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幼崽还挺难缠》十一南鲸

1、第 1 章

　　雨越下越大，犹如断了线的珍珠般迸溅在曜黑色的凯迪拉克上。
　　淡淡的血腥味裹夹湿气弥漫在车厢里。一个穿着纯白T恤的少年侧躺在后座，双手捧着手机专注于游戏。
　　忽然，车窗被人轻敲两下，少年腾出左手降下车窗，抬头温和一笑:“嗯？”
　　四淼低眉敛眼，语气很是恭敬:“应哥，里面已经清理干净。”
　　“这么快？”应清坐起身，淡淡打了个哈欠:“那我过去看看。”
　　雨水打在地上，溅起一片片水花，瞬间浸湿了应清刚落地的帆布鞋。四淼持着一把长柄雨伞，默默跟着他朝对面仓库走去。
　　斜对面马路上垃圾堆积如山，似是听见有人走动的声响，垃圾桶微不可察晃动两下。
　　应清脚步一顿，长年特殊训练出来的经验，令他霎时警惕起来。
　　四淼疑惑:“应哥？”
　　“没事，继续走。”应清神情不变，若无其事走进仓库。
　　仓库里站着两个青年，见来人是应清，立即喊了声“应哥”。
　　应清微微一笑，目光环视四周。仓库不算大，约500平米左右。角落里堆积五层高泡沫箱，不少餐巾纸散落在地。除去杂乱无章的货物，只见一张木桌置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
　　木桌上摆着一台电脑，正歪歪斜斜悬挂在桌边，稍不留神就会命丧于地。
　　应清收回视线，这才望向贴墙爬着的男人。男人气弱游丝，四肢呈诡异的幅度弯曲，额角冒血，血液流淌下来，糊了满脸。
　　“你想做什么？”男人气息微弱，语气却不减半分弱势。
　　“赵越？”应清莞尔一笑，踱步过去，蹲在他面前无奈摇头:“怎么搞成这样了，害得我差点没认出来。”
　　赵越死瞪着他，还是那句话:“你想做什么？”
　　应清单手撑下巴，若有所思道:“你猜我想干嘛？”
　　其实不用应清说明，赵越也知道自己今晚别想活着走出仓库。尽管清楚自已已暴露身份，却还是固执坚守阵地。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赵越说。
　　应清本也没想拿赵越怎样。多年的兄弟，感情还是有的。赵越与他一样，从小便替三爷做事，三爷是叶家小儿子，名叫叶辞楼，是《亿瀚集团》的掌权人。
　　自一个星期前，公司项目被剽窃，生意莫名被拦截，就连出门做任务的小程也被人酒驾撞伤，差点一命呜呼。
　　应清歪头好脾气笑了笑:“别装啦赵越。我知道你是谁身边的人，也知道是你泄露小程的行踪。不过。我确实没想拿你怎样，谁让我是三好青年呢？违法乱纪的事，我可不能沾边啊。”
　　说罢起身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尘，也不管赵越愤怒的眼神，自顾自挪到木桌旁，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岌岌可危的电脑被人扶了一把，回归到原位。应清打开电脑，输入密码，等等，输入密码？
　　应清懒得动脑筋，朝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赵越抬了抬下巴:“密码多少？”
　　赵越不屑一笑:“你不是很聪明吗？自已想。”
　　应清也不脑，托腮漫不经心等着。
　　四淼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包盐，捏着赵越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赵越闭了闭眼，刚想大笑出声，就见四淼朝他额角冒血的伤口撒盐。
　　刺骨的疼痛令赵越竭力仰起上半身，垂在地上的双手死死扣紧地面，喘息剧烈地发着抖。他全身痉挛，眼睛睁得溜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见他死鸭子嘴硬 ，四淼用拇指按压伤口，欲要将整包盐撒下去时，赵越惊恐出声:“我说！是1……”
　　他话还没说完，应清就轻轻“啊”了一声:“我知道了，是123456！”
　　说着，十指快速输入密码，进入界面。应清一边敲打键盘，一边喃喃自语:“还真是123456啊？”
　　电脑里存储的资料不少，每个文件都标注着时间。应清清空资料和文件，又敲下一排乱码，黑入赵越长期联系人的电脑。
　　十分钟后，应清关闭电脑，伸了个懒腰，慢慢起身走出仓库。
　　一直安静如鸡的两个青年面面相觑，忙不迭问道:“赵越怎么办？”
　　“嗯？”应清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丢在白景家门口，他的狗，他自已处理。”
　　四淼持着黑伞，站在应清身旁。
　　四月份，春天主场到来的迹象便是多雨。连绵不断的雨水，昼夜不停，应清踩在水洼里的帆布鞋早已湿透。他似是毫无波澜，不急不慢朝对面马路上的迈巴赫走去。
　　雨水冲刷了一切巷子里腐臭的气味，垃圾堆里流淌出一滩暗黄色的液体，顺着台阶混着雨水没入地下水沟。
　　台阶上除了垃圾堆，便是一个堆得溢出来的垃圾桶。应清目不斜视，由着四淼打开车门，应清刚要抬脚，就听身后传来细小的呼喊声。
　　应清身子一僵，偏头看四淼:“你听见了吗？”
　　四淼侧耳倾听，低声道:“好像有人在叫哥哥。”
　　看来不是幻听。
　　两人顺着声音寻去，最后驻足在垃圾桶前。
　　四淼仔细听了听:“应哥，是这里发出的声音。”
　　“嗯。”应清说:“绕后面看看。”
　　两人绕过垃圾桶，险些踩着躺在地上的人。
　　应清收回脚，没等四淼说话便蹲下.身去。四淼沉默寡言地盯着脚下一团乌黑的不明物体，手里的伞却不动声色朝应清歪去。
　　“小孩儿？”应清有点惊讶。
　　起初他还以为是有人装神弄鬼，怎料是一个被人丢弃在垃圾堆里的小孩儿。
　　小孩儿看起来八九岁左右，奄奄一息侧躺在垃圾桶后面微微喘气。
　　应清用手指戳了戳他:“小孩儿？刚才是你在说话？”
　　小孩儿定定地望着他，一双眼睛在黑夜里看不清神情。
　　“不说话？”应清有点困惑，最后站起来:“不说话算了，四淼，我们回去吧。”
　　小孩儿有点慌了，伸手抓着应清裤脚不松手:“哥哥。”
　　咦，应清分辨两秒，自言自语般:“是个男孩啊。”
　　四淼不想让应清多管闲事，委婉提醒:“应哥，三爷还在等我们。”
　　“我知道。”应清摆摆手:“但也不能放着这孩子不管啊。”
　　四淼不着痕迹皱了皱眉:“街上很多这样的孩子。”
　　应清奇怪地看他一眼:“可也没谁像他一样满身伤痕。”
　　四淼不说话了，男孩身上的血腥味过于浓郁，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应清沉默半响，一锤定音:“要不，我们把他送去福利院吧！”
　　男孩一听，小幅度颤栗起来，弱弱地向俯视他的应清求救:“哥哥，帮帮我。”
　　他也不说帮什么，说完便蜷缩起身子，痛苦地□□着。
　　应清不是个会心软的人，对小孩子儿也没什么善心。
　　四淼轻声道:“应哥，我们走吧。”
　　应清抿了抿，凝视脚下躺着的男孩犹豫两秒，最后摇了摇头:“先带回去给三爷看看。”
　　白鹅院。
　　四淼抱着男孩同应清站在客厅。叶辞楼优雅品茶，抬手示意两人坐下。
　　“三爷。”应清弯起眉眼:“赵越的事情已经解决。回来的路上捡了个小孩儿。”
　　“哦？”叶辞楼淡淡抬眼，“什么样的小孩。”
　　四淼将男孩放在沙发上，男孩紧闭双眼，脸上带着不少伤痕。如若不是他睫毛颤个不停，姑且以为他是睡着的。
　　“呀，害羞了呢。”应清眨了眨眼:“小孩儿，睁开眼睛，别怕。”
　　男孩在雨水里泡了一晚，脸色苍白如纸，衣服上沾着不少污秽。陌生的环境使他不安，客厅里静谧无声，三双眼睛寸寸掠过他身上。
　　直至四淼托起他的侧脸，未知的一切都令男孩心慌。犹豫着睁开眼睛，与对面的叶辞楼视线相撞一瞬。
　　之前在巷子里太黑没注意男孩的长相，暖光灯投射下来，照亮了男孩碧蓝的眼眸。
　　叶辞楼眼底闪过些许意外，柔和一笑:“叫什么名字？”
　　男孩下意识看向应清，恰巧对视上应清好奇的目光，轻声道:“贺听。”
　　“贺听。”叶辞楼食指轻扣膝盖:“好名字。喜欢这个哥哥吗？”
　　这话没头没脑，秦贺听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叶辞楼下巴朝应清点了点，重复道:“这个哥哥，你喜欢吗？”
　　秦贺听想了想，说:“喜欢。”
　　叶辞楼又问:“知道自已家在哪吗？”
　　秦贺听摇头，小声道:“我没有家，我是从山里逃出来的。”
　　叶辞楼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似是对无家可归的小孩都表示理解。
　　“以后，就由这位哥哥负责照顾你。”
　　话音刚落，应清还没说什么，坐在一旁的四淼先不满起来:“三爷，应清才刚成年。”
　　叶辞楼淡淡一笑:“我捡你们回来的时候不也才十九岁？”
　　这能一样吗？这话四淼不敢说，只能压下心里的不爽。
　　应清倒是无所谓，左右就是多个跟屁虫，多双筷子罢了。
　　“行了，今晚你俩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四淼不情不愿道:“是，三爷。”
　　应清抱起伤痕累累的秦贺听，准备回自已在别院后面的公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