家里很安静，岁妈心疼他学业重，今天好好让他睡了个够，体贴地没叫他起床。岁丁时心情很好地洗漱着，甚至有哼歌的想法，怕被岁妈听见，最后还是不动声色地按耐住了。脚步轻快地出了房门。
　　岁妈正坐在沙发上和岁爸看电视，看见岁丁时随步伐抖动的呆毛和脸上泛起健康的红晕，心情也跟着变好，“丁崽，今天心情很不错啊。”

　　“嗯，对。”岁丁时的嘴角就没被放下了过，感觉这样太直白，岁丁时又有些扭捏地补充道：“还不错。”
　　岁妈笑着没有拆穿他。

　　这时门铃响了，岁丁时站着，直接耷拉着拖鞋去开门，“谁啊……家里最近有客人吗？”靠近玄关，听清敲门声，岁丁时顿时放轻放缓了脚步，心里也开始泛起涟漪，扭捏和羞恼让他一时间不敢面对外面的人。

　　会这样敲门的，只有部持了吧。岁丁时像新婚夜见夫君的娘子，开门的动作踌躇了，打开门，也只打开了一条缝，露出只眼睛看他。
　　“你来干嘛？”像警惕坏叔叔的小孩。

　　岁丁时一想到昨晚那么……娘们唧唧的自己就想找个坑把自己就地埋了。
　　?怎么能那么丢脸呢？单是哭就哭了三次，最后一次还把人搂着，像个小屁孩一样号啕大哭……还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而且，昨晚回家自己在偷笑的时候肯定被部持看到了！
　　好丢脸！

　　部持好像没看见岁丁时的抗拒，面色如常，“找你有事。”
　　一时间两人都没动作，看部持是不会走了，岁丁时只好讪讪把门打开，让部持进来。

　　等走过门口和玄关昏暗的地方，岁丁时眼尖地看到部持眼下淡淡的青色，头发似乎都没精神地耷拉下来了。岁丁时皱眉，转身把门关上，他晚上这是做贼去了吗？

　　客厅里岁妈还靠在岁爸身上看电视，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一脸怒意地转身和岁爸抱怨，一手指着电视，明显在吐槽刚刚看的画面。岁爸嘴上应和着，眼睛却看着岁妈，孕育着暖烘烘的笑意。

　　岁丁时：这个家就是单身狗的坟墓：）

　　部持率先和岁爸岁妈打了个招呼，两人笑着应道，随后岁丁时和部持就一前一后地回了房间。
　　岁丁时在前面自顾自地走，进了房间就直接拿起手机，一副消息很多，没空搭理你的样子。部持跟在他身后，脚步无声，但就是没落半步。

　　岁丁时能感觉到部持离他很近，这让他狼狈地向旁边微微移开目光，眼睑颤抖，确保余光里再也不会出现那个人。
　　岁丁时发誓，假如部持敢说起昨天晚上，特别是昨天的爆哭，他就让他好看。

　　却不想部持先递出了个什么，是个褐色的信封。岁丁时愣了一下，迟疑地抬手接过，下意识掂了掂，还挺厚。
　　岁丁时诧异地抬头看部持一眼，部持表情没变，从脸上岁丁时发现不了什么端倪。岁丁时迟疑地要打开，瞄了一眼部持，看他没动作，岁丁时加快速度，直接把东西抽出来——

　　保证书？？？

　　翻开合叠的纸，“保证书”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在摆在顶端。

　　岁丁时几乎是瞬间就把头抬起来，嘴唇微张，诧异地盯了部持一眼，不相信地又低下头确认。
　　还真是保证书。
　　部持这是想干嘛？

　　柔软的白色棉质家居服有些大，岁丁时被包裹着，显得有些懒洋洋的。痛哭过一场，哪怕好好休息了一晚，眼里还是生出了未散的红血丝。部持凝视着眼前的岁丁时，胸膛里像被塞满了棉花，鼓鼓嚷嚷，连喉头都哽咽了。

　　昨晚趴在他怀里抽泣的岁丁时，让他想起一个小小的，安安静静的小孩。

　　那天晚上，也是一个秋天，但应该没有现在那么冷。岁妈唠唠叨叨地给岁丁时套上个小毛衣，岁丁时就挣脱开来，兴冲冲地往楼下跑，一步未停地冲到小花园里，撑着石桌直喘气。

　　部持弟弟说要约他来小花园玩，他人呢他人呢？

　　部持早就到了，但似乎有些沮丧，闷闷不乐地坐在小石凳上。晚风吹起他的外套和头发，像在狂风中无力控制方向的稚鸟。听见声响，部持抬头看了一眼，又默不作声地垂下来头，直到岁丁时稚嫩的虎口卡着他的脸颊把他托起来。

　　“你怎么了？”岁丁时清脆的声音穿过风传进他耳朵里，但部持低声的回应却被风吹散、卷走。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单纯以为是风掩盖了部持的回答的岁丁时凑到部持耳边，大声喊。

　　“我、我爸爸说要带我去买台灯，我不能和你一起玩了……”部持垂头丧气，小部持还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说着，眼眶就红了。

　　却不想岁丁时一点都不在乎，在部持身边的石凳上坐下，小短腿在空中晃悠晃悠，“没事啊，我等你回来就好啦。”
　　“我就在这哦，你回来的时候就能看到我了。”

　　小部持坐他爸车走了，赶着回去的部持觉得每个红绿灯都好慢好慢，灯饰店好远好远。几乎是一到店里，小部持就抓着最近一盏台灯说要买这个，但他爸爸和导购姐姐谈了好久，说一些什么瓦什么的他听不懂的东西，小部持觉得他快要哭出来了。

　　黑暗的车里，持续不断的震动，还有温暖的车内空调，嘈杂的广播，每一个都让部持昏昏欲睡。小部持控制不住自己涣散的意识，无数次提醒部老爸到小花园一定要把自己叫醒之后，他就睡着了。

　　可等他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部持红着眼跑到岁丁时家，岁妈轻手轻脚地告诉部持岁丁时还在睡。部持和岁妈坐在沙发上聊天，才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
　　部爸还是忘记了，载着部持就回了家。岁丁时坐在小花园门口的长椅上等，结果困的睡过去了，九点多被巡逻的保安看到，把小孩叫醒，就牵着岁丁时带他回来了。

　　岁妈回房间休息去了，部持沮丧又难过，他现在很想很想见到岁丁时，但他不想敲门把岁丁时吵醒，于是他就蹲在岁丁时门口，希望听到一点动静，或是岁丁时一开门就能看见他。

　　岁丁时出来了，在部持蹲了十几分钟之后。门自身后打开，透亮锃白的光线顺着倾洒在部持身上，小小的岁丁时穿着白色的小短袖，似乎被突如其来的“萝卜蹲”吓了一跳。

　　部持觉得岁丁时一定生气了，鼻头涩涩的，部持站起来，但没抬头，小声叫着岁丁时的名字，手指虚虚地要去抓岁丁时的衣角。确保人在身边不会跑掉，部持才敢抬起头看他，他以为他会对上岁丁时生气涨红的脸，却没想到对上了岁丁时笑靥如花的眼。
　　“部持！我们今天去玩滑板好不好，我新学了一个老酷的招，一定要给你看看，超级无敌帅！”

　　岁丁时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部持的毁约，不记得部持的离开，也不记得他在寒风中躺在木椅上的两个小时。

　　岁丁时好像永远都是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模样，在部持和岁爸岁妈的呵护和疼爱下长大，这让岁丁时有的时候像天真直率的小孩，没有烦恼，也没有忧愁。

　　他对岁丁时好，这似乎已经成为了天性。在他回来之后，记忆的影响力太过深刻，让他们迅速又回归之前的相处模式。与之前别无二致的、亲密的娴熟偶尔会让部持忘记了自己曾经离开过一年的事实，岁丁时表现出来的、一如往常的亲密和依赖让部持以为岁丁时是快乐的，以为岁丁时已经……谅怀了他的离开。

　　但昨晚的抽泣和痛哭，让部持真实地感受到，他的离开，他的自私，给岁丁时带来多大痛苦。

　　心理学上有个释义叫“未完成事件”，指过往情景中的创伤未得到治疗和弥合，无论过去多久，只要一遇到相似情景，沉重的阴影便会势如破竹的卷土重来。与其说岁丁时是在为昨天的自己而哭，不如说，他是在为一年前坠入噩梦，伤口翻涌作痛的自己而哭。

　　痛苦和一种很难过的情绪凌迟着部持，抽走了他身上的力气。他走上去，轻轻拥住岁丁时，额头搭在岁丁时的肩上，很轻很轻地叫岁丁时的名字，然后说对不起。

　　岁丁时愣了很久，一句话都没说，抬手轻拍在部持的后背上，一下、一下。

　　这好像还是部持第二次写保证书吧？不不不，上次写的是检讨，那这次写保证书就是第一次了。
　　想到部持完美的人生履历里第一次的保证书竟然是写给自己的，就让岁丁时觉得惊奇又特别，控制不住地嘿嘿傻笑。

　　温柔的视线注视着他，岁丁时又有些羞涩地咳嗽两声，装模作样地低下头看保证书的内容。

　　别人的保证书质量怎么样岁丁时不好说，但部持写下来的，就是对岁丁时保证了的，也就一定会做到。

　　大部分的条例岁丁时都相当满意，趁着有这么个好的机会，岁丁时眼睛一滴溜，想给自己讨点福利。
　　他大声咳嗽两声，想把自己气势提上了，部持也很上道，微微低了下头，一副“任君做主”的模样。

　　“以后要出去都不许不打招呼就离开。”
　　“好。”

　　“出去的话要每天给我发消息。”
　　“好。”

　　部持语气太好，让岁丁时一时间都咯噔了一下，傻了似的带点赌气意味继续提高要求，“好什么好？不好！你不仅要每天给我发信息，还要和我打电话，还要视频，对！还有礼物，每次节日的礼物都不能少！”
　　其实岁丁时不是个爱视频的人，但他现在在“恶意为难”嘛，自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部持点点头，还是一副“都可以，都听你的”的样子。

　　岁丁时语塞，“唰”一下把保证书拍在桌上，语气凶巴巴的，“你还“好”？！那我要说你以后不管去哪都要把我带上，你还敢不敢说好。”

　　闻言，部持很复杂地看了岁丁时一眼，没回答。

　　成功扳回一城的岁丁时得意地笑了，嘴里哼哼哼。但他可没发现，这个要求属实一点都不兄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