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新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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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在星海的最深处，以太界张开入口的地方，我遇见你慢慢成型，在我面前把衣服合拢，梳理头发。于是我静静地看着你，问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你说:“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讲个故事吧。”
而我确实是有许多故事。你就坐在我的掌心，我们从世界分裂前讲到第一次灵灾。
我说光之战士的故事。这你已经忘记了，我就从星海找了一找，告诉你这个故事。
从前有个冒险者，他听说有人要破坏自己所在的世界，就前往讨伐敌人。途中他遇见了许多同样愤慨的人，这队伍就越发壮观。直到他来到那些人的面前。这些带着面具的人自称无影，告诉他们了星球的真相，一部分人就为无灾无难的世界心动了，他们退出了队伍，又劝说另一部分人退出。仅仅短短的一天内，队伍就支离破碎。人们被幻想中的永恒蛊惑，把矛头指向那位战士。
“为什么他们不争取一下呢？”你问。
而无影是这样回答的。“因为他们所经历的时光太过浅薄，他们灵魂中所拥有的概念让他们误会自己的能力，变得贪婪，祈求完美而左右摇摆。”
于是你死了。你再次回到这里。
之后你向我点头，表达了你的感谢。头也不回得去转世了。
“请问，能给我讲述一个故事吗？”你看着你正在慢慢成型的手脚，对这个空间里唯一的生命说。
我就从那些思想的气泡里选出一个故事来。
从前有个冒险者，他听说有人在请求帮助，他就去帮忙，起先是一些寻找丢失物，赶跑乌鸦一类的小委托，后来他所在的国家被强大的邻国入侵，人们就举荐他，由国王给他下达了命令。
去赶跑帝国吧。
他点点头，像驱赶乌鸦一样向敌军发出怒吼。他成功了，像尽职的稻草人一样，所到之处，乌鸦散尽。可冒险者终究只有一个，乌鸦却到处都是，黑压压地向着城里的稻田逼近。这个国家的丞相于是想出一条妙计来，他说：“帝国的人恐惧冒险者，我们就该利用起来。”
冒险者就受邀参加王国栋宴会，他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那里，由丞相大人递给他一杯酒。
于是，你站在这儿，听我讲这个故事。
“稻草人有用吗？”听罢，你这样问我。
“他们都后代都成了乌鸦。”
你就向我点头，拢住你破碎的身体，道谢然后转世去了。
某天你浸在这个世界的眼泪里，慢慢浮起。你在这片海里用蓝眼睛眼巴巴地看我，等待声带的形成，然后你将对我说出我们都知道的那句话。
你会问我，“海德林，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我会从给你讲光之海浪冲起的故事，给你讲死者们忏悔时所说的故事，我会告诉你这里的泪是在哀悼谁，我会告诉你我在等待什么。
但故事终究是会穷尽的。我亲爱的学生，我亲爱的后辈，我亲爱的续任者，我最爱的小火苗。我已经为你讲了无数故事，你为我带来了无数故事，关于你的。
你每次都会这样问。“你能不能再给我讲一次，光之战士的故事。”
可我已经没有故事告诉你了，千千万万的故事，无数的起因，无数的战斗，胜利，和最后唯一的结局。我还能告诉你什么故事呢？我早就穷尽了所有可能，于是你，我亲爱的小火花，你会再一次踏上旅途，让我已经能看到你要经历的痛苦与分别。你的眼泪陪伴着我，你的哀叫，你最后念叨的名字环绕着我。你叫我怎么再说下去呢。
但你依旧用恳求的眼睛看向我，就像最初你我踏上路途前，在驿站偶然相遇时会做的那样。
你对我说，“维涅斯大人，为我讲一个故事吧。”
我已经讲不出故事了，于是你，我亲爱的孩子，你就向我微笑，在亚马乌罗提的大门与我告别。
“我要离开了，维涅斯。”你说，你又一次说。而我给不出祝福的话语，我无力去振动声带，我对你的故事早就无能为力了。你与我争吵，在时光流淌之前发生过，未来我们还会再次争吵。你向我微笑，万年前我们就是友人，师徒，家人，现在也是这样。我会等到你的以太归来，我会见到你的尸体倒在血泊，火焰，阴谋和绝望中。我是知道的，但我也不能再次诫你了。这一幕已经发生过许多次，未来还会发生过许多次。
直到有新的故事诞生。而我也知道，如果你询问我，“海德林，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我看着你，我还是会告诉你这个故事。我说了很多遍，你也听过很多遍的故事。
直到，直到现在，我站在你的面前。你不再要求我给你讲个故事了。
你说，“海德林，我不再相信你的话了。”
我站在那，目送你踏上新的旅途，于是我闭上眼睛，等待你来到我的面前。
我这样祝愿，你会对我说，“维涅斯，我有一个新故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新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