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娘之安阳卷》愿落

35、洞房

　　新婚之夜的秦瑞似乎和平常有些不一样。

　　掀了盖头，青娘和秦瑞便面对面的坐在床上。秦瑞似乎喝了不少酒，呼吸间都带着酒气，双颊比抹了胭脂的青娘还要红润，一双眸子也似装了酒的透明玻璃杯，晃啊晃得，波光潋滟。

　　房里很安静，却又仿佛很嘈杂。青娘的心怦怦的跳着，不敢继续直视秦瑞，也不敢移开目光，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觉得渐渐脸热起来。

　　“青娘……”秦瑞忽然勾起嘴角，喃喃念了一声，身子则猛然朝她倾倒过来。

　　青娘下意识的将身体向后仰去，秦瑞却很迅速的伸出一只手将她捞进了怀中，动作之敏捷，全然不似喝醉了酒的样子。青娘正诧异间，秦瑞却又顺势带着青娘倒在了床上，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帐帘竟也随着他们的动作落了下来。

　　青娘的心跳的更快了。

　　此刻秦瑞火热的大掌正伏扶在她的后腰间，满是笑容和期待的脸庞就在她面上几厘米高的地方。帐外烛光摇曳，帐内虽不明亮却不妨碍她清楚的看到他英气勃发的面容。

　　“三哥……”青娘紧张了起来，小声的喊了一声。

　　“嘘……”

　　秦瑞弯弯嘴角笑了笑，然后猛然俯下身来，封住了青娘的唇……

　　当一切平静之后，青娘累得趴伏在秦瑞怀里，一动也不想动。秦瑞一手揽在青娘腰间，一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痕，又扯过一旁的棉被来盖住两人的身体，然后轻轻拍抚着青娘光滑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低声问道：“还疼吗？”

　　青娘又羞又累，甚至不想开口说话，便只轻轻“嗯”了一声，既不是承认，也不是否认，只是对秦瑞的问题表示一下回应罢了。

　　秦瑞却以为青娘还在痛，抚在青娘背上的手顿时顿住，有些不知所措的认错道：“都怪我，不该如此性急的……你身子这么小，又一向柔弱，我只觉得喜欢，却没想你禁不起我……”

　　“三哥……别说了。”青娘脑中本已有些迷蒙，却听着秦瑞越说越是羞人，连忙开口制止，又怕他担心，便又低声补充道，“我，不疼了。”

　　青娘声音不大，秦瑞听得不是很清楚，又多问了一遍：“真的？”

　　“真的啦。”青娘没有力气，却不得不开口，声音里满是慵懒的意味，听得秦瑞心中又痒痒起来，心随意动，他手下也不由得又动了起来。

　　青娘懒得动，却见秦瑞好像一点也不累的样子，只好开口吸引他的注意力：“三哥，你刚回来时，好像喝醉了一样，可是故意骗我的呀？”

　　秦瑞笑了一声，笑声低沉悦耳：“我可不是故意骗你，是骗过外面的客人罢了，不然他们还不放我进来呢……”

　　青娘强撑着精神，伸手捉住秦瑞在她身上来回滑动的大掌，口里不停的问道：“他们怎么就信你醉了呢？”

　　秦瑞见青娘疲惫，又见她捉住他贪恋她身体的手，便也忍住自己的心思，想着既然青娘辛苦，便让她休息片刻也好。于是便打起精神陪着青娘说起话来：“是柯儿帮我。”

　　秦瑞说了一半，卖起了关子，青娘好奇，继续问道：“是大哥，他起初不还说要好好闹你一番么，怎么又帮你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秦瑞只答了这么一句，便咧开嘴角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似乎有些坏坏的。

　　青娘则顿时明白了秦瑞的意思，也不由笑出来：“三哥，你太坏啦！”

　　青娘知道，秦瑞定是和谢柯达成了某种协议，比如今日谢柯若不帮秦瑞，那么一月后谢柯成亲时，秦瑞必然会三倍五倍的奉还回去；而若今日谢柯帮了秦瑞，那么一月后秦瑞就会帮回去了。这样的话，老实的谢柯哪里会不答应呢。

　　只是青娘见秦瑞的笑容，便知他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打算的。左右他这次是在谢柯的帮助下有惊无险，安然度过，而等到谢柯成亲的时候，秦瑞会不会帮回去，那就另说着了。反正又没订契不是？秦瑞最是喜欢在兄弟几个之间开这等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了，尤其是对谢柯，他总觉得谢柯为人太过老实，怕他日后受人欺骗，便总是想法教他思路活跃一些。然而谢柯却始终一片赤子之心，虽说平日里生意上也多加了些注意，然则每次还是都会被秦瑞骗到，因为他实在是太老实了……

　　青娘这边思绪跑的老远，秦瑞却没有多想，只是顺着青娘话语，用力的握了一下青娘抓着他的小手，俯首往青娘唇边偷了个香，然后低声道：“乖青娘，我还可以更坏……”

　　青娘被秦瑞意有所指的话语逗弄的一阵战栗，连忙又继续开口转移话题：“三哥，你，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今后？打算？”秦瑞也不揭穿青娘意思，只顺着她的意思回答她的问题。但听清青娘的问话之后，他却又兴起了戏弄青娘的念头，便低声笑着回答她道：“今后么，我打算先同青娘生个七个八个的孩子……”

　　“三哥！”青娘知道秦瑞在逗她，不由得娇声斥道，“谁要跟你生七个八个孩子！”

　　秦瑞知道惹恼了青娘，却也不急，仍旧笑着说：“青娘不喜欢，那就不要七个八个，五个六个也行……”

　　青娘不依，刚要开口，秦瑞却并不停歇的继续说着：“到时我们把他们五个六个养大了，就让他们去成家立业给我们养老。然后我就每日里同你一起在院子里晒太阳，我看书你绣花。青娘，你说好不好？”

　　青娘愣了愣，脑子里不由自主便出现了秦瑞描绘的这个画面，虽然还要很久很久才能实现，她却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说的便是这样的未来了吧？三哥从不对她说什么甜言蜜语，似乎也没有说过“我爱你”，可他的每个承诺，都在慢慢实现。

　　青娘的眼圈有点热，许久没有出声。秦瑞察觉她的状态，低声又问了句：“怎么，青娘不愿意么？”

　　青娘回神，弯弯嘴角笑了起来，然后仍是略带埋怨的撒娇声：“三哥，五个六个太多了，我又不是小猪……”

　　“哈哈！”秦瑞大笑了起来。

　　“别笑啦！”青娘用另一只手拍了秦瑞的胸膛一下，然后认真道，“三哥，我是认真的，你到了磁县怎么打算哪？”

　　秦瑞对很远的未来的设想，触动了青娘的内心，她忽然从心底明白一件事，以后的一切，都是她和秦瑞两个人要共同面对的了。而未来的生活，也是他们两人的生活了。

　　十年前，她的目标是希望有足够的金钱，让爹可以不用操劳安享晚年，让弟弟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去读书参加科考，而她自己，也可以无衣食之忧。现在，这一切已经实现了，她也嫁了人，似乎，应该有新的目标了。

　　秦瑞见青娘神色，便也认真起来，微微垂下视线，思索起来。

　　平日秦瑞认真思考的时候，手指常常会下意识的摩挲手边拿到的东西。此时他一只手握着青娘的手，另一只揽在青娘腰间的手，便轻柔的揉按起来。青娘知道秦瑞的小习惯，虽然有些羞赧，却不愿打扰他的思绪，便只暗自忍耐着。

　　过了片刻，秦瑞终于将视线从青娘纤细的锁骨上移回她白嫩的脸颊上，微笑着说：“说到将来，青娘，我心底其实一直有个想法，从未告知过任何人，却并不想瞒你。”

　　秦瑞的笑容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昏暗的锦帐里，青娘却能感觉到他的郑重。她也并没有多说，只是反手握紧秦瑞的手，然后低声却同样郑重道：“三哥，你说。”

　　秦瑞面色不变，语气也依然，说出话却仿佛掷地有声：“当年杀死我全家的盗贼，那首领和好几个贼人都逃脱了，并从此销声匿迹，再没犯案。如今虽是时隔已久，寻那几人也如大海捞针，我却从来没忘记过。我只盼着，总有一天，能亲眼看到他们认罪伏法，叫我们九泉之下的父母兄弟能够瞑目！”说完这些，没等青娘回话，秦瑞又略带茫然的问了一句：“青娘，你说会有这一天么？”

　　青娘并不意外秦瑞心底会有这样的愿望，她最是清楚秦瑞对亲人的感情，他是那样一个重感情重责任的人，当年他便忍着悲痛去帮谢述抓盗贼，如今还有一些仇人逍遥法外，他又怎么可能真的忘记。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青娘身上，她甚至可能比秦瑞还执着，会尽己所能，去寻找当初的杀人恶魔。而现在，她既嫁给了秦瑞，夫妻本是一体，秦瑞的仇自然也是她的仇，她自然感同身受。

　　想到这里，青娘莞尔一笑，身子往前一凑，靠到了秦瑞怀中，将头埋在秦瑞颈窝，双手则环住他的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三哥，我信，总有一天，他们会伏法的！”

　　秦瑞没说话，只是如青娘一般用双臂用力的回抱住她。

　　两人沉默了片刻，青娘才又道：“所以，磁县也不是我们最后的目标，是不是，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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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
感谢还在的。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