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公子德川

15、隐约觉醒

　　赖在高永夏家当米虫的进藤，逐渐过的快乐起来。在独立性超强的高永夏照顾下，进藤越来越有成为忠心小狗的趋势。

　　光捏着越来越有肉感的小肚腩，心中很悲伤。他想，做小狗的生活，果然是幸福的。这时候，他才终于明白，原来被人包养的感觉，如此的好。

　　很多时候，人都是有惰性的，像光这样习惯被人照顾的孩子，这个特点就体现的分外明显。他终于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在高永夏的公寓中伤春悲秋。

　　很多天以后，进藤猛然发觉，他的生活压根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把无所事事的地点，从日本搬到了韩国，从佐为家搬到了高永夏家。

　　秀英常常来和光下棋，到这个时候，秀英才发觉光的问题。他们几乎没有认认真真下过一盘棋，光总是在下到一半的时候走神，或者吧唧吧唧吃着零食。又或者，下到一半，他耍赖不想下了，便假装睡着。

　　秀英很无奈，他很多次问进藤，到底怎么了？进藤总是笑得很无辜，开心的像个顽童一样告诉他，什么事情都没有。

　　高永夏把这一切看到眼里，却什么都无法做。每个人都会有迷茫的时候，棋手终究只是个人，感情的因素太过重要。进藤想要逃避，暂且就让他逃避一会儿吧。

　　但高永夏始终相信，这只是暂时的，进藤终究还是会坚定信念，慢慢踏上光荣之路。秀英很懊恼，他不知道进藤出了什么事，只能瞎担心。

　　懒懒散散的生活中，光也和棋院的小孩儿混熟了。那些小孩知道他是日本的职业棋手，都缠着他下棋。

　　光有一日没一日的陪着小孩儿下棋，单纯而快乐。高永夏有时候比赛结束，就回去棋院看光和其他研究生下棋。

　　进藤一向是活泼开朗的，也似乎特别能和别人打成一片。很快，他就成了孩子王，对居室中一片欢声笑语。

　　高永夏有时候看着看着，也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不错。可是他却知道，这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进藤在向下走，他在退步，而非进步。来到韩国已经半个月，进藤始终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把围棋当做玩具。

　　有一日，高永夏下完了棋，回到棋院，看见对局室还亮着。走进去，便看见一群研究生围着一个孩子笑闹。

　　那个孩子，高永夏是知道的，似乎是今年研究生种子选手，成为职业棋手指日可待。他在周围转了转，没看到进藤，正要离开，就听到其中一个孩子叫住他，说道：“高永夏九段，今天王幕赢了进藤七段半目哦。”

　　高永夏一愣，那个叫王幕的孩子脸一红，低下头去。他笑了笑，拍拍那个孩子的头。转身往回走，他想，进藤大约在家中。

　　回到家的时候，屋里一片黑暗。但高永夏还是听到了，在黑暗中，进藤低低的呼吸声。他打开了灯，看了眼躺在地下发愣的进藤，转身走进厨房。

　　高永夏不会安慰人，他知道这对进藤来说，肯定是个不小的打击。输给了还未入段的孩子，对于任何一个棋手，都是很大的打击。

　　他什么也没提，只像平时一般问道：“小光，今天吃什么？”进藤有些失神，缓缓地对上他的双眸。

　　高永夏微微眯了眯眼睛，进藤的眼睛长得极好看，大而明亮，总有些不谙世事的天真。进藤痴痴地看着高永夏，有些困惑地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什么时候，我们已经这么熟了，我还没有输给你。”

　　这番话说得没头没脑，高永夏却听懂了，他理解地抚了抚光的头发。这个孩子，或许就此便觉醒了也说不定。

　　进藤在地下躺了很久，久到浑身都开始疼，才坐起来，撇撇嘴巴，对高永夏说道：“我要吃拉面。”

　　高永夏什么也没说，乖乖去下面，然后看着进藤狼吞虎咽的吃完。那晚，进藤睡的很早，却怎么也睡不着。

　　今天的比赛，他能赢的，但是他输了。输在哪里，其实进藤有些朦朦胧胧，他不该输给一个孩子。是因为他太疏忽，还是因为，他的天赋已经全部浪费殆尽。

　　时至午夜，进藤把自己缩成一团，却觉得一股阴寒，从脊椎骨往上串。翻来覆去许久，他终于忍不住，抱着被子去了高永夏门口。

　　有些迟疑地敲了敲门，光听到房内传来高永夏的声音，一贯的冷静，听不出被吵醒的味道。高永夏看着怯怯抱着被子的进藤，突然觉得，他或许真的捡了只小狗回来。于是他颇为无奈地冲光招了招手，说道：“小狗，过来。”

　　光眼巴巴地过去，连人带被子占据了高永夏一半的床。高永夏静静地看着光，等着他说些什么。光却突然间不想说什么了，又或者他本身也不想说什么，只是想找张温暖的床，安安稳稳睡一夜。

　　高永夏无奈地叹了口气，帮光掖好被子。罢了，他笑着说道：“当年我年纪太小，那时候，我没有说秀策不好的话，只是翻译错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气冲冲的样子，我就不想解释。”

　　光没想到高永夏突然提起当年的事情，这时听到，也唤起了不少回忆。他撅着嘴巴说道：“被我讨厌，是那么高兴的事情？”

　　高永夏轻轻笑着，说道：“不是，那个时候，你很有意思。看着我的时候，像只小狗，恶狠狠地保护主人的样子。我忍不住想欺负一下你，谁知道你真的对秀策那么执着，记挂很多年。”

　　光很囧，敢情很多年前，他已经是小狗了？高永夏并不是性格恶劣的人，说穿了，只是有些傲慢。

　　大体上来说，他便如秀英所说的一般，强大而温柔。进藤很多时候厌恶自己，他总会不由自主的去依赖强的人，然后眷恋那种温柔的感觉。就好比当时对待佐为，也好比现在对待高永夏。

　　等了许久，进藤再没有说话。高永夏偏过头一看，发觉光已经闭上眼睛睡熟了。梦中的光面色很安详，看起来越发的孩子气，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

　　高永夏看着进藤月光下的睡脸，瞬间便觉得，心跳偷偷漏了一拍。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靠着进藤睡着了。

　　早上第一个醒来的是进藤，一睁眼，便看到自己眼前高永夏那头张扬的红发。高永夏离他很近，他的呼吸直接洒在光的脸上。光看着那张脸，突然有些紧张，脸上也开始发烫。却又碍着高永夏还未醒，不敢大动。

　　别扭着别扭着，高永夏睁开眼睛，看着红着脸的光，笑道：“小狗睡醒了？”光皱着鼻子，顿时觉得高永夏面目可憎。

　　难得光在高永夏起来之前睡醒，他张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坐在桌前看新闻。高永夏在做早餐，香气从厨房飘来，令人食欲大增。

　　光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遥控板，听着怎么都听不懂的韩文，打着哈欠。就在这时候，光突然看见塔矢的面孔出现的新闻上，他愣愣地看着塔矢和中国的那位棋手笑容可掬的站在一起。

　　旁边的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光只看到塔矢笑得灿烂。而记忆中，那个沉默冰冷的中国选手，竟然也笑得无比灿烂。

　　光张大嘴巴，大声喊道：“高永夏，来看新闻！”高永夏提着炒勺从厨房走出来，也有些吃惊地看着电视。

　　那个场面大约播了一分钟，等塔矢的脸从电视中完全退去，光才愣愣转头问道：“刚刚新闻在说什么。”

　　高永夏皱着眉毛，不知道该不该说，刚刚的新闻上，杨艺大约被塔矢行洋当做入门弟子。光眼巴巴地看着高永夏，等着他的回答。

　　高永夏坐了下来，简单说道：“塔矢行洋希望收杨艺做入门弟子，但杨艺自小学棋，自成一派。塔矢行洋希望带着塔矢亮去中国，和杨艺的老师做一番较量。”

　　光听完后，第一反应是，如果塔矢走了，他该怎么办？但随即想了想，又觉得塔矢和他没什么关系。

　　没有人会永远等在你的身后，光有些害怕，他怕下一次再见塔矢，那个人面色冷漠地对他说，你已经不配当我的对手。他可能抛下塔矢，那么总有一天，塔矢也同样可以对他说，我不需要你了。

　　高永夏看光的神色，也知道他和塔矢之间缠缠绕绕不清不楚的那些东西。他一直没有说过，当年，他曾看到，塔矢那么虔诚的，在趴在桌上熟睡的光脸上印下一吻。

　　那个时候，高永夏远没有想到，会和进藤变成这样的关系。那个时候，他也绝对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因为光而进退维谷。

　　塔矢对于光来说，是特别的存在。不管这种情感，够不够的上爱情的级别，这样的感情，都是无法忽视的。

　　高永夏凑近光，光的眼中掩不住的失落。高永夏用额头顶着进藤的额头，微微笑道：“从现在站起来吧，等你回到日本，就可以站在那里，对塔矢说，我们比一场吧。”

　　这是高永夏第一次安慰别人，也是安慰的最好的一次。进藤笑了，眼中闪烁着，无法忽视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