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寒》灵儿飞飞

44、人寰

　　穆灵和芷蕊穿好衣装，直奔圣坛去。
　　圣坛门前，几个侍卫挡住了两人的去路。芷蕊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在侍卫眼前晃了晃，那两个侍卫便退了下去。
　　“芷蕊，你给他们看的什么？”穆灵小声问道。
　　“婢女的腰牌。”芷蕊说道。
　　“你哪来的”
　　“偷的。”语毕，芷蕊突然抓住她，躲在草丛里，小声说道：“憋住气，别出声。”
　　穆灵用力吸了一口气，屏住了呼吸。
　　她小心伸头探去，原来正是寻坛的花将军！等她们慢慢走过后，芷蕊带着她走了出来。
　　“花殇可以嗅出异族人的气息，上次她就是凭借这个能力在神坛那抓住我们的。”芷蕊说道。
　　穆灵看着芷蕊，她似乎对这圣坛非常地清楚。
　　“走，花殇已走，我们去找希公子。”芷蕊拽着她朝前走去。
　　前面是一大片巨型花丛，因为里面的花都要比普通花朵大二到三倍，花茎和人差不多高，而且多是没有见过的花种。夜里发出奇异的花香，和菩提花香有些相像。在丛中竟然有一条人为砌成的小路，供人通过。
　　“希公子应该在里面的雀人居中。”芷蕊说道。
　　两人顺着丛中之路走了进去，里面便是普通的古代苑居，有一个房间微微发出灯光，映在房间窗户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穆灵推门而入，在桌前拿着一本书卷阅读的，正是希子轩。
　　“子轩！”穆灵欢喜地喊道。
　　“灵儿！”看到两人，希子轩似乎也很是惊讶。
　　“我在外面等你们。”芷蕊默默地走出了房间。
　　“灵儿你怎么来了……”
　　还未等子轩说完，穆灵一个箭步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她告诉过自己，看到希子轩时不能哭，不能哭，要坚强，但是泪水就是这么不听话。
　　希子轩温和而欣慰地说道：“这是灵儿回来后第一次主动拥抱子轩呢。”
　　房间里静静地，只听到她微微的抽泣声。
　　希子轩慢慢抚着她的头说道：“灵儿，禁咒之苦是不是很难过？”
　　穆灵抬起头望着希子轩说道：“子轩，你真的要和花殇成亲么？”
　　希子轩沉默了几秒，说道：“我还未找到其它解咒之法。”他望着她苍白的小脸和嘴唇无奈地说道：“我不想你身受痛苦，为了给你解咒，做什么我都愿意。”
　　“可是……”
　　突然听到门外芷蕊的一声惨叫。房间门被撞开，柳眉凤眼，气宇高昂，那正是花殇。后面看见芷蕊被左护法钳制在掌间，面露痛苦之色。
　　“放开她！”穆灵大声喊道。
　　“你认为你有资格和我讨价么？”花殇倒是颇为平静不动声色地说道。
　　“芷蕊只是一个小丫头，你杀了她也没有任何好处，用我来换她，很公平的。”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若不放她，我就魂归升天，希子轩你们也是留不下的。”
　　花殇只是轻笑一下，道：“难不成你认为希子轩对我又是何重要之人？”
　　穆灵嘴角微扬，清淡回道：“重不重要，就要问你的面纱了！”
　　穆灵心想，芷蕊说过，夜雀女子是不会轻易为一个男人面露黑纱的，尤其是圣坛中人，这花殇怕是对希子轩动了真情。
　　花殇的笑容霎时凝在了嘴角，左护法见花殇不语，忿恨地看着穆灵！
　　“放了她。”花殇冷冷说道，“你过来，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花殇定定指着穆灵说道。
　　见芷蕊安全过来，穆灵强忍胸口疼痛，跟着花殇走出了房间。

　　“是不是为了见他连死都不怕呢？”花殇径自嗅向一株蓝色小花，幽幽说到。
　　听到这么一句出人意料的话，她不禁讶异了几秒，很快斩钉截铁地说道：“是。”
　　花殇转过身来，暖暖一笑道：“你和我的姐姐很像，都是一个为了爱情而奋不顾身的人。”
　　“你的姐姐？”
　　花殇抬眼望着丛中最灿烂的一株紫色罂粟说道：“我的姐姐本是圣坛中右护法，和左护法单羙负责保卫圣坛防卫。姐姐到了出嫁的年龄，但却不屈从与母亲大人一手遮天地指认她的夫婿，所以冒着死咒的威胁逃离了夜雀。”
　　“如此她正好解脱。”穆灵说道。
　　“事情并未像你想象得那样简单。我们圣坛族人，必须遵守先祖的遗训才能活下去。先祖告诫我们必须以男奉血肉维持基本的生存，这是一道残忍的遗训，但我们却不得不去接受。后来我和姐姐慢慢得知这并不是遗训，而是自先祖时代开始我们夜雀所受的诅咒。神池中的圣水分发给一定数目的百姓，使男孩子出生的几率增大，以维持我们圣坛年年岁岁的生存之道。”
　　穆灵看着娓娓道来的花殇，她感到花殇并不是一个坏人。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花殇轻笑一下：“你不是想知道溪水镇的疫病如何根除么？”
　　她惊愣：“如何根除？”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咬伤镇上百姓的人应该是姐姐。”花殇眼神迷离地说道。
　　“你的姐姐？”
　　花殇点了点头：“圣坛中人的男奉虽然有违人道，但却是有节制的，这正是因为神坛中的雀神池的荡涤。但一旦离开了夜雀，食过男奉之人的圣坛中人便开始魔由心生，变成嗜血屠杀的妖物，控制不好的话连至亲也不会认得。”
　　“你要我们对付你的姐姐？”
　　花殇淡定的眸间闪过一道忧伤，说道：“自小姐姐对我非常好，什么都让着我。当我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她却离开了我，而且堕落成妖物。我俩自小姐妹情深，我不想她越陷越深最后落得个万劫不复。”突然，花殇眼光一道凌厉，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果断地说道：“这是姐姐留下的，拿着它交给持剑人，解除姐姐所受的死咒。”
　　“持剑人？”
　　“我感觉到了，你们四人有一人便是那持剑人，见到姐姐，一切自有分晓。”花殇望了望渐圆的月，说道：“你们快些去吧，八月十五快到了，心魔会越来越厉害，到时即使圣女的力量也斩杀不了它了。”
　　花殇说完，调头回走，穆灵跟着她走回了房间那里。
　　“单羙，放人！”
　　左护法急声说道：“花将军，私自放走神坛认定之人是死罪！”
　　“没听到我的话么，我说放人，全都放，一个都不留！”花殇厉声说道。
　　希子轩，芷蕊被左护法放了过来，希子轩紧紧拉住穆灵的手。
　　“你们走吧！记住我说的话。”花殇深深地看了穆灵一眼说道。
　　“放了我们，你怎么办？”希子轩说道。
　　花殇温柔地望着希子轩，眼神高远，飒然说道：“不用管我，快走吧!”

　　穆灵和希子轩对望一眼，心领神会。望着花殇纤柔而洒脱的背影，穆灵心里默默念道，花殇，谢谢你。

　　船上，芷蕊不说话，一直闷声坐在船头，穆灵走了过去。
　　“芷蕊，刚才单羙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事，不用担心。”芷蕊轻声说道，“刚刚你对我们讲的都是花殇亲口说的吗？”
　　“是的。”她答道。
　　张赤青走过来，低沉地说道：“那把匕首能不能交与我保管。”
　　穆灵发现，张赤青从夜雀回来之后就一直脸色苍白，沉默不语，和最开始他们来时认识的张赤青比落寞许多，她看到他的眼里藏满了无尽的复杂神色，眼中泛红血丝，眼神深邃而冷淡。
　　“好的。”她把匕首交给了他，想这其中必定有事。

　　清晨，船靠了岸，张赤青捷足先登，前方便是他的茶棚，快到之时，张赤青突然停住，对着穆灵和希子轩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张大哥，你这是……”
　　张赤青缓缓说道：“万一我有何不测，请二位将喜儿和勇儿带大，赤青这里叩首谢过！”
　　连磕三个响头后张赤青起身，眼神黯淡无光，悲痛欲绝地说道：“当日救下月禅之时，她便戴着一层绣着金丝雀的黑纱。”
　　说完，张赤青头也不回地朝茶棚跑去，寂寥的背影随着旭日升起的方向越来越长。

　　穆灵怔怔地看着希子轩，难道，花殇的姐姐是月禅？

　　三个人连忙跑向茶棚，心里惴惴不安，那个温柔明媚的月禅便是杀人不眨眼的妖物，穆灵不相信，她怎么都不能相信。跑到茶棚门口，还未进房间，便看到桌椅周围鲜血四溅，血流成河，周围地上星星散散的尽是被撕烂的人的胳膊，腿，还有脑浆直流的头颅，横在桌上被掏空心肺的正是张赤青请来照顾月禅的隔壁婶婶。她睁大了眼睛直直地躺在了桌上，僵硬的身子如同石蜡一般，胸口的鲜血还没有凝固，内脏已经被全部掏空。
　　穆灵不禁呕了一下，芷蕊也恶心地别过头去，希子轩眯着眼睛，脸上面无血色。

　　屋内，传来张赤青惨烈地叫声！他们连忙冲了进去，被眼前的一幕幕彻底震惊了！

　　勇儿已经面目全非地倒在地上，月禅满脸是血，手里按着早已死去的喜儿，嘴里还叼着一只喜儿的胳膊。
　　张赤青绝望地跪倒在地上，发疯一般，失控地摇着头，面对这毛骨悚然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