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温·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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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
［2］
江口早羽，原东京新宿区年轻一辈最强法医，师承东京中央区法医大拿日野缘，曾协助破重大案件，包括连环杀人案，剥皮无脸尸等案件。
只是日野缘的早年学生并未有多出名的成就，到了晚年只收了一个学生，江口早羽的成就要比所有前辈闻名些。
年纪轻轻协助刑警破案只大不小，现下转来宫城县不知是什么目的。
显然，昨天简单见过面后，今天的警局众人对她又有了新的认知。
宫城县警局很少会有如此大排场，上一次还是视察工作的时候，门外虽然低调的只停了一辆车，但却是副局长亲自出门迎接。
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位女性，身着和他们不一样的警服，青蓝色的制服短裙露出长腿，腰侧还别着武士刀。
驾驶座上的男性下了车，反手关上们，抬头看了一眼警局门口的牌匾，而后推了推眼镜，轻声咋舌。
一男一女两个人就站在原地，只是目光扫过，无形的气势隐隐渗透，燥热的夏季忽而变得冷了些。
在所有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入职许久的审讯老前辈忽然感叹了一声，不愧是来自东京的“同行”，来的目的应该是和昨天晚上的地下交易案有关。
这件地下交易案发生得突然，隔壁组连夜加班，直到深夜才排查完所有隐患收队。
事件要追溯到很早以前，是历史弥留下的，唯一一个灰色地带交易区，因为交易的东西数量少、地盘小又隐秘，且都是非大型危害社会治安和生命安全的武器，调查了很久才最终抓到一点线索，直至昨天一网打尽。
之后再问多余的，老前辈都是一脸讳莫如深。
“东京？”泽村大地抱臂而站，视线落在办公室内，“也是警局的同事吗？”
“不是。”
疑问很快被接下，从解剖室里出来的江口早羽拿着文件，递给一旁重案组组长，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江口早羽昨天回去以后接到了电话，对今天早上的事情并不惊讶，甚至还在路过时和那两位问好。
三个人站起一起气氛融洽，像是认识很久，高颜值的三角形每个人气场都不凡，和宫城县内的气氛有一些格格不入。
未知的东西总是引人关注，好奇心让大家频频把目光放在出现的江口早羽身上，略带探究。
所有人都在好奇这两个人是谁，从哪里来，什么“同行”。
“他们是东京法务局的，但也是治安机构。”
法务局，那岂不是公务员，还能配刀……
有点帅气啊。
“泽村君。”
“嗯？”
游走的思绪被拉回，泽村大地转身和江口早羽对视，褪去妆容和假发的女孩又恢复了淡然严谨的模样。
那毫无血色的唇拉直，银灰色瞳孔闪烁着清冷的光，如同看一个普通同事。
明明他们昨天还共患难过。
“待会会有例行问话。”
江口早羽面对他，双手放在身侧，和她短暂对视两秒就移开视线，只留下一句话，迈步从泽村大地身边走过，丝毫没有停留。
“诚实的复述就好。”
·
会议室内，落下百叶窗隔绝外界的窥探，主位侧边坐着的正是早上进门的那个女性，手边放了一本极薄的文件。
不算明亮的屋内，这位名叫淡岛的副长体态极佳、言谈礼貌、态度疏离，公事公办的样子拉开了距离。
一时之间让泽村大地觉得，她和江口早羽是同类人。
那位同行的男性较之更懒散，并不在桌边坐下，在远离了会议中心边缘的沙发上斜靠椅背，垂头单手点击终端，一脸疲惫又躁郁的模样。
和泽村大地的某个后辈有得一拼。
“那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这场询问中，只是让泽村大地复述了昨天的事情经过，并从中问了一些有关于通道和入口的详细细节。
这个例行问话并不正式，对方连记录的打算都没有，如同权限允许下的闲聊。
“昨天晚上，除了你进入交易所以后的这些事情，还有没有别的事发生？”
泽村大地出现在交易所完完全全属于意外，他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交易所，也不知道在交易什么，只是根据墙壁上的弹道痕迹，确定那个通道有过激烈交火的过去。
所以当下让朋友离开，自己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别的事情……”
秉持着对职业的尊重和人性的守信，所有巨细都被交代完毕，而除了交易以外的，就只剩——
［我是指，捂你眼睛的事情。］
·
灯影昏暗，在低声宣告的那刻，心跳声短暂的砰砰响应，泽村大地在不过半臂的距离，看清了那银灰色瞳孔扩大，浓密如鸦羽的睫毛颤动，眸光闪烁。
震惊、意外和诧异的情绪丝毫不落的收进眼底，泽村大地知道江口早羽只是把他当做见过一面的同事，但他不后悔说出这样的话。
泽村大地仍旧坚定的向前一步，以最方便的位置护住江口早羽的半个身形，同时转身面对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险。
这个地方很小，众人都围在那拼凑起来的桌子上，那一块区域隔出几十厘米的地方，足以让所有人都看到黑箱子。
视线所到之处，都是潜在威胁。
泽村大地伸出手护在了江口早羽身前，一边微微侧过头去和她对话。
“江口君，我……”
“嘘。”
还未出口的话彻底被掩埋在唇瓣里，眼前的光线全然被遮盖，冰凉的粗糙的手覆盖上来，有着淡淡月桂清香，随即脊背一僵。
“不要看。”
清冷到彻骨的声音在耳边，与那双手不同的是微热的呼吸，喷洒下来扫过耳朵与颈侧，泛起痒意。
声音很轻，句尾含着空气，轻飘飘的如同羽毛扫过，却又让人感觉到沉重。
女性的手臂很细，臂弯也小，圈住他的时候，是以整个环抱的姿势，右手搭在泽村大地的肩膀上，指腹微微用力扣住。
失去视觉的泽村大地只听到了一声剧烈的撞击，有划破空间发出的风声，尖叫和惊呼在奔跑之中彻底爆发。
有什么发生了。
“别动。”
在条件反射挣扎而行动的那刻，江口早羽早有准备的控住泽村大地，用力向后拖住他的同时，紧紧贴住了泽村大地的眼睛。
被强行停止的人不得已后退，既不想伤害这个看起来很弱的法医，却又焦急于现场出现的意外状况。
“已经有治安部门赶到了。”
像是完全清楚泽村大地的顾虑，江口早羽的后句来得更快，贴着耳边却又很平淡，局面被她完全掌控。
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
意外的有安全感。
慌乱的嘈杂声逐渐在变小，泽村大地彻底放松肌肉，可短暂的黑暗被无限的拉长。
江口早羽比泽村大地矮一些，向后倾倒的姿势让他不得已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脊背和前胸相贴。
后脑勺触碰的地方很硬，是江口早羽凸出的锁骨，可修剪成寸头的耳朵压下衣领，触碰到了里面柔软的脖颈。
极少与女性接触的泽村大地浑身僵硬，不想去在意的偏生越发在意，从头顶一直到背部，亲密接触的体验感在无限放大。
咚咚、咚咚、咚咚……
短暂平息的心脏又一次狂跳起来，一次又一次的扩大音量。
震得他耳尖发烫。
“谢谢——”
直到彻底安静下来，泽村大地才听到了一声道谢，江口早羽松开了双手，以掌心相托扶稳泽村大地的身形。
光线在慢慢的出现，眼前已经一片白茫茫，刺眼的灯光在眨眼多次后，终于缓解。
清瘦的身影从身边擦过，留下的短暂音节让他惊讶。
“泽村君。”
“泽村君？泽村大地君！”
拔高音量的女声拉回泽村大地的思绪，瞳孔聚焦的瞬间锁定了面前蓝色制服的副长，她面色严肃，在俯身时眼神锐利，攻击性极强。
不一样的。
她和江口早羽不一样。
她们看起来相似，其实江口早羽更漠然，更不近人情些，可这冷淡并不会变成攻击，而是更趋近于防守的保护。
“那么，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对吧？”
泽村大地眨眨眼，彻底清晰的这刻，闭上的嘴微张，短暂顿了顿后，毫无犹豫的回答。
“有的，只是我想先经过一个人的同意。”
——
解剖室，摘下手套的江口早羽站在龙头下洗手，一点点洗尽手指上沾染的滑石粉，眼看泡沫被清水冲下。
紧急出警后带来的尸体很年轻，年轻到让人觉得惋惜和愤怒。
“江口前辈，您的法医箱需要我帮您收拾吗？”
背后，原法医室的新职员杉田纯子正在收拾器械，回头询问江口早羽她今天打开的法医箱。
“我自己来。”江口早羽抽出纸巾擦干净手，没有回头，“谢谢你。”
“啊，没有没有。”杉田纯子连忙摇头，对这位新来的前辈，抱有巨大的尊重和崇拜。
这可是，东京那位很出名的天才法医前辈诶！
“辛苦你收拾，文件报告我去送吧。”
江口早羽重新还上新的手套，把自己的东西一个个收拾完毕后，提着一旁记录的草稿，走到解剖室门口。
“没什么事可以去休息。”
“好的，谢谢前辈！”
出了解剖室，从拐角楼梯向下，负责这个案子的众人围在黑板前，有关于少年的DNA比对和信息都已经出来。
少年是三个月失踪的初二生，失踪报案是夜晚，一直至今未曾找到踪迹，像初二这个年纪的学生目标太大，当街被拐的可能性较小。
从监控录像上看，是少年自主离开了家，离开时脚步匆忙，一路走向郊外，并且再没回来。
从发现尸体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四个小时，现场勘察、DNA比对、家属认尸、关系网侦查与走访陆陆续续在进行。
当下有几个问题被一一罗列在黑板上。
凶手是谁？死因？故意杀人还是其他？
“诶？”杉田纯子收拾好从解剖室出来后，没从大厅里找到熟悉的身影，“江口前辈呢？”
“噢，她去档案室了。”泽村大地回头，后拿起法医鉴定报告里的纸张挥了挥，“杉田你的案情推测很有意思，我们有了新思路。”
“我吗？”
杉田纯子新入职一周，和警局所有人算不上特别熟悉，平常也只和法医组的同事说话，听到泽村大地夸奖她，还有些不明所以。
等接过泽村大地手里的纸，才看到上面林林总总被挑拣整合补充完成的案情推断，是打印出来的，但每个重要字眼都是她解剖时在草稿上写下的。
算不得正式。
“诶？！！”
杉田纯子脸颊和耳朵通红，慌慌张张的指着打印纸，支支吾吾的解释。
“可、可是我，这是我解剖的时候随意散发出来的！”
“没关系没关系。”重案组组长回头，笑了笑安抚这个慌张的同事，“在真相大白前，一切都是在摸索，任何推测都可以参考，但真实往往需要确切证据证明，安心啦。”
“噢！了解了。”
话头被接走，泽村大地的目光却落到了通往档案室的那条路上，纤细身影背着他们走远的身影有些孤冷，但并没有寂寥的意思。
而且这份完整的推测，应该也是江口早羽根据杉田纯子的草稿补充完成的，本应该是两个人的成果，为什么为说出那种话呢？
“鉴定报告在这，另外有纯子的智慧，可能会对你们有帮助。”
·
“泽村，你怎么又回来了？”
经过一下午的走访和侦查，案件有了新的进展，刚刚根据最后一个劲监控地段的视频发现了线索，已经有人前往郊外。
警局内，其他人员还在疏离线索，泽村大地和搭档外出带了夜宵回来，送到每个人桌上后，又突然返回到了早上的办公间。
“有东西落下了。”泽村大地用手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回去拿一趟。”
“那你记得告诉江口君关灯。”同事和泽村大地擦肩而过，边走边嘱咐，“她还在会议室没出来。”
“好，我知道了。”
从桌上拿了钥匙后，泽村大地环视一圈，办公区的灯关掉了很多，只留了两盏用来照明边角，昏暗的灯光下，会议室里从百叶窗从透出来的光格外亮眼。
从侧边轻轻推开门，长长的会议桌上有许多文件，纸张以环绕姿态散开，中央还有一支铅笔。
众多椅子只拉开一张，向左侧推开，泽村大地转头，一旁的沙发上半躺的江口早羽已经睡着。
她手上还捏着电容笔，平板放在茶几上已经息屏，零零散散的草稿纸分散，字体工整笔画凌厉干脆，和本人一模一样。
“江口？”
泽村大地走近，轻声喊她，并未得到回应。随距离拉近看清了纸张上的字迹，从区域划分、时间点和一些人体专有名词里，分析出来都是和今天这件案子有关。
明明就很在意。
江口早羽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呢？
泽村大地缓缓呼出一口气，垂头去看已经睡着的江口早羽，苍白的肤色显得她有些营养不良，薄唇因为缺水有些干燥，眉头微蹙，睫毛浓密轻轻颤动。
睡着了看起来都不安稳的样子，脑后的浅金色发丝柔软，散落在深色的沙发上，碎发些许盖在了眼角。
江口早羽瘦弱的肩膀微缩，下巴内收抵在胸口，看起来有些过分的乖顺。
刺啦一声，拉下拉链的泽村大地脱下了外套，举着衣领轻轻盖到江口早羽身上，俯身而下的那刻，看清了那道鼻梁上的疤痕。
疤痕已经很淡了，可仍旧能看出来那被锐器划过的痕迹，稍稍用粉底就可以盖过，可认识这段时间，从没见江口早羽在乎过。
总是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呢。
轻声感叹，泽村大地站起身，又垂头看了看江口早羽，转身离开。
“那个……”
声音入耳，在迈步的那刻，泽村大地的身形一顿，大腿处的裤腿被揪住，抬起的后脚又放了回去，江口早羽已经醒了。
泽村大地回头，盖住衣服的江口早羽半眯眼，银灰色瞳孔里满是困意，和他对视后，将脸往衣领处埋了埋，遮住了那道疤痕。
不过几秒对视，江口早羽就闭上了眼，手指捏住的动作也松开，被揪住的力道消散。
瘦弱的手臂缩到了衣服里，埋头的动作让碎发遮住眉眼，半垂的睫毛微微颤动。
会议室里的光洒在浅金色的发丝上，给她整个人周围披上一层薄薄的白纱。
柔软又温和的嗓音闷闷的入耳，泽村大地不由得喉口滚动。
“谢谢，大地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温·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