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娘之安阳卷》愿落

36、离去

　　秦瑞听了青娘的话，愣了一愣，随即郑重的面色有些舒缓下来，仍抱着青娘沉声道：“是，磁县不会是我们最后的目标……只是，青娘，我并不着急，也并不盲目。我从未想亲自去了结那贼人，我只是，只是想……”

　　秦瑞的话没说完，青娘却已完全明白。她笑着蹭了蹭秦瑞的侧脸，温柔道：“我懂，我都懂，三哥。我知道你不想我犯险，不想破坏我们平静的生活，是不是？”

　　秦瑞点头。

　　青娘继续低声道：”所以我都明白，我们就努力赚钱，把柴炭行做大，最好能做到汴京去。汴京人那么多，我们也许哪天就遇到那贼人，或者就亲眼看到那贼人被抓也未可知……”

　　“青娘……”秦瑞又收紧了些双臂，将青娘抱得更紧，喃喃了几声，却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好似的，好久，才又道，“娶了你，真好。”

　　青娘未作声，只是用力回抱着秦瑞。

　　许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重，过了一会儿，秦瑞又开了口：“其实，这事也算不得今后的打算，若这件事能得偿所愿，固然大好，若不能，我们也须得好好生活下去。纵然不是为了此事，我也从来不曾将磁县作为最后的目标。”秦瑞说起生意，绝对一副风采飞扬的模样，那源自他丰富的经验和对自己能力的自信：“磁县再大，也不过一县之地。若是经营得当，也许等到青山和榕儿进京赶考之时，便是我们在京相会之日了！”

　　“嗯！”对于秦瑞的能力，青娘比他自己还要相信，自然毫不怀疑的回应他。

　　秦瑞笑笑，又忽然转了话头问青娘道：“青娘，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青娘诧异了：“我？”

　　秦瑞笑：“是啊。你还想继续做账么？你可喜欢做账？若不喜欢做账，你喜欢做些什么？”

　　“我喜欢的……”秦瑞的问题，竟让青娘一时迷茫起来。

　　前世死之前，谢青青最大的梦想是以后能够环游世界，现如今怕是难以实现了。穿越之后，生活的困窘让谢青娘有了改善家庭生活的目标。那时她到店里帮忙，不过是因为家里缺人手，她想家里的生活好一些，便想多帮些忙，才去做账，却并非因她喜欢。如今家里生活够好了，外面的事业有秦瑞也已足够，就算他会有些辛苦，青娘如今却也不能真的抛头露面去帮他了，毕竟不是他们自家的小门面了，她也不是小姑娘了。而现在说到她喜欢的，她却真的不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我喜欢做些什么。”青娘有些迟疑的回答道。做家庭主妇么？这好像是她必须做的，却未必是她喜欢做的。

　　秦瑞并没注意到青娘的心情，见她没有答案，便只轻轻抚了抚她的背，安慰道：“想不到也没关系，你就慢慢想。你只要相信三哥，有我在，定会好好照顾爹、照顾青山的。而你，只要快快乐乐的，我便会开心了。等你想到什么喜欢的，再去做也不迟。好么？”

　　“好。”秦瑞这样说，青娘便也释怀了。反正她还有大把的时间，现在就先学着做家庭主妇好了。

　　“不过现在——”秦瑞这时的语气又忽然变了些，然后毫无预兆的翻了个身，把怀中抱着的青娘压在了身下，然后笑意满满道，“现在，我们还是做些其它喜欢的事情好了……青娘，我还等着你给我生三个四个孩子呢……”

　　秦瑞说着，便俯首下来，青娘来不及抗议，声音便已被淹没。

　　古代的新婚没有蜜月旅行，却有各种各样的规矩，但因秦瑞的特殊情况，青娘和他两人倒省了不少麻烦。

　　蜜月里虽没有旅行，却可以休假。因为不久秦瑞就要到磁县去了，为了锻炼谢柯，秦瑞和青娘试着完全不再插手柴行的日常业务，如此倒正得了清闲。原本一直是地下恋情的秦瑞和青娘，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人前人后的亲近，倒也快乐不已。

　　不过很快半月过去，马上就到了谢柯成亲的日子，谢柯忙了起来，秦瑞便不得不又重新接回了柴炭行的事务，青娘也开始帮衬着婶娘沈素芸准备大哥谢柯的亲事了。

　　家里来来往往的人多了起来，青娘已经嫁人，不再是待字闺中的小娘子，倒也好跟着沈素芸忙前忙后，多见一些走动的亲戚邻里的媳妇婆子们了。沈素芸也是想着不久青娘便要跟着秦瑞到磁县去，一个人要操持整个家，虽说多是内闱的事务，但也少不得一些邻里朋友的交际往来，所以也存了心思多带她见识见识。平日里也难有这个机会，如今赶上谢柯成亲，倒真是赶巧了。

　　青娘明白婶娘的好意，是以一直认真的观察着沈素芸同这些族里镇上或者朋友家的女人们的交际方式和规矩，暗暗记在心里。见的次数多了，她便在沈素芸的示意下，慢慢试着融入这个圈子。

　　虽然很快青娘就要离开清流镇，但是有些实践经验也是不错的。不过真的融入这些妇人们之中之后，青娘却也立刻得到了一个小小的“惊喜”。

　　有几个年轻的新嫁妇是最先和青娘交流起来的，她们的年纪大都和青娘不差多少，多是那些年长的婆婆们带来的媳妇。这些年轻的姑娘们坐在一起，不像年长的那些总是谈起自家小辈们的事情，她们更爱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于是有一次就说到了青娘家的老邻居白老员外家。

　　这时青娘才晓得在她和秦瑞成亲前发生过的一个插曲。

　　还是源于白老员外的那次提亲。也不知道白老员外究竟心中是如何打算的，竟在提亲不成之后对谢家生了埋怨，许是也有澶州浮桥那单生意的余愤，白老员外心中不悦，便逞起了口舌之快。

　　开始白老员外仅只是人前人后的说青娘其实貌若无盐，是他念在邻里一场和谢逸老实巴交的品行，才勉为其难去为孙子求亲。这也是为了挽回他求亲不成的面子，其实并不算得什么大事，若是青娘知道了许是也只听听就算，懒得与他一般见识。只是后来秦瑞和青娘成亲之日，那一群见过青娘面貌的孩子们，不知都怎么回事，到处跟人说新娘子很美。虽然有些奇怪，但孩子却是不会说谎的，就这样，白老员外的“面子”也就没有能够成功挽回。

　　后来白老员外大概是见一招不奏效，竟又生一计，转而非议起了青娘的名节。因秦瑞在谢家住了这许多年，青娘也早就大了，两人却并未避讳，仍旧同吃同住。虽然秦瑞是被谢家收养，但于青娘名节也的确有损，更何况是白老员外刻意以之说事的情况下。这件事不论事实怎样，都是不怎么能说的清楚的，而且秦瑞和青娘已经成了亲，这仿佛更加证实了两人之前便“情深意重”，至于之前有没有有损名节的事情发生，便全凭他人臆测了。

　　青娘惊讶极了，并不是惊讶流言，而是惊讶这些妇人们的消息。也不知道这些深居内闱的年轻妇人们都是从哪里打听的，青娘竟然从她们口里得知，她家三哥听说这流言之后，在店里大堂连摔了三个茶杯子！连被摔茶杯的个数都能说的清清楚楚，青娘十分深刻的体会到，原来家庭主妇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不仅要有操持家务的能力，还得能做到深居内闱却仍能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要不你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话家常。

　　青娘因感慨而想的有些远了，不过关于这件事妇人们知道的似乎也就只有这些了，她们还想从青娘这里获得进一步的消息以便再与其他人分享。青娘自然也不能太不识趣，强调了自己才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青娘又声情并茂的叫了几声冤枉，成功的博得了大家的同情。毕竟，从白老员外的第一次诋毁不攻自破之后，他的话便没有多少人愿意信了。

　　当天晚上睡觉前，青娘瞧着秦瑞心情似乎不错，便问起了这件事。

　　秦瑞很是惊讶青娘的知情，青娘却得意不已，心里暗暗想着，看来多交些同性朋友还是很有必要的，起码能多知道些秦瑞没有告诉她的事情。不过秦瑞瞒着她这点她也的确有些不满，这还不是什么大事，他就不告诉她，是不是以前说的那些什么事都两人商量着来的话，是哄她的呢？

　　青娘心思辗转间，神色便有些流露，秦瑞见势不好，顿时老实的交代起来。

　　从开始听说流言怕青娘成亲的时候不开心，便瞒住了她，然后又想法子叫谢柯拿糖哄了些孩子，一招便破了流言；到后来他听到流言暴跳如雷，差点要去白家闹将起来，后来被谢柯拉住才忍了下来。

　　不去上门讨个说法，自然是担心事情闹得大了反而愈是对他们有害无利。秦瑞心情不畅，便吩咐谢柯以后和白家的生意不要给他一点好处，且要比对别家更严苛一些，可这样还是并不能缓解秦瑞的郁闷。

　　直到今日秦瑞听人说起一件事，说是白老员外前两日在外面吃酒，因为些无端的事由同另一位老人家产生了口角。因他一向蛮横，年纪大了更是无所顾忌，态度恶劣、口里不干净不说，还给了人家几下拳脚。被打的老人也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人，于是隔日便使他几个儿子找到了白老员外家里去，同白家的儿子打了起来。白家儿子只有两个，这家却有四个，这下白老员外是既输了架又输了面子，好几日不曾出得门来了。

　　秦瑞听罢心情大好，倒也不是幸灾乐祸，他只是想通了。像白老头这种人，既没多少计谋，却又凡事爱占便宜不肯退让，不去招惹别人是根本不可能的。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纵然现在秦瑞拿白老头没办法，却不见得他能一直逍遥下去。这样一想，秦瑞便也没那么气恼了。

　　青娘听到秦瑞这番想法，不由得嘴角一弯，乐得一笑了。

　　秦瑞见青娘笑了，总算松了口气。

　　他也隐约明白青娘开始的不高兴是因为什么，毕竟两人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了，他的这番话也不无讨好青娘的意思。他知道青娘一向不爱计较，她若早知道这事，也多半是劝他远着白家、不与他家打交道罢了，所以他才瞒着青娘。因为若是按照秦瑞的性格，白老员外这般诋毁青娘的名声，他定是得想个什么法子将他整治一番的。只是又不想事情闹大，又担心一旦他做的狠了，将来自己和青娘离了清流镇，白老员外若是报复回来，老实的谢柯恐怕难以抵挡，所以才一直犹豫没有行动。而既然现在青娘知道了，他便也只能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什么也不做了。

　　青娘自然也明白秦瑞的心思，知道他瞒她也是因为在乎她，之前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心底还多了丝甜蜜，便主动偎进了秦瑞怀中。

　　一切尽在不言中，误会冰消，青娘还主动投怀送抱，秦瑞也不再懊恼，欢快的投入到了某种愉悦的运动中。

　　除去这件小事，婚后的日子秦瑞和青娘都过得甜甜蜜蜜。

　　又过了一个多月，谢柯成亲也已近一月，到了立冬这一天。秦瑞和青娘早早起床，告别了谢逸、谢柯和相处不久却很是亲近的大嫂韦蕙，以及专门从安阳回来送他们的谢述夫妇、青山、榕儿和桐儿，带着阿粉，坐上了去磁县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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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写到青娘小时在店里做账的时候，并非因为我自己有这样的工作经验，只是因为我自己对数据比较敏感，才下意识想到的这么一个情节，毕竟我的工作、专业都和“做账”没一点关系……
可我没想到是，写完那情节没多久，我这个神马都不懂的人竟被搞去“做账”了……并为此搞的焦头烂额……
泪流满面……
还好从下章起青娘便要多做家庭主妇的工作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也很快可以迈上做家庭主妇的道路呢？
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