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芥》又帅又厉害

2、黑色巨手（二）

　　扬照脑壳嗡地一声，摸着楼梯扶手撒开脚丫往楼下狂奔。

　　白奕也吓了一跳，半是因为那个乒乓球，半是因为耳边炸起的惊叫声，简直在楼道间绕梁回响。他一把抓住扬照，捂住了她的嘴，低声说道：“小点声！别怕，只是一个乒乓球。”

　　扬照的心脏快要跳出喉口，她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试图将刚刚身边涌动的气流从脑海里抹去，手紧紧抓住身边人的袖子，不停地深呼吸。

　　感觉到手下的呼吸没有那么急促，白奕放下右手，提醒她：“我们到一楼了。”

　　扬照是牵着白奕的衣摆离开的楼梯间，一楼是老师们的办公室，门开着，往里看，是一排排格子工位，很典型的办公室装潢，只是异常地安静，让这拥挤的办公室甚至显出空旷来。

　　她改拽着白奕的后衣角，一起走进这间办公室。靠近门边的桌子上一摞摞的作业本分班级放着，占了很长一排。桌子的右手边，是个装满浓茶的透明玻璃杯。

　　“哦？这个是……”扬照瞥见角落里压着一份报纸。

　　她拿起那份报纸，跟白奕一起看。

　　配图虽然是黑白的，但是仍然能辨认出是一片满天的云霞，标题写着：晚霞异象频现，看专家如何解读。

　　一周前的某个傍晚，绚烂的晚霞布满了整个天空，最开始人们都纷纷举起手机拍照，赞美这片浪漫的夕阳美景。

　　然而，这片晚霞在每个傍晚都准时出现，并且像一片厚实的地毯，大喇喇在整片天空铺开，不留一点缝隙。每天都越来越浓，越来越艳……盯得久了，让人喉头发紧，似乎被重物压着，透不过气，某一天甚至有一位市民因为过长时间地盯着这片晚霞，直接晕倒在马路边。

　　这件新闻上了大眼的热榜，网民们对于这件事的关注度也直线上升。他们讨论着这晚霞异象，给出了种种猜测，甚至联想到了外星人即将占领地球。

　　而这篇新闻报道里，知情人士从季节变化谈到温度变化，从地壳运动说到寒暖洋流，从天文谈到地理，又扯到周边国家最近的军事研究，桩桩件件上桌细细推敲，最终给出了答案：各位民众不必恐慌，这是正常的自然现象，对生产生活不造成任何影响。

　　结论并不在意料之外，虽然大部分人都对报道嗤之以鼻，但是大家都疲于为生活奔波，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大灾难来了再操心担忧也没有用。

　　扬照就是一名“矮个儿”的小学生，他非常“可惜”地没有被异象影响到上学，照例还是要每天早上七点不到就从床上爬起，关掉吱哇乱叫的闹钟，背上小书包被妈妈送来学校。

　　今天又是个格外繁忙的周一，虽然是在乡下的小学，但是门口依然会在上学、放学时间被挤得水泄不通。并且，由于好多年前小学与幼儿园就被合并到了一所学校里，所以校门口等着接孩子放学的不仅有小学生的家长们，还有很多幼儿园的家长。

　　每到这个时候，小摊贩都会来凑热闹，抓住黄金时间，摆出一些眼花缭乱、新颖别致的小玩具，以及一些热气腾腾的小食品。

　　现在正是“黄金时间”，扬照抬起手腕看了看，电子表显示是下午四点五十分。

　　“我们也许应该去校门口看一看。”她看向白奕，那里的大门也许能打开，往校外说不定能碰到其他人。

　　离开教学楼，前面是一条直通校大门的水泥路，由于年岁已久，路面已不再平整，凸起一颗颗砂砾般的棱，整条路像是一条粗糙的巨大舌头。

　　水泥路的左侧是一块小操场，铺着方方正正的地砖。前方靠中间的位置是旗台，三级圆形的阶梯立着高高的旗杆，此时正在迎风飘舞着的只有旗绳，坠着的绳上似乎有个金属块，随着风有节奏地敲击着旗杆，发出铛铛铛细小的声响。

　　右侧是一块很大的操场，没有铺上地板，也没有浇筑水泥，是一片自生长的草地。孩子们的劳动课内容就包括为这片草地拔草，清理石块。

　　整个学校的布局类似一个口哨，坐落在左边操场上的就是口哨肚，正对着大门的是口哨尖儿，在口哨尖隔壁，靠着墙面，种着一颗很大的橘子树。正是开花的时候，白色的小花朵密密地堆在绿叶里，远看会像是粗粗撒下的一捧星星。

　　但是此时在晚霞的映照下，满棵树都像踱上了一层红釉，叶片都几乎要反光了，花更是不见踪影。

　　幼儿园部和小学部就依靠这棵橘子树隔开，橘子树左边是一间色彩斑斓的小房子，房前的操场上，草地上还有一架滑滑梯，长长的滑道已经由黄色褪成了米色，显出岁月的痕迹。

　　这所学校，称得上是孩子们的乐园了，虽然没有多么美观的设计，但是却处处透着学生和教师的用心。

　　只是此时，偌大的操场上已经空无一人，连对面校大门的外面，透着栅栏看过去也是空空荡荡，没有了忙碌的摊贩，以及伸脖子往学校里望的家长。

　　校门外也空无一人，两人走到大门旁的保安亭，透过玻璃窗往亭内望。

　　“有只小狗也在！”扬照看见一只小家伙缩在角落里，她惊喜地喊出声，这是目前为止看到的第二个活物，她往保安亭内就走。

　　白奕看向地幔，小奶狗摇着尾巴蹭着她的脚踝，呜呜咽咽地叫，像是饿狠了的样子。扬照把背在身后的书包移到身前，拉开拉链从里头掏出一袋纯牛奶，挤到小奶狗的盆子里示意它喝。

　　小奶狗哼哼唧唧地把脑袋伸进盆里，再抬起来时嘴周出现了一圈白色胡子。扬照的心情似乎有所舒缓，嘴角噙起淡淡的笑。

　　紧张的气氛也有所缓和，目前为止，除了晚霞之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白奕也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打开自己的保温杯喝了口水，嗯，还是个芭比公主吸管杯，他扭扭捏捏地吸了两口就把它放回了书包侧面。

　　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扬照没话找话，问：“任务内容是什么？”

　　白奕端正地坐着，丝毫不见当时在林间椅子上的吊儿郎当，“目前没有找到什么线索，看来我们还需要找下其他地方。”

　　话音刚落，小狗突然朝着门外吠叫起来，小小的尾巴竖起，身板挺直，转身绕着扬照和白奕的腿转来转去，然后又朝着门外大叫。

　　白奕靠近门边，努力往外看去，对面不远处立着三个大的垃圾桶，虽然看上去干净地很，但是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旁边地上，好像还在动！

　　扬照也贴着玻璃看，那团东西是细长细长的黑色，一端粗一端细，凭空出现在空中，还在搅着一团塑料袋。

　　他们迅速蹲下，紧贴在门后，同时一把撸回大黄，示意它不要出声。大黄很聪明地止住了吠叫，缩到扬照怀里，只是滴溜着黑眼珠四处望。

　　保安亭空间狭窄，两个人挤在门后边狭窄的地方，十几分钟过去，扬照感觉自己的脚已经麻了，由于长时间的蹲姿，她两条腿都有点支撑不住。于是她放慢动作，尝试着坐下来。

　　她找到白奕的胳膊，开始将自己的右腿慢慢往左移，试图叉腿坐到地上。半坐未坐时，怀中的书包右侧的保温杯不小心磕到了保安亭的门，金属制的两个物体擦出噌啷一声轻响，两人都吓得不敢再动。白奕赶紧伸手扶住扬照，堪堪维持住了这个叉腿半坐的姿势。

　　苍天！这个姿势更累！本来双腿就发麻才想坐下等怪物离开，这下倒好，来了个极限坐姿。

　　扬照欲哭无泪，脸上几乎是求救的表情了。白奕心底觉得好笑，但是没有出声，只将她扶得更稳了些，紧盯着外面的动静。

　　其实听不到什么声响，随着天色渐渐变暗，起了风，呜呜咽咽的风声扒着小腿擦过。

　　扬照打了个寒战，她觉得大事不妙。

　　她的姿势快要维持不住了！这个姿势左右脚都别着，是个人都维持不住的吧！

　　白奕倒是站得纹丝不动。

　　终于在她“双股战战”，快一屁股往后坐倒时，也不知是解脱还是危险终于降临，一道猛烈的撞击声突然在耳边炸开！

　　隔着一道薄薄的保安亭门，刚还在垃圾站边摸索的那只黑色不明物体已然到了门外！并且还在持续疯狂地撞击着！

　　扬照却是出了一口气，她好歹终于能够挪动自己的双脚。在撞击声的掩饰下，扬照被白奕拉着离开了门，她原地跺了跺脚，勉强找回双腿的使用权。

　　不知道那坨黑漆漆的怪物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梆梆梆地敲门敲得不知死活。扬照觉得可怕，又觉得离谱，这怪物还是可以接受的，至少没有直接穿门而入给她来个照面杀。

　　她开始在房间里左右看，希望能找到些趁手的家伙，白奕默默把刚找到的保安棍递给她，又拿起了旁边的巡逻棒紧紧握在手里。随后他又翻了翻，把强光手电筒也塞进了包里，最后将书包背到身后，锁上横扣。

　　两人做好准备，转身紧盯着那扇小小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