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第 9 章 ...
-
她意识到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对此感到的疑惑反而多于恐惧。为什么男人要让女人屈服,一定要通过这件事。在她看来,咬牙挺上这样的几分钟,总比挨一顿鞭子,甚至断手断脚强。瞎眼男人拿着一把小手枪,蹲在她旁边,像是在观赏一场绝妙的演出,她猜想他瞎掉的右眼和蒋霆熙有关。他的枪有子弹,于是她放弃挣扎,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她顺从地躺在地上,任由面前的人撕扯她的衬衫,比起没什么特点的五官,他身上散发出汗臭和酒臭更令她恶心。她闭上眼睛,想象着蒋霆熙身上那股很清淡的皂香,以及他口中薄荷牙膏的味道。
“哟,这么乖?”瞎眼男人拍了拍她的脸,扯住她的头发,迫使她睁开眼睛,“可以啊,”近距离看到他凹陷的右眼眶和崎岖不平的疤,她竟生出一种怜悯的感情,“不愧是蒋霆熙的女人,不怕被人X过之后,他不要你么?”
她瞪着他,不说话,又怕这样的沉默被认为是另一种形式的反抗,舔了舔唇,“有水么?我渴了。”
瞎眼男人更惊讶了,扭着腰站起来,婉转地笑起来,“妈妈,你听到她说什么了么?一般的女人,这种时候早哭着喊着求饶了。”那笑容如此妩媚动人,却令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笑声未落,他便转身,朝她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因被另一个人压着,她没有飞出去,只猛烈地咳了几声。怪不得他一直拿着枪,拳脚功夫都只是花架子,那一脚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用力,估计肋骨只是青了,没伤到骨头。
“少跟我玩这些花花肠子。”他抬起脚,要踩她的脸,女人在后面拉住他,“阿远,别,别伤了脸。”
她现在知道他的名字了,仰着脖子,努力记住他的模样:个子不算高,身材也很纤瘦,那张脸是她见过的最秀气的男人,他是个中国人。
女人往自己的小茶盅里填了水,送到她嘴边,“给你。”她先说了谢谢,然后咬着茶盅的边沿,大口地吸水。待她喝完,女人飞快地收回手,比她更害怕似的,小声在男人耳边嘀咕:“阿远,要不还是算了?”
走廊里点了灯,透过红色的纱幔,照得整间屋子都红彤彤的。来来往往的人,都像是醉了似的,笑语从外面飘进来,烧得人的脸也红光满面的。小腿到脚踝长时间被绑着,已经失去了知觉,身上的人按着她的头,鼻子压在地上,一股酸意涌上来,她听到阿远的怒斥:“你他妈找死啊,敢解绳子……”
那天,她也是这样被蒋霆熙绑在床上,挣脱后不慎跌下床,在脑门留了个疤。后来他没有碰她,这一个月都没有。她终于获得了短暂的闲暇,可以呆在自己的小楼里看书、写字,她有一台录音机,还有一台小电视,可以享受音乐、电影。但偶尔,她也会觉得寂寞。她喜欢蒋霆熙抱着她,什么也不做,包括这件事,就只是抱着她,跟她说他今天做了什么。她没有回庄园,他会做什么呢?会来找她么?
莺声燕语忽然转了调子,密集的脚步踏在地板上,震得她耳朵痛。门是被撞开的,“砰、砰、砰”,伴随着三声枪响,温热的液体流淌到她光洁的脊背上,带着那股特有的腥气。女人尖叫着,趴倒在地上,往桌下缩。她被压得喘不过气,却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直到身上压着的身体慢慢变凉。
“远哥。”兵一手握着枪,一手拿着一把长砍刀。和他一起冲进来的人控制了对方的手下,但没人敢拿枪指着他。“你们都先出去。”兵用枪指了指藏在桌下的女人,“你,出去找一套干净的衣服,送过来。”
兵的人架着几个打手撤出房间后,女人才连滚带爬地出了门。现在,屋里只剩下她、兵和这个叫阿远的男人。
“我以为,他会亲自来。”阿远说,见她动了动,立刻用枪指着她大声呵止道,“别动。”
她掀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衬衫被撕破了,堪堪遮住胸部,她只好斜躺着,背对着两个男人。兵离她的距离稍远,枪口抵在她的后脑,兵惊呼道:“别,远哥,蒋先生,现在还不知道是你。”他带着祈求的意味,把枪和刀放在阿远面前的桌子上,“远哥,您把她交给我,我保证……”
金属压在头上的触感很明显,她甚至能闻到淡淡的笑颜的味道,阿远的笑回荡在耳边,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安静。“霆熙,他知道又怎么样?我才不怕他知道,他欠我一只眼睛,是我,用这只眼睛换了他的命……”笑声里夹杂了一些别样的情绪,愤怒,不甘,或许还有委屈,枪在抖,伴随着阿远凄厉的嘶吼,“别说是一个女人的命,就算我要蒋家的全部,他也得给我。”
地板又沉闷地响了一下,她猜兵应该是跪下了。“远哥,”兵在求他,“您说的没错,您要什么,蒋先生会不给呢?您又何必伤了无关紧要的人,白伤了兄弟间的感情。”
“感情?”阿远轻哼了一声,沉默着,然后又笑起来,“哦,我明白了。”他的笑声总带着一股疯狂的劲儿,初听时令人毛骨悚然,但习惯了之后,却觉得那笑声的背后是无尽的悲苦,阿远止住笑,叹道:“小兵啊小兵,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藏着这么深的心思呢。”
她趁两个男人对峙,阿远的注意力并未全部放在她身上,悄悄活动手腕,绑着手的绳子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已经略微有些松动。
“远哥,”兵被人道破了秘密,跪着往前挪了两步,“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还请您高抬贵手。”他缓缓俯下身体,似乎是要给阿远磕头。
就在兵的脑门挨到地板的瞬间,她跳起来,抓住阿远的手腕把枪口对准天花板,同时狠狠地咬了他的手,而兵也在此时扑上来,抱住阿远的腿。她的脚还捆着,一下失去了平衡,三个人抱在一起,摔倒在地上,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开了一枪,“砰”,紧接着,枪被兵大力夺了过去,随手扔到墙角。
“云。”兵喊了她的名字,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她。她从阿远身上爬起来,忙着去解脚上的绳子,没顾上敞开的前襟,阿远看向她,怔怔的,那目光像是穿透了她的身体,看向很遥远的地方。他的口鼻中涌出鲜血,艳得像丹出嫁那天戴的杜鹃花。
她站起来,想走,不知道阿远哪儿来的力气,突然抓住她的手,又指了指她胸口,“原来,是你。”他微微地笑了,眼底一片朦胧的红雾,脸上的血色却渐渐淡了,面上沾染的血竟有种绮丽的美,“你知道,你是谁么?”阿远说。
她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她的右胸有一块小小的粉色的胎记,不怎么明显,离心脏很近。奇怪的是,他盯着那里,费力地喘气。他明明就快要死了,脸上却露出了满足的表情,放下手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你说什么?”她凑过去,想听清楚他最后说的那两个字,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是兵的人在问是否需要支援。她手心下的律动停止了,刚才那一枪就打在他的右胸口。
“等一下。”兵说。
她发觉兵的声音哑得厉害,再看他看自己的眼神,已经明白了一切。不等她收拾自己的衣服,兵已经脱掉了身上的短衫,把她裹进怀里。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兵搂住她,低头狠狠地吻了过去。
她因为震惊长大了嘴,还没回过神,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的吻便把她的声音堵在了口中。与蒋霆熙充满挑逗和技巧的吻不同,兵虽然没有咬她,吮吸的力度却令她的嘴唇一阵酸麻,舌头刮过口腔的角角落落,持续了很久,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兵才松开她的肩膀,顺手提上了她的裤子。
“进来吧。”兵说。
外面的人呼呼啦啦地进来,兵的衣服在她身上过分宽大,她不得不抱着自己的身体。前后都沾满了血,还有蹭到脸上的,想必看起来很狼狈。
“老大,这些,怎么办?”一人看着一地的血和躺在地上的人问,看到兵脸上粘上的血渍,抬手示意他擦一下脸。
兵垂下头,暗暗瞅了她一眼,随手擦了擦嘴,“都留在这里,其他人带回去。”
刚才的吻太短暂,他恋恋不舍地望向她:“姑娘,我送你回去。”
她点点头,若无其事地跟着兵往外走。刚刚的那个吻,和死掉的那个人对她做的事没什么区别。走出这间屋子,全密之那最大的妓/院进入她的视线:五层楼的建筑,每一层的挑高都比寻常的房子要高,中庭垂下的纱幔随风舞动。背后复又响起动感的舞曲,喧闹的人声重新回到了这人间天堂。
她一身血淋淋地往外走,不乏有人看她,那些带着探究的目光大多一闪而过,她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名字,阿远叫她,宛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