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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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珲光的动作看起来很干脆利落,阿瑶本来有些微微的疼痛,但他觉察到之后,轻轻地匀了些白脂状的药膏上去,奇迹般的,她一下就不疼了。
“这是?”她问。
“是太医院的止痛膏。”珲光并没有抬头看她,而是继续垂首专心给她处理腿部的伤势。
他的手指纤细,按压却很有力度。
温凉的触感贴上又离开脚踝的时候,阿瑶竟久违地除却疼痛之后,感受到了胁迫感,有些想收回脚。
谁知,她刚有动作,珲光却霎然抬起了头,与她四目相对:“?”
眼神纯净,好像就是单纯疑惑她为什么想要把脚抽走。
“是药膏不管用吗?我又弄痛你了吗?”
这话,听起来可真……
阿瑶没说话,抿抿唇。
随后,她摇了摇头:“请继续吧,就是有些不习惯。”
随后,珲光看她的眼神立刻就充满了不赞同,似乎是对她有些晦疾避医的预兆有些不满。
阿瑶静静地与他对视:“阁下的时间应当是很宝贵的,请继续吧。”
珲光又重新一手握住她的小腿,一手摩挲着她的脚踝附近。
涂上药膏以后,明明这样肿,却一点不疼了,现在反而因为珲光的触碰而发痒。
阿瑶心里有些复杂。
但她没有再打扰他的动作,而是向窗外发呆,两个人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
仿若一副美人图。
“其实不严重,但你强撑着走了很长一段路,所以肿起来了。”
珲光最后站起来用手绢擦拭着双手,平静地和阿瑶说。
“这个药膏给你,如果感觉痛,请敷一敷。”看得出,他很少用这样的这样的语气说话,似乎有些僵硬。
阿瑶低头看着那传闻中只有贵人能用的玉瓶药膏时,顺带着看见他白皙到病态的纤细手指。
这么想来,从刚刚刚见到他的时候便是如此,精致无比的外貌,却难掩苍白。
难道是医者不自医?
可他年纪轻轻便身处太医院,自然是有他的本领的,再说若身处太医院也不能治的病,那自己的关心有什么用呢?
阿瑶接过玉瓶,点点头道谢。
珲光又嘱托了一两句最近少行走,必要时可以让同伴搀扶自己出恭什么的,就走了。
挥挥袖子,不带走一片尘埃那种。
很奇怪,但是莫名让阿瑶有些在意。
“他身上的药味,是不是太浓了?”阿瑶后知后觉地想到。
但又思及他苍白的脸色,阿瑶又觉得他身上药味不浓才是不正常的。
但那药味并不难闻,反而有一种莲子的清香。可莲子本身是苦涩的,所以,那药怕是也难喝得很。
这位名叫珲光的太医却好像喝得浑身都是这样一股清异的香味……
果然病得不轻。
难怪来给自己治病。
宫中一些贵人是很在意太医的身份甚至外貌的,医者不自医的太医们往往会被质疑医术,更别论珲光还这么年轻了。
阿瑶没来得及多想,因为送走这些人之后,她刚开始假寐没多久,珍贵妃回来了。
听着在远方便能传来的阵仗,看起来这次是情绪十分不稳地归来的。
可她才刚刚同她暗示自己需要清净……
还要去哄她吗?
这个问题在阿瑶的脑子里没浮现多久便有了答案。
当然是不了。
她需要休息。
那是封兰亲口允诺的独自休息的时间。
强行忽视那些外界的声音之后,阿瑶很快入睡了。
她并不知道,确认她入眠之后,那位本该在主殿发脾气的珍贵妃,踮着脚进了这个偏殿。
她一点一点,脚步轻盈得像没有重量似的,走到了阿瑶的床榻前。
然而,她只是看着阿瑶,目光哀伤,也不敢说话。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很久,很久。
与此同时,另一边。
离开了偏殿的太后并没有就此平静心绪。
冯嬷嬷给她端上来先前吩咐宫女提前回去熬煮的药汤。
太后有一勺没一勺地喝着药汤。
“庄素玲如今如何了?”
“去年刚入春就病了,一直病到如今。我也担心她是刻意装病想要离开道观,已经亲自为您去看过了,老实说消瘦得不成人样。……只是,娘娘您怎么突然想到庄贵妃?”
“阿瑶的腰间别着一个香囊,我见过太多种香囊的纹饰图样,多有重复,但很少有一个重复得让我如此后怕。——那形状实在很像庄素玲昔日的风格。”
“啪”太后这会儿正好喝完了所有的汤药,她将药碗手劲微重放在桌面,声音显得突兀又紧促。
“我实在想不通,如果与她不相识,如何能有如此像的绣工,如此像的诡异图案。”太后眯了眯眼,又说,“可若是与她相识,那是何时相识?何时把那香囊给的阿瑶?又是何时,盯上她的?”
“这件事告诉陛下,他会让禁卫处理的。然后太上皇的去向,红燕,去问问国师吧。”
她现在心情复杂,心绪很乱。
“对了。把那活该千刀万剐的妇人给我绑进宫来!好好拷打她一番,这件事不必瞒着陛下。我倒想知道,连宫内见惯美人的宫人们都对阿瑶忍不住无限优待,阿瑶做封洺侍女的时候,再求之不得,也不敢让她受委屈,每次放肆之后都会向我的阿瑶自讨惩罚,封兰更是胆子大到奔着进冷宫的程度去的毫不掩饰……那妇人与她朝夕相处,若无人指使暗示,若无人挑拨离间,她安敢安能如此对阿瑶?让她这样受委屈……”
太后越说,情绪越激动,但这会她却没有再难受下去,似乎刚才喝的药飞速地起了作用。
往日的药,她情绪一激动便会吐出来,身体再更加难受,肠胃像是要翻涌而出,而今日的药却像是安慰剂,很好地安抚了她骚动的病原。
“这药……改进过?”
“是的,娘娘。这是太医院的珲光太医自愿以身试药,为您的病研制新药的成果。”
谁知,太后一下子便沉下了脸。
“陛下过问过这件事没有?太医院的太医自愿亲身为我试药,我的病我自己清楚,恐怕是难以好了,常人根本不能有这样的秘症。若想为我试药,必得先有我这样的病症,他们身体如何保证?若是中途殒命,宗室的名声怎么办?”
若是往日就罢了,若阿瑶也成了宗室的一分子,做了皇后,那这样的名声就不好了。
“珲光太医是自愿的,原先只是庄太医的一个药童,能够一跃而起成为太医院的一分子,他也觉得很高兴。”
“小冯,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了,我让你为我试毒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奴自然是愿意的。”
“但你难道一点怨言没有吗?”
太医院的太医从来就没有用,自己的身体为主子试药的先例,就算有这样的需求也会寻找专门的药童药奴。而这些药童药奴本事再大受的苦再多,那也被看作是应当的,自然也不会以被纳入太医院作为奖赏。
这其中也有很大一个原因。
——毕竟,你敢喝你利用殆尽,几乎是虐待摧残之人为你开的药方熬煮的药吗?
但齐星绛允诺了珲光这样的条件,让他自愿喂太后试药。
谁都不会怀疑这位年轻的帝王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他长期在太上皇面前耳濡目染,对宫中宫外的这些黑白之事,已经了解不过。
太后随即又注意到一个名字:“你说,庄太医?”
太后并不直接管理太医院,她没有那个权限,近来身体的不适让她渐渐放权,越放越多,过问的事也少了很多。
是以,她第一次听说太医院里还有一位庄太医。
冯嬷嬷一下就意会到太后心里真正想问的话。
“虽然庄太医也姓庄,但他身份清清白白,入宫之前便查验过了,与庄家并无关系。身份很干净,过往生平的经历也很完整详实。最重要的是,是太上皇传信与陛下,亲自允诺庄太医进来的。”
“他不是已经离宫多年?!”
“确实,娘娘。那是太上皇最后一次向宫中传信。”冯嬷嬷低眉顺眼,“您当时说不要再过问太上皇的行踪,所以奴也没提。”
太后的亲姐姐昔日的珍皇后,因为太上皇的独宠,为太上皇分娩而死。
她无数次在想,在怨恨,为什么偏偏是姐姐受了他的恩宠,偏偏是姐姐难产了,其他那些被他让侍卫代为宠幸的妃子怎么就平平安安地生下了杂种?
但那时她已入宫,又因着种种关系,只得虚与委蛇,装作毫无怨言。
索性,太上皇没有搞什么恶心的姐姐去了,妹妹来替身的戏码,反而整个人都像是要随姐姐去了一样,如果没有那个孩子。
在齐星绛登基之后,太上皇心愿已了,再无牵挂,便决定带着珍皇后的骨灰,去看看她生前想游历的景,想爬的山,想喝的茶……一切一切。
对于太后而言,这也是好事。她不必再看见那让她总也忍不住怨恨的,权势无上的姐夫。
是的,哪怕位及太后,她心中,太上皇仍然只是个讨人厌的姐夫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第一个故事还得再讲一小段时间,7月应该能结束,然后第二个故事。
这段时间感觉发生挺多事的。感觉人长大就不得不面对年长的长辈的生病,住院,衰弱。
时间的严酷性还是看到了。
然后突然想感慨学校里没教过如何接受生老病死的离别,生活会慢慢教的,嗯……
不过我写小说,一般情况下不想给谁一个dead ending,be结局我虽然觉得很绝美,但还是更爱好大团圆结局,大概是至少在小说里和和美美的想法在作祟。
除非就是有一些角色刚刚构思便觉得他一定要有一个be的结局,才是最美的。或者是剧情已经写到已经不太能让他活下去了(这种情况可以概括为,关于剧情在我笔下渐渐脱离我心中的大纲,我无力挽回,只能跟随逻辑继续写这件事)
但这不是请假的借口啦,我没有入v,感觉也很难入v了,就是单纯发生了一些事,然后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