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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神秘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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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
快逃。
必须快点逃。
傅碧映大脑深处,在他决定逃跑的那一刻,就一直不断浮出一个让他快逃的声音。
其实他不懂,那是人在遇到危险时的一种条件反射,或者说本能更为妥帖。
天上的残月更加凄凉,恍如悲伤!
一旦遇到伤痛欲绝的事情,都会想方设法离开那个伤心的地方,月亮好似也是如此,不忍看到悲惨场面的延续一样。
咳!咳!咳!
傅碧映身后传来一阵衰老的咳嗽声,犹如万箭穿心,直穿他的内心。
谋一言看来是真的已经殒命,自己也尽最大努力,能跑几步算几步吧!
傅碧映毫无办法只能这样自我安慰,虽知结局会和谋一言完全相同,他还是想碰碰运气。
能活着总比死了好,能有一丝求生的欲望就不会放弃,不仅傅碧映如此,放眼天下哪个人不是如此?
皇帝都想要长生,何况啥也不是的普通人呢?
终于出了密林,出来的那一刻傅碧映仿佛看到曙光,可惜天不遂人愿,首先映入眼帘的则是不远处那一座座黑漆漆大山遮挡。
因何能在夜里判断出来?无非是凹凹凸凸,崎岖不平,蜿蜒曲折的模糊形状,第一认知就会联想到那是一座山。
天黑莫上山,夜半鬼藏人。
这是古人传下来的禁忌,但为了活命傅碧映全然无视,一咬牙拼命的向前方跑去。
中途有杂草荆棘,草有锯齿,荆棘有刺,即使划破了傅碧映的衣衫,身体被锯出了血痕,还是要苦苦忍耐,竭尽全力的越过障碍。
他终于到了大山之下,刚想喘口气,那衰老的声音又出现在了他的前方,举目观看,一个佝偻身影正缓缓走来。
还是没有逃脱,置身于这荒山野岭,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就是想发生奇迹,哪会这么凑巧,会有人途经这人迹罕至的穷山深谷?
“谋先生是不是让你给打死了?”傅碧映壮着胆子大声喝问黑影说道。
听到问话,黑影反倒停了下来用阴深的声音回答说道:“筹帷之怒,可没人敢承受这怒火,但我以牙还牙想必谋人也不能怎样?他不会死,可惜娃娃你却活不过今天。”
听到对方说谋一言没死,傅碧映反倒释怀了,此刻竟然放松下来,淡淡一笑冲黑影说道:“那来吧!”
很干脆,没太多的语言赘述,傅碧映直接催促老头动手,家中突生变故,自己莫名其妙的遭受无妄之灾,还不如早死早解脱,一了百了。
“可惜了,如果我不是收尾人一定会收你当徒弟,你至少比那些蠢货有胆识,知道跑不掉会不惧生死,难得有这一份勇气,我对你非常赏识,会让你死的时候没有痛苦!”老头好像很不舍得样子说道。
老头说话显然与行动表里不一,说好让傅碧映死的没痛苦,可身体一晃,快如闪电欺进傅碧映的眼前,伸出一双干枯的大手就抓住了傅碧映的脖颈咽喉。
傅碧映让老头的手将身体提到了半空,手脚一同使劲想要掰开老头的锁喉五指,但一切都是徒劳,即便用尽平生力气也撬不动老头那犹如精钢的指头。
实力太悬殊,这是不争的事实。
傅碧映随着时间推移,呼吸越来越不通畅,窒息而亡也只是看他能支撑多久而已。
傅碧映拍、打、抓、挠,能用的办法全部用上,老头连理都不理他继续着自己的游戏。
眼见傅碧映即将生命结束,老头竟然有点舍不得他死的样子,一用力把他用力扔到了山麓方向,顿见一口鲜血从傅碧映的口中喷射而出,骨骼碎裂已然成为事实。
老头阴鸷的向他边走边道:“老夫失言了,想了想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将你毁尸灭迹为好!”
见老头不紧不慢的步步逼近,傅碧映强忍撕心裂肺的剧痛用双手用力,后背擦地,慢慢往山坡上挪移。
知道这是徒劳,但每个人死前都会有恐惧,别说的无所畏惧,热血沸腾,真到那一刻说不定有的人都会尿湿□□。
“看来老夫是看走眼了,你也跟其他人一样怕死吗?”老头不住的摇头说道:“眼见为实,看见也不一定是事实!”
傅碧映身子已经向山坡上后移了数尺距离,口里时不时吐出一滩一滩的浓血,染红了地上的山石。
老头戏谑的看着傅碧映,像话唠一样的喋喋不休说道:“老夫见不得朝阳,更见不得黑夜,娃娃你可知道为什么?”
“我都快死了哪里会知道为什么?”傅碧映凄惨的说道:“想杀你就杀,无需让我受这么大的折磨。”
“朝阳冉冉升起,代表着生机盎然,你说我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怎肯目睹这样的场景?”老头也不管傅碧映想不想听他唠叨,自顾自的亹亹而谈道:“夜晚代表终点,都没有经历一番自己想要的人生就要驾鹤西归,是不是一种遗憾?”
“我没有活你那么长我怎么会知道,但我知道你滥杀无辜就算老死也一样不得善终!”傅碧映不想再听他废话废话连篇的鬼。
“是老了,说话别人都不愿意听了!”老头倒也不恼的叹口气说道。
老头大概觉得甚是无聊,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结局,不由撑了撑身子,准备踏上山坡,想要尽快了结眼前的傅碧映。
知道死亡逼近,傅碧映淡然的笑笑,镇定等待这一刻的降临。
傅碧映默默闭上了眼睛,可等了都好久没有动静,经不住又睁开了眼睛,就见老头还站在山坡下,一动不动的面朝着自己。
傅碧映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开口说道:“怎么,又改主意了?”
老头知道傅碧映在讽刺自己,悻悻说道:“是的,我觉得你有点天赋,把你收为徒弟也不错。”
傅碧映闻言一激灵,张口急切的问道:“你不会骗我?”
“嗯!”老头轻描淡写的说道:“在故人,好像老夫说话还能管点用,至少保你性命不成问题。”
傅碧映欣喜若狂,暗自感谢老天有眼,虽然不喜欢这个老头,倘若跟他学点艺也不算坏事,谋一言都不是他的对手,看来本事一定非凡,能得老头指点,报仇都有可能指日可待。
傅碧映的思绪有些放飞,沉醉到了自我遐想当中。
老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下来吧!我带你离开,找人为你疗伤。”
“近在咫尺,明明自己身受重伤,行动不便,老头稍稍帮扶一把竟都不肯吗?这些故人真是个个古怪,都太过于冷血傲慢。”
傅碧映暗自思量,只好强忍疼痛欲要下了山坡。
陡然一念,傅碧映忽然觉得事有蹊跷,明明不过五步,老头杀他易如反掌,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
明明距离不过五尺,为何老头非要让自己下去,语气之间还有急迫意味?
看老头睚眦必报,心肠毒辣,怎么会如此反复无常?如果等一会又朝令夕改岂不又是空欢喜一场?
想到这里傅碧映索性不动躺了下去,老头一看马上厉声大喝起来说道:“小子,我让你滚下来没听到吗?”
傅碧映黑夜里翻个白眼,反正夜里老头也看不见,他小心思一阵飞转之后才又说道:“拜您所赐,我骨骼断裂,举步维艰,恕难从命。”
老头闻悉,原地踱步徘徊,半响停身说道:“你既然不下来,那就真的休怪我无情了!”
傅碧映听闻老头所言,自嘲的一笑,笑自己太天真,面对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竟还幻想一丝侥幸,真是可悲。
“随便吧!人都是一死,无非分个早晚罢了!”傅碧映面容悲戚的说道。
老头见傅碧映对自己的话不为所动,毫不在意,人开始变的暴躁起来说道:“我劝你还是早点下来为好,不然你将会死的很难看!”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傅碧映这时才注意到,老头自始至终都一直在山麓处来回打转,不曾向上踏过一步。
发现这一点,傅碧映思路快速转动,一时间好多离奇答案涌上心头,但所有的答案都在证明,老头上不了山,抓不到自己,说杀人更是一枕黄粱!
事已明了,傅碧映续而不慌不忙的说道:“老头,你是上不了山吧!”
老头竟也沉不住气的顺势狂吼说道:“是又怎样?”
老头一句话出口,马上深感后悔,自责自己老了还是如此急躁,让人给看出了端倪,如果再稳妥一点,早把傅碧映收拾掉了。
“我知道你就没安好心,幸亏没上你的恶当!”傅碧映也是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过早下去,中了人家的圈套,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目注黑夜长空,悠悠说道。
正所谓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
咣!咣!咣!咣!咣!
老头显然失去了耐心,气急败坏的对着面前空气就是一阵老拳,很是诡谲,他的拳头仿佛打到了一堵墙上一样,与他的拳头相撞,发出阵阵巨响。
那是一个屏障,制约着老头前进的步伐,当傅碧映上了山坡,他就被挡在了山麓之外,所以他才想将傅碧映诓骗下来。
离奇的事情已然败露,故而老头也就不再伪装!
他认为凭自己一个“脱尘”高手,还是可以击破这一莫名出现的小小障碍,无非使出全身力气,多几下老拳而已!
始料不及,好像事态的发展跟老头想象迥然不同,那屏障受到攻击,如有意识,竟然会以相同的力道反弹,老头随着力气的不断加重,也深深预感到了这一点。
时光飞逝,黑夜的天气越发寒冷。
饥寒交迫,危如累卵,傅碧映这一刻早没了心情看老头隔空演吸。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傅碧映也逐渐变得恍惚,茫然若失,眼光涣散,禁不住这段时间的打击,昏死过去。
老头还是不甘心的重拳猛轰,那堵屏障终究在他疯魔的一阵重击之下发出了犹如镜裂的声音,紧随又是几拳,眼前的那堵看不见的墙土崩瓦解,露出缺口!
老头不傻,知道有这样的禁术出现,表明整座大山都被被笼罩在这屏障之中,他即便是打出了一个缺口也仅是一个缺口,如果不抓紧时间收拾残局,很快就会有人前来修补,如若碰到人家不一定会放过自己。
他不是怕,而是知道一个事实!
如此厉害的禁术,他们“故人”可是没有这个能耐,整个禁术能布满眼前一望无际的整个大山,放眼天下他是想不出是那位高人。
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而不是某一国、某一人的天下,更不是他“故人”的天下。
所以说天下到底有多少鹤子梅妻的高人雅士他们“故人”不得而知!
老头残忍的笑着,一步踏上山坡就欲出手将傅碧映彻底解决,完成收尾任务。
“滚出去!”一声清脆动人的话语在老头耳边如炸雷一般响起,直击灵魂深处,让老头不由得就是一怔,赶忙环顾四周,探寻声音来源。
“蠢货!老而不死是为贼,我看是真没说错,对人出手狠毒,赶尽杀绝不仅无德更是可耻!”随着话声空中冉冉飘下三名女子。
待人双脚沾地,攸地一片通明,老头透过光亮端详,只见中间那名女子有?似的温婉柔美,有与尘世?关的纯洁,有与容颜?关的美貌,更有与贫富?关的优雅,自从落地就冷冷的看着他。
另两名女子看年纪比那女子小了一些,均也是美丽如花,手提灯笼 ,身穿丫鬟婢女打扮俏立女子两侧,双目闪烁寒芒,时刻不离的紧紧盯着老头。
“故人殁哀,只因劣徒欺师灭祖,不听教诲,老夫方才出手教训,如有惊扰,还望见谅!”老头撒谎说道。
“噢!”女子轻叫一声,很是认真的说道:“老人家说谎可不好。”
“殁哀”听后脸上一阵通红,不是他有意撒话,看那女子突然现身,而自己竟无从知晓的动作来判断,自己有可能就不是人家对手,万一产生误会动起手来,岂不得不偿失!
“故人”做事一向求稳,他更是把见风使舵,随机应变耍的炉火纯青,如若活了大半辈子还跟年轻小伙子一样冲动,自己坟头草估计都会要盖顶。
“姑娘这话何意?”殁哀故作不解的样子反问说道。
“其实我们早到了,因有禁锢你看不到罢了,如不是你破坏我们此地屏障,我固然不会理你,但你为搪塞整个事情原委,故意欺骗别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女子毫不客气的冷声说道。
“姑娘此话又是何意?”殁哀继续狡辩说道。
“既然听不懂,那就说点你听的懂的话可好?”女子不怒反笑说道:“人留下,你可以滚了!”
很简单,很粗暴,就那么很直接的赶他走人。
“姑娘是不是也太无礼了?”见姑娘嗔怒,“殁哀”也血气上涌,憋不住一股怒火上涌,出口斥责道。
“在我的地方我就说了算,让你离开就莫要废话,我不爱与人多有纠缠,梅儿、兰儿赶他出去!”女子好像不愿意再听他聒噪,霸道的吩咐两个婢女道。
“遵命!”两个婢女应了一声,也不说话,伸手就向“殁哀”举掌拍了过去,“殁哀”顿觉一股罡风迎面扑来,力道之凌厉,厚重又刚猛,完全不像是女子所使。
眼见倆婢女的双掌接近,“殁哀”赶忙举手格挡,可惜他还是慢了一点。
嘭!
“殁哀”一个躲闪不及,前胸中了不知谁的一掌,登时被震的踉跄后退,打个趔趄,脚下一个不稳坐到了地上。
这可令“殁哀”有些措手不及又有些点胆颤心惊,自己苦练几十年才达到“脱尘”境界,看两个小姑娘年龄不过双十年华,轻描淡写间就将自己给打翻在地,确实让人惊叹。
见“殁哀”倒地,两个婢女也没狠下杀手,还是太年轻,“殁哀”趁她们转头回身的时候,立地一个翻身跃起,不声不响的偷袭过去。
“龌龊!”伴随一声娇喝,女子身姿如飞翼,迅疾快如风,像飘荡的柳絮,如飞扬的雪花,“殁哀”只感眼前黑影一闪,就看见了女子那冷若冰霜的面颊。
身法之快让“殁哀”都觉得无法想象,匪夷所思,女子也是被他激怒,竟也毫不客气的出手一抓,就如吸盘一般将他牢牢扼住,再想偷袭婢女已是不能。
此时婢女也是意识到了“殁哀”的偷袭,见女子缠着他的双手,互视一眼,俱是怒火攻心,不由分说抬手就向他的后心狠狠劈去。
“殁哀”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狼狈,想还回手却又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给了自己重重的一击。
身体被轰下山麓,飞了老远才“噗通”一声狠狠摔爬在了地上。
口中硬憋着一口气,狠戾的瞪着三名女子,努力压制喉咙里的一口鲜血,双腿微微打颤,不甘心的默默傻站着,提高精神防备着再遭受攻击。
“听好了,此山再也不许你踏进一步,否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女子警告了“殁哀”一句就口中念念有词,将屏障修复如初。
“小姐要不要将他也给扔出去呢?”两个婢女用手指指晕死半响的傅碧映说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是他造化吧!”女子轻启樱唇,嫣然一笑说道。
“小姐就是心肠太好!”两个婢女又拍马屁的奉承了一句说道。
女子一听,并无得意之色,而是嘱咐两人说道:“好了,都已拂晓该回去了。”
“小姐那个老头呢?”婢女问道。
“他已受重伤,想要再破屏障难比登天,且不用理他!”女子十分自信的说完,又委婉的对两婢女温柔说道:“走之前能否喂他一滴阴山葵水呢?”
“什么?”婢女闻言都是一惊,异口同声的喊道:“那可是救死扶伤的圣药,喂他一滴岂不是暴殄天物?”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吗?”女子柔柔的跟他们商量说道。
“小姐太善良了,既然吩咐了我们照办就是了!”两婢女还是遵从指使走到仿似死人一般的傅碧映身边蹲下娇躯,从怀中掏出一个玉质透明小瓶,揭开盖对着傅碧映的嘴唇倒出一滴泛着盈盈绿光的水滴,水滴一触唇缝,顿时消隐不见。
婢女慢慢直身站了起来,对女子像邀功一样说道:“好了,他真是命好,碰到了小姐。”
两个婢女甚是不甘的嘟囔一句,女子就当没有听见,领着她们身如彩虹,一颦一蹙之间消失在山坡远方。
“殁哀”望着她们走了,不甘的一直摇头,他知道那女子说的没错,凭现在的自己绝无办法再破人家的禁术,思索半刻方自愤懑的蹒跚离去。
大地恢复平静,第一缕晨曦也撕破云雾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