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4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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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了，月亮爬上了树梢，星辰点缀，这是离京之后，难得遇到了一个好天气。
苏若安与沈楚并肩坐在堂屋门前的台阶上乘凉，望着皎洁的月光，卸下一天的紧张与疲惫。
入夜的禹州，比白日里更加安静。
静谧的夏夜，偶尔能听到几只蛐蛐的叫声，苏若安忽而说道：“夫君，我们能平安的回到京城吗？”
听到夫君两字，沈楚虽还是不甚习惯，但已经能做到淡定的应声，“一定能的，就算用尽所有办法，我也不会让你出事的。”
苏若安双手撑在身后的地面上，迎风浅笑，“包括牺牲掉自己吗？”
“是。”沈楚郑重的给出允诺，星河耀眼，可都不如苏若安的眼睛明媚。
“可我不需要。”苏若安知道，沈楚不是开玩笑，转头浅笑晏晏，同样坚定地直视着沈楚，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夫君若是死了，那我就立即带着府中的家产改嫁，找一个比你好看，比你年纪还小的人伺候我。”
是季世子吗？
她是京城美男子之首，年纪又比自己小一岁，再一想到苏若安将来熟稔的称呼其他人为夫君，有如千斤巨石压在沈楚的心头，难过得不行。
可她不能这么自私，苏若安幸福的活下去，才是她想看到的。
她沉默了好久，压下心中涌起的苦涩，然后开口，语气中带着调侃，没有半分埋怨与愤恨，“改嫁也好，记得在领到抚恤金后再嫁，要不就拿不到了。”
苏若安失笑，不知为何，心里觉得有些异样，似乎哪里变了，可她下意识地又不愿意承认这种改变。
她凝着始终让她看不透的沈楚，却前言不搭后语的开口，“夫君，可有什么愿望？”
面对着猝不及防的问题，沈楚握紧了放在膝上的手，不动声色地调整着呼吸，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吓到苏若安。
“调查清楚祖父、父亲与兄长的死因。”报仇雪恨，就算倾尽所有，她也在所不惜。
只是后半句沈楚并没有说出来。
闻言，苏若安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沈楚的想法，她又怎么会不知，可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前，还没有调查出来真相，人可能就死了。看着眼前落寞的人，她转移了话题，嘴角挂上一抹笑意，玩笑道：“你们这些皇亲贵族不应该都期望的是江山与美人吗？”
沈楚哑然失笑，深邃的眼眸在黑夜里闪耀，带着不易察觉的爱意，“美人已经在我身边了，至于江山，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若要强说，我希望江山能带给老百姓们安稳生活吧。那王妃呢？”
“那我真是荣幸至极啊。”被沈楚说成美人，苏若安心里自然高兴，浅笑地扬起下颚，仰望着天空中最亮的月亮，笑颜如花，“我的愿望是夫君以后可以做个一心为民的……官。”
“官？”沈楚眼中映着苏若安含笑柔美的神色。
沈楚无权，在朝中没有任何根基，想要得到支持，第一场仗就是赈灾，需要引起京中百官的注意，才能为之后所谋求的事情打下基础，从而脱颖而出。
“是啊。”苏若安对上沈楚诧异的目光，微微别开脸，仰头凝视星河，掩饰眼底的意图。
沈楚未做多想，神情平淡，从容一笑，“好，若是将来有机会的话。”
接着她话锋一转，语气中隐约透露出几丝醋意，“那你就没有机会改嫁了，不能再去肖想季世子了，只能做我的美人了。”
苏若安：……
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又扯上季云墨了。
烛光昏黄的光晕围绕在两人身侧，将她们的身影留在地上。
梦幻而美丽，朦胧而动人。
夜色渐深，沈楚带着苏若安偷偷前往医馆偷药，医馆的前堂没有人，店小二在后堂睡觉。两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苏若安鼻子嗅了嗅，轻车熟路地找到药柜，沈楚警惕地看了一圈，从怀中掏出一颗用手帕包裹的夜明珠。
苏若安立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楚，用气音说道：“这、这不是我马车上照亮的珠子吗？”
跳下马车的时候，沈楚顺手就带走了这个珠子，起初是担心丢了这么值钱的东西，她家财迷王妃岂不是要心疼坏了。
后来摔入林中的时候，她本想用这个照亮，可因为受了伤，不想被苏若安看到后内疚，便没把夜明珠拿出来。
沈楚唇边的笑意渐盛，把夜明珠递给苏若安，轻声叮嘱，“别打开帕子，要不太亮了，容易被发现。”
苏若安立马连连点头。
两人分工明确，沈楚走至门边盯着外面的情况，苏若安找寻药材。
一炷香的时间，苏若安还没有完事，沈楚不得不靠近她去催促，在看清苏若安紧皱的眉头，下意识地追问道：“怎么了？是这药材有什么不对吗？”
苏若安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不是药材的问题，而是我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
说话的同时，她拉开药柜上两个空空如也的抽屉。
沈楚看了一眼药柜上的名字，荆芥，回草。她不明所以地看着苏若安，“有什么问题吗？可能卖完了呢？”
“这是往日里最常用的药草，像荆芥这种草药，普遍是生长在江南一带，根本不可能出现没有的情况。”苏若安在沈楚越来越迷茫的眼神中，说出了最重要的一点，“然而，荆芥却是治疗瘟疫中最重要的一味药材。”
听到她的话，沈楚的眉头也愈来愈紧，看着苏若安说出了心中的猜测，“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将这味药买断，为的就是不让人凑齐药材来治疗瘟疫。”
“是，洪灾过后必有瘟疫，若瘟疫爆发，又没有药材，那整个青州的人就必死无疑。”苏若安双眸溢满怒气，心陡然沉了下去。
这不但是要治沈楚与她于死地，更是治青州十万百姓于不顾。
同时，沈楚的心也沉了下去。
若是昨夜刺杀她们的人也许根本没有想要她们的性命，只是想让她们受伤减缓进入青州的时间，或者紧紧是为了托住她们的行程的话。
等青州那面的瘟疫爆发，再让她们顺利地从禹州通过，前往青州救灾，就算有太医开出治疗瘟疫的药方，也一时间买不到其中一味的药材，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到那时候，全城百姓们人心惶惶，再利用百姓们惶恐不安的心理在暗中挑唆，被有心人一鼓动，百姓们自会焦躁不安，甚至会引起暴.乱，青州便乱做一团，届时，青州瘟疫会大面积传播，所有人都别想逃出去。
当然也包括了她这赈灾的钦差大臣与家眷，就算侥幸逃出去，赈灾失败，她有不可推脱的责任，皇上还是会处决她。
皇上让她前去青州赈灾，真正目的也许也不是赈灾。
若说刻不容缓，怎么也不会派她这样的一个病秧子前去，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拖了整个大军的后腿。
但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么阴险的毒计，不是皇上所为。并非因为她对皇上的信任，而是她所认识的皇上，只是一介武夫，脑子没有这般阴毒的计谋，否则她也长不到这么大。
难道是三皇子？
那更是一个目光短浅，睚眦必报的主。
可还有谁，有这般歹毒的心里，一时间，她也整理不出个头绪。
这趟水，看来越来越深了。
“我们去别家医馆看看。”沈楚提议道。
思索一番，苏若安看着她，担忧道：“若是都没有怎么办？”
深夜幽然寂静，医馆内门窗紧闭，有些闷热，突然听见外面巡逻的脚步声，沈楚匆忙把夜明珠揣进怀里，拉着苏若安的手腕躲在窗户下面，示意她不要出声。
不多时，窗户上出现了火把的影子，似乎确认屋内没有人，只听外面人嘀咕道：“怪事，我明明看到里面有亮光，还有影子。”
同伴漫不经心地说道：“可能是医馆的人上茅房，行了，没事，我们就回去睡觉，这一天天累死了。”
两人嘀嘀咕咕地一起离开了。
见外面没有声音，沈楚转头看向苏若安，“我们走吧。”
“好。”苏若安把早已挑出来的药材装进准备好的包袱里，转头看到沈楚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放在药柜空的抽屉里。
她瞪着沈楚，无声质问，“你白日里出去偷得那些东西都是这样？”
沈楚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不敢去看苏若安的眼睛。
两人无声对峙。
最后，沈楚败下阵来，半似轻哄，半似解释，“店家也是百姓，他们挣钱也都不容易，我身上带的银票没有给，只给了些碎银，这样他们即使发现，也不会惊动官府。”
苏若安思索片刻，觉得沈楚说得似乎有些道理，便也在没有质问，跟在沈楚的身后，两人快速离去。
又先后潜入两家医馆，发现了一模一样的状况，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把整个禹州的医馆都查看了一番，最终证明，的确是她们料想的那样。
天色已渐渐破晓，淡白微青的天空如同笼罩着轻纱，似有未醒的模样，已不适合继续查探其他的事情，回到小破屋，两人都精疲力尽，尤其是沈楚，吃了两粒药，才逐渐缓了口气过来。
“你去哪里？”坐在椅子上的苏若安看着往外走的沈楚。
沈楚头也不回地应道：“烧水沐浴，睡觉。”
“现如今，我们怎么办？”苏若安不敢大声，跟在沈楚身后像个小尾巴，看着她从井中一遍又一遍的打水。
沈楚神色依旧，含着浅淡的笑意，“我白日里已留下记号，蓝筱进城后，自会与我联系。”
“我问的是药材的事情。”
沈楚唇畔的笑意凝住，“我会向外传信，让人在其他地方购买这两味药材，从水路进入青州。”
苏若安抿了抿唇，“禹州还能传出消息吗？”
她不是不相信沈楚，而是现在的禹州围得像铁桶一样，今夜的城门口明显比清晨多了一倍的官兵，再想趁机爬墙进出，根本不可能。
“我会想办法的。”
苏若安明白沈楚有自己的打算，出于对她的信任，她也识趣地没有追问。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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