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胆小鬼惊魂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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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且配合地举起了一只手，表示自己非常无害，但在束手就擒之前，他指了指一语不发降低存在感的郑叔：“他有问题，麻烦您也处理一下，他杀人了。”
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只录音笔，这个动作让顾周非常紧张，连带着接过录音笔的时候手有些颤抖。像是想起了什么，顾周猛地把录音笔扔了出去，因为他记得之前有个同事在接触到异象物赠送的物品以后，不受控制地撕下了自己的脸皮——作为信徒的祭品。
【HAVOC】是根本不敢想的级别，他才上班两个月，关于【HAVOC】的资料只在传闻里听过，全都被封存在研究所核心A区的档案室中，普通员工根本没资格接触到，因为有些文件不做保护措施的话，光是阅读都会让人发疯。
这是一种独立于人类所能理解的感染之外，对精神不可逆性的污染。
在刚才监测仪暴动的时候，顾周立刻按下了请求支援的按钮。现在一想到没有记住研究所的收容条令，直接接触了可疑物品，他就害怕得想哭，千万别像同事一样没工作多久就光荣牺牲了，成为收容物记录档案中的一个试验样本。
所有的收容条令和注意事项都是前人用生命堆砌的，他们的编号记录在一本又一本冰冷的档案中，甚至鲜少有人留下名姓。
顾周在心里疯狂祈祷：监测仪出错监测仪出错监测仪出错
“你别害怕啊，我是人不是吗？你可以再用仪器测试一下啊。”林且微垂着头，显得很沮丧，非常人性化的表情和动作让顾周刚松了一口气，心又猛地揪紧。
他想起在研究所历史课上听说的重大事故——几年前，一个人形异象物能惟妙惟肖地模拟人类行为和情感，甚至让它的研究员对它产生了同情心和同理心，觉得不应该把具有完整思维和感情的生物当作实验体处理，带它逃出了研究所。
之后发生的事，它吞食了那个研究员，完美复刻他的模样，又觉得人类和亲人分离一定会很伤心，所以找到研究员家里去，把他妻子和女儿全部吃了——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更可怕的是它的拟态无法被仪器监测，混入人群后消失无踪。
直到它用吃掉的人创造了一个“宫殿”，人们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有的是国王，有的是王后，有的是仆人，还有厨子、园丁、侍从……它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每一个都无比真实，每天中每个人都会更换身份，今天是国王，明天就做侍从、园丁……大家都是幸福的一家人。
据研究部调查，确实已经无法从行为上清晰地区分它和人类，而那座宫殿里的“人偶”，经检测和活人无异，全身器官都正常运作，非常健康，除了每一个人都记忆全失，只记得自己是大家庭中的一员，每天都无比快乐。
在长达半年的研究之后，研究所慎重决定，对所有“人偶”进行销毁，异象物收容至核心B区，进行特别监管。这场事故中死者多达上千人。哪怕它们再鲜活，再像人，也绝对不可信任。
永远不要对任何异象物产生感情，任何感情，也绝不要尝试去理解去感化它们。
这是收容条令的第一条。
越想越脊背发凉，顾周感觉全身僵硬，在心里狂喊救命，面上也要保持冷静，关注可疑异象物的一举一动。
郑叔瞧着这个工作人员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林且身上，心一横，猛地跑到窗台那边一头往外扎去。他当然不会傻了吧唧地从八楼跳下去，居民楼的外墙都连接有外管道，从顶层一直安装到一楼，可以顺着爬下去。
屋子里剩下的两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却也只能看着他扬长而去。林且微微侧身，目送郑叔从窗口一跃而下，顾周仍然紧张地拿枪指着林且，不敢走神。
“诶，你说……他逃得掉吗？”林且偏头看向浑身紧绷像只炸毛刺猬的顾周。
小新人必然不会答话，警惕一切异象物的阴谋诡计！顾周只是握紧了枪把，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僵硬到发白。
“我觉得……他逃不掉的，你信不信……？”林且目光幽深，意味深长地同顾周对视，然后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工作人员吓到胃痛的模样。
“别说话！我会开枪！”枪被举到和林且的脸水平的位置，如果他再被吓到，有可能真的会扣动扳机。
林且收敛表情，缓缓举起手，一副老实巴交不反抗的样子，坐在椅子上和顾周一起等待队友支援。
「啧啧啧，老板你还有闲心逗别人，不心慌吗？你真要跟他们去研究所？」黑心手册幽幽发问。
要不然呢，不去的话难道要逃走吗？这样岂不是又没有家了。
顾周上衣口袋里的通讯仪震动起来，他小心翼翼地用一只手拿出来接通，视线不敢离开林且半分，虽然警惕对象已经在坐着翻书看了。
那本黑漆漆的书。
“存活请回答，存活请回答！”顾周连忙答是。
“收容对象是否具有强攻击性？是否判断出攻击方式？”顾周有些犹疑地答了个“情况不明，未暴动，无攻击行为。”
“请汇报现时监测仪指标。”
“……【NONE】。”
对方以“收到，已派遣支援介入。”结束通话，顾周的心也稍微安定下来，有人支援就是好的，他还怕因为出现了【HAVOC】这片区域都会被放弃，用巨型隔断仪进行休克处理，降低区域内所有生物的生物活性。
没过多久，一队浑身裹着银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就赶到现场，他们应该本来就在不远处待命，才会介入得这么快。
为首的队长身材十分高大，被包得严严实实也能看出他和周围其他工作人员体格差距有多大，而这个小队的配置更为精良，他们的制服应该有更强劲的保护功能，手中端着的枪也很唬人，就像电影里的高科技武器。
他们一进门就看到了坐着看书的林且，还有举着枪的顾周。
这个队长显然更有经验，他默默把其他成员护在身后，抱着的枪没有指向林且，而是有礼貌地开口：“这位先生，我们相信您不是异象物，但鉴于您与异象物有直接接触，很难说不会被某些具有感染性的异象物影响，您可以到研究所进行详细的检查，确保身体没有出现异常，这是普通医院办不到的。”
“这样您也可以放心生活，检查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黑心手册又在脑中吵闹起来「到研究所检查=进行解剖采集数据，放心生活=死了一了百了，不会占用太多时间=有问题一枪毙了不纠结，亲爱的老板，你听听你听听。」
在它长吁短叹的时候，林且乖巧地点了点头，再加上他本来长得就是纯良加少年气那一款的，这幅模样还挺有迷惑性。
见林且非常配合，队长手一挥，兜头罩过来一件宽大的银色外袍，把林且整个人笼在其中，不出所料就是可以隔离磁异影响的防护服，毕竟说不准他现在就是个人形感染源。
我现在在思考一个问题，我真的是人类吗？毕竟突然冒出来你这么一个……
「我可以保证老板你现在还是24K纯种人类，童叟无欺。」得到不太靠谱的保证，林且不再和黑心手册多说什么，默默跟着工作人员下楼，看着他们拿起了装着他第一位新员工的盒子和银色手提箱，随口提醒了句地上的录音笔也很重要。
***
林且被带到一个深夜里还灯火通明的基地。
这是一组大型建筑群，划分了数个区域，每一个区域都由一栋核心建筑和附属楼群构成，单看外表极其宏伟壮观，很有设计感，不过看不出具体是做什么用的就是了。大门外没有任何机构的门牌，只有一个熠熠生辉的S加流星标志。
这么庞大的建筑群，为什么平日里没发现呢？
明亮的灯光照下，身前是张擦得锃亮的桌子，还有几杯散发着阵阵异香的茶、牛奶、咖啡，他们对怀疑对象的招待的确很周到。
再前面，坐着一位不怒自威、身着白色制服的老人。老人没有佩戴指明身份的胸针，也许真正身居高位的人，他的脸就是身份的证明。
刚才带林且来这里的两位调查员都在老人身边站着，其中一个还提着银色手提箱。不过顾周不在。
他们之间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板。林且肯定，这不只是普通的玻璃板，作用绝不只防弹这么简单，声音倒是可以清晰地传递。
“那要怎么检查呢？”青年绽开真诚的笑容，目光澄澈，眼中不见丝毫心虚。
老人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个青年，从头顶扫到肩膀，不放过一分一毫。青年骨相皮相倒是相当优越，尤其是眼睛格外灵动，眼睫毛很长，可能是因为紧张，笑得有些腼腆。
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像个人。可惜那些异物也不乏外表极具迷惑性，芯子烂得绝不可姑息的天赋型选手。
老人低声同身旁的调查员耳语了几句，调查员快步跑出房间，不一会就小跑着抱进来一个象牙白的方形盒子，放在桌上。
“林且先生，我们需要您接受一个检测，请您配合。”调查员从窗口递来一份知情同意书和一支笔，示意林且读完之后签字即可。
林且一字一句地读完了文件，却发现根本读不懂。什么“精神力”“异物质”“危害等级”“融合”“清除感染”“接受灵疗”之类的，单独拆开也许能够理解一二，写成这样一份文件，每一个字他都认识，放在一起却像天书。
林且有些犹豫，还是无奈地签了字，毕竟他需要赶快出去，而这份文件上没有提及任何关于债务、赔偿和钱的事情，签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调查员看到林且签完协议，收回文件封上一层保护膜装进档案袋，然后打开了那个象牙白的方形盒子。
一瞬间，林且的眼睛里立刻缀满了浅而极亮的星光，是眼前这个东西映照上去的，就像童话故事中充满神奇魔法的水晶球。整个球体呈透明状，但里面却仿佛装下了一个星系。
璀璨的星辰缀满整片斑斓绚烂的星系，它们并非静止，而是有规律地漂浮着流浪着，星云是蓝紫色的薄雾，缓慢地在球体中浮动。
太美太耀眼了。是林且从未拥有，也几乎从未见过的东西。
他很喜欢抬头看天，仰望星空，因为那是他唯一能够畅想的自由与永恒，其余一切多少沾惹着苦难的尘埃。
“把手放上来就可以了，尝试把精神集中在触碰仪器的这只手上。”调查员出声提醒有些恍惚的青年。
林且轻轻把手放上这个璀璨如星海的仪器，甚至有些害怕把它碰坏了的胆怯。
待指腹触上球体的那一刻，除了有些冰凉的触感，林且听到脑海中那个熟悉又惹人讨厌的电子音，它甚至还配上了一段极其宏大的bgm——
「检测到可招聘员工一枚呀~」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胆小鬼惊魂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