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神探有座动物园》伍子橙

7、第7章

　　十亩园区，三人打扫卫生，忙活一上午，还剩一大半。

　　中午，周迎煮了一锅清凉解暑的南瓜绿豆汤，配上陈二忠的手工麻辣凉面，刚好。

　　绿豆汤冰镇过，更加香甜软糯，一碗下肚，带走所有疲惫，整个人神清气爽不少。

　　林笑笑和陈二忠都说是自己吃过的最美味的南瓜绿豆汤，如果拿去做生意，一定不少人买。

　　“稳定下来，我就在后门支个小吃摊。”周迎不是开玩笑，是真有这个想法，动物园日常开销大，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她厨艺其实一般，只会煲几个汤，尤其是养生烫，吃过的都说好，但也是她从一次次失败中成长起来的。

　　她这个人一直这样，不管哪方面，都不是天赋型选手。

　　胜在有耐心，有韧劲，从不轻易言弃。

　　说不好听点，就是一根筋，不撞南墙绝不回头。

　　闲聊中，陈二忠随口提道，“早上碰到小田警官了，以为来上班，结果才下班，那黑眼圈快掉下巴了，一点小姑娘样没有。”

　　虽然就那强壮威武的体魄，平时也不见得有小姑娘样。

　　“所以小姑娘干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学人当警察，多危险，多累人，”陈二忠有意无意瞥过周迎和林笑笑，补充一句：“也最好别找当警察的对象，提心吊胆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感情醉翁之意不在酒。

　　陈二忠跟庄河晏谈不上熟，但照面到底是打过几回，印象格外深刻，他这把岁数，见过的警察能少到哪儿去，哪个不是五大三粗，只有那个小年轻长得细皮嫩肉，笑起来流里流气，他们那个年代，小姑娘最不待见这种。

　　但今非昔日，现在的小姑娘似乎就喜欢他身上那股子坏坏的劲儿。

　　周迎和林笑笑都是乖孩子，心思单纯，陈二忠肯定担心她们着道。

　　“怎么这么晚才下班？”周迎不解。

　　表情自然，应该没问题，陈二忠暗舒一口气，“也不知道谁把张局惹生气了，大半夜把刑警队所有人抓回来开会，到天亮才结束。”

　　张局的心情，周迎很能理解，眼看就能结案，庄河晏重新调查，最重要的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找不出杀人动机，那把斧头上面也只有王翠琴的指纹。

　　总不能把林战山抓局里屈打成招吧？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寄托于那瓶农药了。

　　周迎见林笑笑心不在焉，加上中午干活太热容易中暑，主动提出跟她一块去公安局看看。

　　运气不错，在门口碰到田欣，田欣跑过来打招呼，林笑笑紧张地问：“田姐姐，怎么样了？农药瓶上有我爷爷的指纹吗？”

　　田欣摇头，“倒是有你的指纹。”

　　前期排查，警方收集了林家村所有人的指纹，昨晚会上庄队拿出农药瓶的时候，大伙还以为能在上面发现林战山的指纹，张局立马将痕检科和法医科都喊回来，结果却不尽人意。

　　林笑笑也很失望，喃喃道：“没有其他人吗？”

　　“还有一个人的指纹，”作为警察，田欣不该透露这么多，但实在同情林笑笑的遭遇，小声道，“黄春芳。”

　　不过那瓶农药本来就是黄春芳让林笑笑买的，有她的指纹，好像没什么奇怪。

　　唯一线索断了，案件似乎陷入了死局。

　　就在这时，马路对面传来林战山的呼救声：“杀人啦！救命呀！”

　　不光周迎她们，公安局的干警听到动静，也一窝蜂地跑出来看。

　　昨天见面，林战山装病，虚弱不堪，风一吹就能倒的那种。

　　今天，吃了灵丹妙药，身姿矫健，别提多来劲儿，也不杵拐杖了，撒丫子跑得贼快，一溜烟儿过了马路。

　　近了，大伙也才看清楚，林战山狼狈至极，脸被揍成了猪头，青一块肿一块，眼睛快睁开了。

　　要不是求生欲强大，怕连路都看不清楚。

　　林战山惊恐万分地躲到田欣的身后，抓住她的手臂，“警察同志，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田欣险恶地抽出手，“谁能杀你？”

　　林战山破口大骂，“林宏兵，那个不孝子，他要杀我！为了个小贱人，他连自己老子也敢动手，雷公早晚劈死他个龟儿子！”

　　田欣一头问号，昨天闺女的话都不信，也要维护自己亲爹，怎么今天就喊打喊杀了？

　　“老爷子，这是公安局，不是居委会，你们自己的家务事，还是自己解决得好，我们还有案子要忙，心有余而力不足。”庄河晏依着大门口的石狮子，眼皮都没抬地婉拒道。

　　说来也是巧，庄河晏话一落地，林宏兵就追了上来，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大骂林战山不是东西，他今天一定要砍死他，为民除害。

　　林战山吓一哆嗦，转身扑向庄河晏，“警官同志，我自首，是我，就是我砍的黄春芳。”

　　谁也没想到就在案件陷入死胡同的时候，林战山会自己来公安局自首，庄河晏让田欣将人带进去审问，其他警员也陆续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最后就剩庄河晏他们四人。

　　“老哥，来，抽烟。”庄河晏递给林宏兵一支烟，林宏兵心头窝着气，没这个心思，但瞅了眼，是华子，这么贵的烟，他很少机会抽，手往衣服上揩了两下，接过去。

　　庄河晏给林宏兵点了烟，往自己嘴里叼了一支，没抽，陪着林宏兵蹲在公安局门口。

　　没有交谈，一直到林宏兵把烟抽完。

　　林宏兵也冷静下来，菜刀放脚边，往林笑笑那边看了眼，似乎有话要说，又不知怎么开口。

　　就在这时，田欣气急败坏地出来找庄河晏，“庄队，那个死老……林战山出尔反尔，说自首杀了黄春芳，一进审讯室就反口了，只承认侵犯了王翠琴，还说王翠琴是杀人犯，他也算为民除害。”

　　“好一个为民除害，老哥，你说是不是？”庄河晏伸手拍拍林宏兵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补充一句，“王翠琴是你媳妇，又不是他媳妇，对吧？”

　　林宏兵看他一眼，站起身，用力地碾了一脚地上的烟头，一字一顿地开口：“警官同志，林战山杀了我妈，我亲眼看到了。”

　　林笑笑一脸震惊，带着哭腔问林宏兵，“爸，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才站出来？明知道妈不是凶手，在妈被抓走的时候，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为了维护自己亲爹？平时也没见她爸多孝顺，就算孝顺，死的不也是他妈吗？

　　说来说去，林宏兵压根不在意王翠琴的死活，两人结婚这么多年，在他眼里，王翠琴可能还没一只狗重要。

　　*
　　林家只有林宏兵一个儿子，一家人对他惯得厉害，从小没有养好，长大游手好闲，好不容易娶个媳妇，给他打跑了。

　　媳妇没了，林宏兵反倒进取了不少，把酒戒了，进厂子找了份正经工作，闺女就一直养在老家，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王翠琴，王翠琴比他大六岁，长得也很一般，要不是身边人老笑话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才看不上对方。

　　不就搭伙过日子嘛，跟谁过不是过呢，两人结婚后，起初一段时间，林宏兵还算满意王翠琴，年纪大会照顾人，时间一长，他察觉不对劲，王翠琴跟厂里好多人熟络。

　　自从前妻跟人跑了后，林宏兵疑心就特别重，担心悲剧重演，自己又沦为最大的笑话，以致王翠琴跟男工友多说一句话，他都恨不得宰了对方。

　　不过没这个胆子，窝里倒是横得很，重新染上嗜酒如性的恶习，一喝多就把王翠琴用绳子捆起来，坦言怕她跑了。

　　所以，当家里人让王翠琴回去照顾，哪怕知道他妈是装病，林宏兵也双手双脚同意，毕竟有人帮忙盯着，他还能省心不少。

　　“林战山对王翠琴做的那些事，你知道吗？”在审讯室，田欣问林宏兵。

　　林宏兵沉默片刻后，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当然知道了。”

　　真是可悲可怜，更多是可恨。

　　“好像就年初吧，回老家吃酒，喝得有点多，捆好王翠琴后，迷迷瞪瞪躺床上，那死老头子跑进来，当我的面把王翠琴给睡了。”

　　田欣不信王翠琴当时没呼救，“为什么不救她？”

　　林宏兵呵地一声冷笑，连带看田欣的眼神，也充满了鄙夷和嫌弃，“为什么救她？你们女人不都一个贱样吗？不就喜欢被所有男人骑……”

　　因为前妻带来的羞辱，林宏兵厌恶所有女性，尤其是身边人，以致对于闺女的控诉，他选择充耳不闻，对于媳妇受的羞辱，他选择视而不见，对于老母亲的被杀，他选择知而不言。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有了林宏兵的指认，林战山只能认栽，全盘交代所犯之事，他杀黄春芳，不是蓄谋已久，只是临时起意。

　　想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