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的鱼》冯瑞

179、第一百七十九章

　　跟证券公司代表谈判从清晨到傍晚，从艳阳高照到一片漆黑，但近一年的努力总算有了结果。
　　李想保证黎明广场近期完工，帝都分公司平稳运行，担保不会对陈氏造成任何影响。证券公司的代表说内核已经通过，近期就会向并向证监会和证券交易所进行尽职推荐。虽然接下来的审核不是证券公司所能参与的，但对方就这一点也做出了保证。

　　只要陈氏集团的现金流运行平稳，在建项目不出问题，证券公司会协助跟进申请文件审核，保证陈氏集团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上市。

　　刚把证券公司代表送出陈氏，李想便看到从出租车上蹦蹦跳跳下来的方蔷。
　　她一跑、一跳、一抱，看着像个树袋熊似的挂在自己身上的方蔷，李想像是无奈，但又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欢：“还顺利？”

　　方蔷小鸡啄米似的狂点着头，她在口袋里摸啊摸，摸啊摸，最后终于依依不舍地摸出一张卡。“金主爸爸大气得很，刚签合同钱就到账了。这下首付款都有了，一会儿我们就去看房吧！”
　　方蔷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身上晃啊晃，晃啊晃，“台里已经给我报了人才引进，买房也不是一天两天，等房看好了，资格也就下来了。”

　　“这样啊。”
　　李想拍了拍她的背，无限感慨。

　　无论是李想还是方蔷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方蔷想要在魔都拥有一幢属于自己的房子已经很久很久，但魔都的房价却跟坐上火箭一样连年疯涨，涨到如今魔都的房子对于曾经的她来说大概已经是种可望不可即的东西了。
　　可毕业仅仅几个月就赚到了首付款。

　　李想是做了些事情，但无可否认，他所能提供的只是舞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是因为她足够出彩。节目只播出了一期，但网络上已经好评如潮，关注到那个《一生所爱》里的女孩的人越来越多，这点从方蔷虽然速度已经放缓，但仍在不断增长的微博粉丝数量上就看得出来。
　　大概这就是时来天地皆同力吧。

　　李想拍拍方蔷的脑袋，语气里带着些揶揄。
　　“看房的话你得把你那套装备戴上。你现在已经是名人了呢，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人来找你合影要签名。”

　　方蔷一惊，飞速地从李想身上跳下来，麻利地从口袋里摸出口罩墨镜，又把卫衣上的帽子戴到头上，把自己上上下下全副武装起来，李想无言，他只是开个玩笑，但此刻的方蔷，怕是她家里人都认不出来。

　　“对方态度好得奇怪，不但对我们的要求全部做出满足，还主动提出先付款。”
　　从出租车副驾驶上下来，张坚走到李想身前轻声汇报。

　　可这时的李想完全无心理会这些，只是默默念着。
　　“家人……”

　　他终于想起了方威，想起了方母，才终于想起两人间的阻碍不会因为躲避，因为刻意遗忘就消失不见。
　　它就明明白白横在那里。
　　他的心有些冷，可他还是默默握紧了拳头，下了某个决心。
　　是不是该去见见方蔷妈妈了？
　　这种事躲是躲不掉，逃是逃不掉，绕是绕不过的。

　　……

　　“不再考虑考虑？”
　　难得翘个班，李想本来打算陪着方蔷多挑挑看看的，可怎么也没想到只看了一家，她就拍板决定了。

　　样板间里，方蔷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进进出出，把每个房间都仔仔细细勘察了一遍。
　　“这里就很好啊，紧挨着黄浦江，旁边还有这么豪华的广场。而且三个房间刚刚好，我们一间，孩子一间，剩下一间做书房，但要摆张床，你要敢惹我生气我就把你赶到书房里。”

　　背着手踱步到客厅，她挺胸抬头，远眺着旁边的黄浦江和对面的黎明广场。
　　“江景房加大商圈，购物加观景，以后肯定升值。”

　　售楼小姐适时凑上前来，满脸赞叹地看着方蔷：“这位小姐真有眼光，我们小区不仅风景优美，交通便利，而且是现房。更关键是紧挨着黎明广场，等广场建成这里就是商业中心，还要新开地铁口，升值是肯定的。要不是我没有魔都的购房资格也想入手一套呢。”

　　方蔷神色顿时不自然。
　　想着自己那个刚递上去没多久的落户申请，她小脸不由皱成了包子。
　　本来以为看房怎么也要好多天的，谁想到这么快一眼相中。

　　“魔都购房资格啊，我的也还没申请下来呢。”
　　话一说完，方蔷赶紧往李想身后一站，生怕售楼小姐直接把手中的资料砸过来。

　　看着方蔷的小动作，售楼小姐再忍不住笑。
　　“那家人呢，或者爱人......”
　　说着说着，她看向李想。

　　“别看我。”李想赶忙摆手，“本爱人也没资格。”

　　“我的落户申请已经递上去了，很快就能下来。”为了业绩加班到深夜的售楼小姐这下无话可说了，方蔷也不免尴尬，她狠狠瞪了李想一眼，看着售楼小姐赶忙补充，“我可以先付款，等资格下来再过户。”

　　“我们还没有这个先例。”知道方蔷是真的想买房，但没有购房资格谁也没办法，至于等资格下来再落户更是从没听说过。售楼小姐无奈地摇摇头，关上门，“这样吧，您先给我留个联系方式，等您资格下来我再给您推荐其他楼盘。”

　　“总有第一例的嘛。”看到她的不舍，李想拨通了一个电话，飞快地说了几句，这才冲售楼小姐说，“我们也不让你为难。我试着问问，看能不能这样操作。她的落户申请很快下来，她又是真的喜欢。”

　　售楼小姐没再多说什么，把他们带回展厅，给他们倒了两杯热茶便去换工作服，准备离开了。
　　“是李总吧？我是这里的经理闫芳。”
　　手中的茶还没喝完，一个三十出头，一身职业装，戴着经理胸牌颇为强干的女人走上前来。

　　“闫经理。”
　　换下工作服的售楼小姐看到闫经理一怔，飞快地跑了过来，
　　“你不是下班了吗？这两位客人是来看房的，但是没有购房资格。”

　　“没事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带两位客人办一下手续，走内部折扣，合同签完把钥匙先给客人，手续等到客人有了购房资格再来补办。”闫芳摆摆手，直接把带过来的合同递给售楼小姐，直接吩咐，“您看这样可以吗？”

　　李想点点头：“麻烦你了，闫经理。”

　　售楼小姐点点头，重新走到两人身前，“请跟我来。”

　　拿到钥匙，方蔷仍如在梦中。她把抛起，接住，接住，抛起，转头，看到饶有兴致望着自己的李想，脸庞微微红了红，“你认识他们经理？”

　　“不认识。姥爷跟他们老总是朋友，这幢楼盘就是公司建的。”

　　“那个老头，真的假的。”方蔷眨着眼，看着购房合同上长长的一串零无比肉痛，“那能不能不要钱啊，赚钱好辛苦的，我都没捂着就又进了别人口袋。”

　　“我们是施工方，不是开发商。”李想好笑地摇摇头，指指对面的黎明广场，“对面倒是可以，不然去选一套？”

　　方蔷握着笔的手蓦然顿住，她把签好的合同递还给售楼小姐，把李想悄悄拉到一旁，声音压得低低的，像小贼似的：“你是说对面那个广场，你是开发商？”

　　“不是我，是公司。”
　　李想纠正。

　　“那还不是一样。”

　　“真不一样......”

　　无视李想的纠正，方蔷自顾自看着对面那片占地数百亩的巨大广场，就如巡视领地的山中之王，满脸傲然：“这就是朕的江山啊！”

　　“是你的是你的都是你的。”实在受不了售楼小姐看神经病的眼光，他强拉着方蔷逃出售楼处，刚大喘了两口气就看到闫经理跟了过来，拉开车门，她殷勤地问：“需要我们为您装修吗？”

　　“不用了。”把钥匙揣进裤兜，方蔷手指来回摩挲着，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心里却无比温暖。
　　她索性把钥匙从口袋里拿出来，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这套房，我要自己装。”

　　闫经理表情愕然。
　　公司从没有帮客户装修的先例，毕竟以现如今房地产市场的火热哪里都不愁卖，哪里还需要送装修这种营销手段，但这是老板特意嘱咐过的，可竟然还被拒绝了。
　　她飞速地压下了心中的讶异：“那就不打扰了，恭喜李总和李夫人喜提新居。”

　　等闫经理离开，方蔷直接把钥匙丢给李想。
　　“装修就是你的事了。”

　　“喜欢什么风格，中式？欧式？奢华？简约？”

　　“听你的。”梦想实现得太过轻易，方蔷反而说不清自己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倚靠在李想怀里，她轻声说，“李想，我有自己的房子了呢。”

　　“嗯，超厉害的。”
　　李想摸着她那头柔顺的火红色长发，声音也随之柔软。
　　“有时间的话去看看姥爷吧。老人家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