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念奴娇》唐品

14、和好

　　酒菜摆上来，李惜讨好地扶着皇后坐在桌旁，亲手斟了一杯酒递过去道：“先敬寿星一杯。”
　　皇后接过来，含笑瞥了他一眼。
　　一旁侍立的屏儿道：“就你面子大，适才惠妃娘娘、杨妃娘娘、玄妃娘娘、还有长乐公主和几位贵人都被皇后娘娘三言两语就打发了。”
　　李惜把脸一扬，得意道：“从小到大，我都是母后最疼的儿子。”
　　九皇子站在椅子上嚷：“母后最疼我。”
　　李惜一伸胳膊，将他揽住，抱在膝上，喂他吃菜。
　　九皇子推开他的手臂嚷：“我要喝酒。”
　　皇后正色道：“你二哥哥都不准吃酒，你就更不行了，吃完了就去认字。”
　　九皇子怯生生地低下头去。
　　李惜殷勤地敬酒：“母后喝酒呀！”
　　皇后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在恼皇上无情，因此也不推却，一饮而尽，趁她喝酒之际，九皇子抓住李惜拿酒的手，一探头呷了一口，迅速缩回来，咧着小嘴，伸着舌头，苦着脸，却不敢出声。
　　皇后放下杯子，见状忙问：“怎么了？”
　　李惜忙说：“吃了块辣椒辣的。”
　　九皇子唯恐皇后发觉，趴在李惜肩上，不敢看皇后。
　　李惜侧着脸偷笑了一下，酒杯送到唇边饮了。
　　两杯酒下肚，已觉面上发热。
　　皇后道：“够了，不准吃了。”
　　“再喝一杯。”李惜忙忙地又饮了一杯。
　　皇后冲外面喊：“小顺子。”
　　小顺子忙不迭地应了一声，跑进来。
　　皇后道：“送他回去。”
　　“是。”小顺子上来扶李惜。
　　李惜甩开他道：“我不回去，跟坐牢似的，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皇后好言哄道：“你再忍几天，啊？”
　　“我不，我今天就在这里，看他能把我怎么样。”李惜说着竟自走进屋里，爬到皇后的床上，胡乱扯了两下被子，借着酒劲儿，很快就睡着了。
　　皇后没法，亲自为他盖好被子。
　　九皇子从椅子上下来，也爬到床上，把鞋脱了，一掀被子钻进去，俩人脸对脸睡了。
　　皇后独自坐着，又闷闷地喝了两杯酒。
　　屏儿知道她心情不好，有心开解她，又不知怎么说。
　　皇后放下杯子，苦笑了一下道：“撤下去吧！”
　　屏儿走到门口向外招手，进来几个宫女将残席撤下。
　　退到外面的小顺子跑进来说：“皇上来了。”
　　“啊？”皇后一下站起来，慌忙理了理云鬓，整了整衣服，迎出去。
　　皇上已到门外，皇后忙飘身下拜。
　　皇上见她面泛红晕道：“吃酒了？一个人吗？”说着就往里走。
　　“皇上。”皇后挺身挡住。
　　皇上奇道：“怎么，不请朕进去坐坐？”
　　“臣妾多吃了几杯，怕、、、、、、”
　　皇上叹了口气，歉意又深情地说：“咱们多少年的夫妻了，朕一时任性，惹你伤心了，还在生朕的气？”
　　“臣妾不敢。”
　　“那就让朕进去吧？”皇上伸出手来挽住了她的手，并肩走进屋里，落了座。
　　屏儿偷偷抿嘴笑，去端茶了。
　　“皇上。”皇后想坦言李惜在这里，又怕他怪罪，话在嘴边，欲言又止。
　　皇上扫了一眼，见没了外人，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朕差点忘了，亏得惠妃提醒，也没备什么礼，已经叫人去库里取几匹丝绸送来，也该添几件衣服了，瞧你身上穿的，都多少年的旧衣裳了。”
　　皇后心中宽慰，这几句话胜过送她多少丝绸，低下头去，脸上闪着幸福。
　　皇上又道：“叫惜儿过来，给你磕头拜寿。”
　　“他、、、、、、皇上不生气了？”
　　皇上不经意道：“跟他生气？早就被气死了，养这么大，净跟着操心了。”又冲外面喊：“来人。”
　　“皇上。”皇后起身道：“惜儿在这里。”
　　皇上奇道：“在哪儿？”
　　“喏！”皇后向里屋呶呶嘴。
　　皇上笑了一下，起身走进里屋，并不见人，走到床前，掀开帐子，见两个儿子睡得正香，便在床沿上坐下。
　　皇后也跟进来。
　　皇上用手背碰了碰李惜的脸，回头问：“给他酒吃了？”
　　“吵着吃了两杯，跟皇上一样没酒量。”
　　“朕的儿子嘛，瞧这小东西。”皇上又昵爱地捏捏九皇子的小脸。
　　九皇子晃了晃头，将头埋到李惜身上。
　　皇后忙说：“别把孩子弄醒了。”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出来。
　　皇上毫不介意地道：“怎么没人向朕报告？那两个侍卫干什么去了？”
　　“还说呢！翻墙出来的。”
　　“翻墙？这样都关不住他。”皇上一转脸，见皇后面有忧郁，忙问：“又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臣妾想劝皇上收收性子，惜儿年纪还小，要慢慢教，要实在淘气，就照那皮厚肉多的地方打，可不能没头没脸地打。”
　　“几时打他了？”
　　“皇上踢了他一脚，难道忘了？皇上的脚，大约门前的石狮子也踢得动，惜儿哪受得了？几天都不能动。”
　　皇上沉思了一下道：“气急了，不记得了，没事了吧？”
　　“还好，现在都能翻墙了。”
　　“没事就好，瞧天气多好？别闷在屋子里，出去走走？”
　　皇后叫屏儿留下来照顾那兄弟俩，才和皇上并肩走出去，阳光和煦，微风拂面，心情也舒畅，却找不到话说，微垂着头，看着一步一步迈出地脚，倒有几分初恋的感觉。
　　皇上回过头，见以杜基为首的那几名侍从识趣地落在后面，左手的五个手指伸直又握了一下拳，犹豫了一下，才慢慢伸过去，一下抓住了皇后的手。
　　皇后身子一颤，低下头，偷偷笑了，那是发自心底的笑，有多少委屈也都抛在脑后，她身子一歪，靠向皇上，但马上意识到这是白天，人多眼杂，做为皇后，要母仪天下，这才稳定心神，恢复了她端庄的仪态，脚步已经很慢很慢。
　　她的无动于衷，似乎令皇上有些失落，手也慢慢滑开，停了一下，盯着皇后的背影，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啊！让他想靠近却又有些害怕，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皇后也停下来，转回身问：“皇上怎么不走了？”
　　皇上如梦方醒，忙道：“没，没什么，孩子们醒了找你，还是回去吧？”
　　皇后含笑轻轻点了下头。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往回走，刚走进院子，就听九皇子“哇”地一声哭起来，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奔进屋里，见李惜赤着脚站在地上抱着九皇子哄，屏儿也在旁帮着哄。
　　皇后进门就问：“怎么了。”
　　李惜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刚要侧过脸去，皇上出现在他视线里，不由地勾出心里的不快，斜了他一眼，倔强地一扭脖子，不去看他。
　　皇上瞪着他，重重地出了口气。
　　皇后接过九皇子，边哄边观察这父子俩，见此情景，忙打圆场，一拉李惜道：“还不给你父皇请安？”
　　李惜站着没动，不声不响地跪在地上，把头一低，什么也没说。
　　皇上又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李惜这才慢吞吞站起身，拿眼睛瞅皇上。
　　九皇子在皇后怀里伸着手打李惜，被皇后把胳膊拽回来，放到地上，让他自己玩，又看李惜。
　　皇上故意冷着脸问：“这是怎么回事呀？”
　　李惜想到他那一脚，到现在还有些疼，他却连问都不问，不觉又委屈起来，一头冲出去。
　　皇后欲喊他，被皇上止住。
　　李惜走到福瑞宫门口，看见那两个侍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眼睛站在那两名侍卫面前。
　　两名侍卫见他从外面回来，摸不着头脑，又见他脸色不善，怔怔地杵着，半天没敢吭声。
　　李惜沉着脸，大吼道：“滚，再让我看见你们，剁碎了喂狗。”一甩脸冲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