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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是,”她点头,垂下眼睛,看着放在膝上的双手,被他握过的那只微微泛红,他的妹妹嫁过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么?比起平对她的看法,她更在乎他的心情,于是转头去看他。

      指尖夹着的烟一点一点地烧近了,蒋霆熙听阿平说,“礼堂已经布置好了,在山下一家酒楼,当地最大、最漂亮的饭店,请了省长、省长夫人,当地警察局的局长……”玛兰的女儿,他的妹妹出嫁时只有送亲的环节,饭他没有吃,当天就赶回南方去了,“衣服还没定制,明天裁缝会上门来给姑娘量尺寸……”

      “我想,”她却突然说话了,火烧到尽头,手指侧面的皮肤一阵灼痛,他忙按了烟,听她继续说,“去家里看看,”她带着一丝未婚妻的羞怯,脸在灯光的掩映下红扑扑的,他从没见过她如此神态,除了在他怀中,一同到达快乐的终点时,“可以么?”

      她问,见桌上的人都不说话,又解释道:“以后要住、要生活的地方,您的住处。”

      没有哪个新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毕竟还没嫁过去,即便住在宋宅,她和蒋霆熙也被安排在单独的客房。

      “倒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平浅浅地笑了,“如果伯父,还有大哥没有意见,”他看向两人,得到宋尧年的肯定后说,“我明天安排人来接姑娘。”

      “有什么喜欢的,跟阿平提,”他幽幽地夹了一块香茅烤鸡肉,“不喜欢的叫他换掉。”

      另一边筝也急切地说:“我也要一起去。”

      她忙拉住筝的手,“好啊,我不熟悉这里,正好你陪我。”

      一直到吃完晚饭,阿清都没出现,筝显然是失落的,可宋尧年不许女儿继续缠着她,“这不合规矩。”想必她提出的要求也不合规矩,她回到房间,摘下头上的蝴蝶发卡。

      发卡是他从香港带回来的,精致的珐琅釉彩,点缀的蝴蝶牢牢地站在铁片制成的夹片上。房间里没有什么打磨的工具,她轻轻捏着蝴蝶的翅膀,在水泥窗台上慢慢地磨着。

      当天夜里,她睡着的时候还以为是在船上,依然有晃动的感觉,却睡得很熟。双人铜床和平时的小木床不同,更像他房间里的大床,床垫是柔软又有弹性的席梦思,夜晚的燥热让她蹬掉了被子。

      有那么一天晚上也是同样的场景,梦中的身体却比现在小一圈,女人的手替她盖上被子,很快是第二天,发生了什么事,她被塞进柜子里,柜门紧紧关上,很黑,她很怕,怕到不敢出一点声音,很快就喘不过气,她从梦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白色的丝质睡衣全被汗湿了。

      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呢?她揉了揉闷闷的脑袋,为什么梦里会出现他的脸?

      这里没有人伺候她,她洗了脸,穿好衣服,走廊里,别墅的院子里,都站着守卫,却安静得像空无一人,依旧是饭堂,他居然起得更早,正一个人吃早饭。

      “先生,”她走过去请了安,有人问她需要吃点什么,她看了看他的碗,“一样的粉汤就好。”

      “睡得好么?”他问。

      “还好,”她在他对面的座位坐下,隔着一整张桌子,能看到他眼眶下微微泛青,“临出门前,庄叔让我做的功课我已经做好了,都在书房的柜子里,您给我买的东西,我让妈妈收好了,在东边角楼床下的箱子里搁这,要是您不要,就送给丹。”她像是在交待遗言,却说得平平静静的,“还有詹姆斯拿来的合同,要改的地方也都写好了。”

      他咽下口里的粉,又喝了口汤,轻笑道:“姑娘这是在提醒我,为我做了不少事?”他想不通她居然如此冷静,从上船到现在,昨天在饭桌上那么坦然地提出不合时宜的要求,他以为她会求他,哭着请他留下她,再换一个随便什么女人来办这件事。

      “那么大的家业,离了姑娘就要垮了?”他抓着餐布,米粉煮得恰当好处,汤汁也是美味的,咸淡正好,他都想问宋把这个厨子要回去,却被她的话闹得没胃口,但他的计划却不能说,可在饭堂吵架也实属不该,“地球离了你就不转了?”却忍不住想用难听的话刺她。

      她还是静静地听他说,像过去很多次那样,不争辩,等他喘口气的功夫才给不远处送餐的侍女点了头,对方战战兢兢把一碗刚做的粉端上来,然后飞快地跑了。

      看他不再发话,她笑笑,夹起一筷子粉,吸溜到嘴里,酸辣的滋味,还有香茅草的清香,“先生您说笑了,”她一边嚼一边说话,这在庄园里是不许的,“我算什么啊?那些事做的也不好,这么多年您教导我,读书、写字,却没教导我怎么看人的脸色,怎么服侍别人。”

      她喝了一大口汤,擦擦嘴,一口气说下去,“我只知道听您的话,听您的安排,要是有哪儿做得不好,您明明白白地骂一顿,抽一顿鞭子,”她不知道为什么分别在际,他却一定要彼此说出最难听的话,“但要不是我惹您不高兴,气撒在我身上,我可不认。”

      她的胆子是真大,蒋霆熙气得咬牙切齿,一时却想不出话去反驳她的伶牙俐齿,她是在明明白白地讽刺他,受不住自己的家,也受不住自己喜欢的女人,然后他还不得不暂时咽下这口气,彰显作为男人的大度,以及用最后的胜利来证明她是错的。

      待他走后,她继续吃掉那碗米粉,摸了摸脸,温热而潮湿,泪水的触感令她胸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悲痛,不能在这里哭,也不能再和他说那样的话。

      她很快收拾好了自己,阿平的车等候多时,她没想到阿平居然亲自来接,没跟这人,只有他们俩。

      路上的时间她记住了,路边的标识物她也记住了,阿平没有像阿清那样给她罩上头罩,方便她欣赏沿途的一切。

      “你不怕我?”阿平问。

      她在副驾的位置,想着他开车的样子,把视线从窗外移到他脸上,“为什么要怕?”

      “其他人都怕我。”阿平说。

      他今天换了身行头,和那些站岗的守卫一样,背心和长裤,看身板,没怎么练过,她心里估摸着自己能不能打败他,然后看到他腰间别着的武器,迅速打消了那个危险的念头。

      “不过,我从来不对女人动手,”阿平说,“他的妹妹,是病死的。”

      “什么病?”她不知道阿平有没有对他做过同样的解释,男人打女人是一种天性,所以她不信阿平刚才的话。

      “孩子没了以后,她就吃不下饭了,”阿平的语调并不是惋惜或者遗憾,“你要问孩子是怎么没的?”原来那是仇恨,“是宋尧年。”

      她吃了一惊,被阿平直呼宋尧年的大名惊到,竖起耳朵听着,寒意在她身上蔓延,她现在有点怕他了。

      “阿远死了以后,他就看我们的儿子不顺眼,过寿的时候内人带着孩子去见他,他居然叫人给孩子喂了白面粉,还没到家就没气了。”

      “所以蒋霆熙要报仇,该找的人不是我。”阿平说,“你会帮我把话带给他,对不对?”

      北方的市场和南方不同,路两边也有小贩,但更多的商店集中在一栋宽敞的大棚中,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鼎沸的人声。

      她沿着中间的路走进去,好奇地东看西看,有遇到没见过的就停下来,摊位上的老板看她的神色都很古怪,她很快意识到是阿平跟在身边的缘故。

      后面的对话没有意义,她问阿平,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蒋霆熙,阿平会回答,因为他不信我,但我看得出来,他会信你。

      她没买什么贵重的东西,一个花环戴在头上,一小包青橄榄,还有一个胭脂盒,打算送给筝。身上的钱是他给的,昨天吃完饭后,他亲自交到她手里,“别真让人花钱,怪寒酸的。”

      到现在她对钱也没概念,买了这些东西后还剩下很多,阿平比她想的更有耐心,一直跟在身后,忽然问:“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胳膊上的疤,还有小腿的青紫,实际上已经都淡了,“在船上摔的,”她说谎的本事愈发娴熟,“我第一次坐船,”这句是真的,“站不稳。”

      “是么?”阿平还是那种笑,令她毛骨悚然,本能地在心里告诫自己,这个人的话一句也不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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