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公子德川

34、过去再见

　　亮把手机关了，光没带手机，两个人完全没有压力的过着二人世界。不过可悲的是，即使来到伊豆，两人的安排，也是，下棋+吃饭+泡温泉。即便是这样，光和亮也将日子过得格外惬意，这才是棋士的生活啊。

　　漂亮的老板娘每每看到两个半大的孩子，过着退休老头的生活，都忍不住掩嘴而笑。这个女人独自一人开着这家旅馆，年纪不大，被光和亮下棋勾起兴趣，没事儿就爱看他们下棋，慢慢地也摸出点门道。

　　她刚开始看棋，还看不懂太高深的东西。只觉得亮和光确实是水平相当，今天我赢三盘，明天他赢四盘的。还真没见过形式一边倒。

　　光的能力，亮是早知道的，可如今真正和他下棋，亮才明白他还是小看了光。比起过去，光的棋力有着太明显得进步，虽然说两人现在看起来还旗鼓相当，可是或许不会太久，光就会超过去。

　　亮自己是清楚自己下了多大的功夫的，他同样明白，围棋的路上，人人都是孤军奋战。那种会被慢慢甩下的不安，除了自己，还有很多很多棋手都有。他渐渐能够淡定的和光讨论棋路，不再浮躁，也不再将光看做唯一的目的。

　　而光更是投入，年少疯狂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既然找准了目标，他据会一路走下去。逃避什么的，不符合光的一贯作风。

　　就这么过了三天，回去的那天，亮和光都颇有点舍不得。毕竟将来亮去了中国，又有很长时间见不到面。况且就算回到了东京，两人也都要忙着头衔战，根本不像过去那样有很多机会见面。

　　分手的时候，亮淡淡笑着，给光了一个吻。光莫名其妙地觉得心跳加速，他们之间已经有过不少这样的吻。可是这个告别的吻，却格外让人心动。亮笑着看光，说道：“光，等我回来吧。”

　　那之后，亮真的去了中国，光也再次投入升段赛和头衔战中。可是他们之间却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会切断了联系。他们几乎每一晚都在通电话，在电话中，两人都撕开了彬彬有礼的面具，又开始了孩子般的争吵。

　　亮去中国，在中国棋院内学习，虽然他不说，可是光却能明白他压力很大。他是以私人名义去的，所以对局也都是友谊赛的形式，围棋周刊上没有报道。可是零零散散的，光也还是看到了亮的一些消息。

　　比如亮又输给了杨艺，比如那个杨艺俨然已经垄断了中日韩三国棋坛。那个神秘的少年，迅速崛起，然后绽放出令人神秘的夺目光彩。

　　光再次看到那个少年的照片，是在一次国际大赛上夺得冠军的他。那个少年和光第一次见到的，并没什么区别。苍白消瘦，带着殉道者般的气质，仿佛没有生命的中国陶瓷娃娃。可是光明白，一旦到了战场，这个人就是最锋利的杀器。

　　而比起亮，光也没顺利到哪里，好不容易打入本因坊循环赛，结果碰到绪方老师。不知怎么的，对于绪方，光总是有些害怕的。那场比赛，光输的惨不忍睹，直到中盘，已经被绪方屠了大龙，斩于马下。

　　亮知道了，当晚便约了光上网，两人用网路围棋复盘检讨。光叫苦连天，可和亮的交流中，他确实发现了许多地方不足。也因为亮是绪方的同门师弟，更了解绪方的棋路，这盘棋检讨来的分外必要，让光受益匪浅。

　　也正是那一天，光终于小心翼翼问出：“亮，你那边怎么样？一切还顺么？”亮沉默半晌，才回答说道：“遇到了相当棘手的对手，那个杨艺简直像个围棋机器。”

　　那是光第一次从亮的口中听到对这个人的评价，亮说，他并没有退步，甚至在中国这段时间，他进步了不少。可是他还是不断的输给杨艺，那个人似乎完全没有情感，没有朋友，没有休闲的生活。他的一切，都只存在于围棋之中。

　　末了，亮有些迟疑地说道：“如果现在让杨艺和我爸爸或者sai比赛，他有很大的赢面。”这句话给了光很大的刺激，他开始有些期待，有一天能遇到这个对手。第一次，他开始将眼光放得很远，不再追逐着亮，也不再是佐为的影子。

　　他开始将眼光看得更高更远，毕竟这个世界这么大，会有赢过佐为的人也不奇怪。佐为到底是个人，而不是神。他也有自己的破绽，棋手们，都在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奋斗，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伟大的棋手，值得去挑战。

　　光和亮的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他们互相依赖着，离爱人远一些，却又不是完全的朋友。这种关系，让两人又呼吸的空间，又有了期待的空间。有位作家说过，感情最美的时候，便是暧昧不清的时候，谁说不是呢？

　　光还没有从佐为这里搬出来，他想等亮回来，商量一下，两人要不要合租一间房。那样开销也小一点，也会有机会一起下下棋。对于独立生活，光还是会感到寂寞。和谷和伊角同租一间房，两人关系好到让光寂寞。

　　头衔战赢了光的绪方，有事没事又来佐为这里逛逛，时不时还要用话刺刺光。光一脸平静地看着他，突然觉得绪方也不那么可怕了。甚至光都敢拿着烟向绪方借火，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绪方显然是有些吃惊，看着他说道：“哼，小孩也学会装大人了。”

　　那天，棋社的大荧幕上围棋频道上，是一个八卦围棋手的节目。高永夏微笑地站在那里，好脾气地回答着记者的提问。他的身边，跟着娇小可爱的小美人。光这个时候才知道，那个女孩儿，是一个有名的企业家的女儿。

　　他们要结婚了，高调的要命。这位世界围棋上的超级新人，终于也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光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甚至还很淡然地弹了弹烟灰。倒是绪方似笑非笑看着他，说道：“和小情人分手了？”

　　光面无表情看过来，随意说道：“是啊，被甩了。”绪方很没同情心的哈哈大笑，说道：“小孩子的爱情，真是可怕的纯洁。”光不以为意，很鄙夷地看着绪方，说道：“绪方老师的爱情才纯洁，喜欢上一个人，天天跑人家那要一杯茶，也不知道换换品种。”

　　绪方难得的尴尬了一下，可是旋即又恢复了一贯漫不经心的表情。他很无所谓地说道：“小孩子真好，还有大把大把时间可以挥霍，爱和恨都不留余地。到了我这个年龄，就想找个人好好过日子了，所以只能用怀柔的方式，不能强攻。”

　　光有些困惑地看向绪方，却发觉他的眼中全是认真。光叹了口气，说道：“佐为是个好人，只是他习惯了一个人。寂寞已经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想要在他心里占一席之位，很难很难。”

　　绪方点了点头，表情柔和了许多。这些孩子，终究还是长大了。不再懵懵懂懂伤害身边的人，懂得关心身边的人，为别人着想。

　　他们也开始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了，他们都会长成伟大的棋手，真正的男人，这是绪方不曾怀疑过的。但是，当他们真正变得成熟起来，会不会怀念这样的青涩时光呢？

　　光抽完了烟，打了招呼，便回房间了。他坐在窗台上看月亮，说实话，月亮不怎么好看，也并不清晰。可是每每在夜晚这样坐着，他却觉得无比舒心。

　　午夜的时候，光再次拨通了高永夏的电话，不等高永夏开口，他便说，“永夏，结婚快乐。谢谢你教会我怎样去爱，你是我第一个爱的人。我永远不会恨你，希望你能幸福。从今天起，我真的要重新开始了。”

　　电话那头高永夏蓦然从接到光电话的喜悦坠入万丈深渊，他很明白，光确实是要放弃了。他不想放弃光，可是却清楚地明白，光决定的事情，是真的不会再回头了。可悲的是，这一次，却是他自己先放开手的。

　　高永夏感到泪水从眼角溢出，无法抑制，他哽咽着说道：“对不起光，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对不起，给你幸福的终究不是我。但是请你相信，你是我最爱的人，没有之一，只有唯一。千千万万年，不会变。”

　　光微笑着，他想，这段感情结束的很完美，他淡淡说道：“永夏，再见。”再也不见，有时候再见就是一种诀别，或许下次再见，他就只是他的对手了，再无其他。

　　结束了这个电话，光拨通了亮的电话，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等亮接通了电话，光低低地笑着说道：“亮，我觉得我已经可以再次去爱了。有些人，不是不爱，只是不合适。那么，现在换我在你那里排号，好不好？”

　　亮没有回话，却笑得眼儿弯弯，从某些时候开始，他就在等着光正视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么现在，是等到了么？于是他很郑重地说道：“好，从现在开始，我们来谈一场恋爱吧。”

　　那个夜晚，或许从前到现在，那是光和亮的心靠得最近的时候。但那个时候他们都不明白，有些时候，爱不是说说就算的。承诺了要爱，就是一份责任。

　　永远在对方身边，守护对方，不离不弃。哪怕发生任何变故，哪怕觉得痛苦的再也走不下去。也要坚守着最初的梦想，一步步从荆棘走出，慢慢变成最完美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