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娘之安阳卷》愿落

32、提亲

　　成亲的事既然已经议定，便是走程序的过程了。

　　这月二十六是个好日子，就在这日里，秦瑞请的媒婆和谢述请的媒婆分别到了谢家和城东韦家提亲了。不过，谢述请来为谢柯提亲的那位张媒婆的确是身担重任的，秦瑞请来的这位陈媒婆就像只是走个过场了。

　　照理提亲时只要媒妈妈前去女方家中商议各项事宜便足够了，像去给谢柯提亲的张媒婆便是带着谢述的意思前去提亲的。但到底秦瑞一直在谢家住着，提亲这样大的事情，他既有这个机会前来，便不会像青娘一样还躲了去，于是他就和媒妈妈一同到了正厅，与谢逸、谢述一起定准了各项详细程序及彩礼明细等。

　　这位陈妈妈也极有眼色，并不是那种一定要做主的人，对于这亲事由不由她来决定，她也并不甚是介意。见谢家两位长辈同秦瑞都在，虽然他们也询问她的意见，她却乐得清闲叫他们自己做主。只是在听到谢逸没考虑到的问题时，她方才添上那么一两句。做媒婆这一行的都极会说话，这位陈妈妈盛名在外，又是个极有分寸且话语吉利的，几次提醒话虽不多，却教谢逸对她感激、敬重得很。

　　提亲的一切事情都进展的很是顺利，可偏偏就在事情都谈好陈媒婆要走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

　　请了陈媒婆进门之后，谢家的大门便没有关，这边谢逸刚起身要送陈媒婆出门，外面天井里却突然传来一阵豪放的笑声，接着便见一个穿红戴绿的老妈妈一路朝正屋走来，口中还高声笑说着：“谢大官人，今日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喜事要和您——”

　　众人都很奇怪的看向门外的老妈妈，她却一直大声笑着走进屋门，但话音在看到陈媒婆的时候却忽然止住了，面上愣了一下。

　　陈媒婆也是一愣，但大抵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她很快便稳住了神色，面上带笑上前一步打起了招呼：“原来是林媒婆，真巧。”

　　陈媒婆一句“林媒婆”，终于教房内的三人知道了来人是谁。这林媒婆，虽不是清流镇人，但她在整个安阳县却是赫赫有名的官媒婆，虽然她年纪同陈媒婆差不多，但她入行早，论起名气来，比陈媒婆还是要响。

　　其实原本秦瑞也打算请林媒婆来提亲的，但因她住的太远了，而陈媒婆与张媒婆却比邻而居，就在市区附近，便一道请了他们二位了。只是真想不到，这林媒婆还是到了谢家来了，却不知为了谁家的事……

　　房内五人顿时都各怀心事，包括最后到来的林媒婆。

　　见到了陈媒婆在房里后，林媒婆本不是特别担忧，但一转眼又瞧见了年轻的小哥秦瑞也在，她才有了不好的预感，心道怕是今日这次说亲要落空了。

　　林媒婆来帮人说亲，来之前自然是做好了功课的，她早知道谢家有位自小养大的男孩秦三郎，现在已是谢家柴炭行的掌柜。之前林媒婆其实也听说过这事，但她最终还是觉得请她来说亲的那家应该比一般人都更了解谢家人，所以虽然她也同旁人一样怀疑谢家有养着那孩子当女婿的意思，却还是信了那家的说辞，前来说亲。只是事有凑巧，竟叫她一进门就碰上了别的媒婆，再一瞧秦瑞在场，这便不得不令她往最坏的方面想了。

　　但是，她既然来了，便不能再回去了，只能硬着头皮大笑开口，却是先回了陈媒婆打的那声招呼：“哟，陈妈妈，在这里见到你，可真是巧呢。”说了这句，林媒婆才又冲着谢逸、谢述虚了个礼，但接下去她就没再同先前一样先声夺人、开门见山了，而是委婉了很多，并带些试探般问道：“谢大官人家今日如此热闹，可是有什么喜事？”

　　林媒婆的身份谢逸、谢述和秦瑞都已清楚，自然也知道媒婆上门应该是为了什么事情，只是想想这般凑巧，叫两个媒婆顶头撞上，又觉有些头疼。

　　不过这其中最着急的当然要数秦瑞。陈媒婆是秦瑞请来提亲的，那么林媒婆自然是别人请来的，尽管秦瑞和青娘的亲事已走完了提亲的程序，但见到别人来向青娘提亲，他心中总还是不舒服的。

　　秦瑞这些天也已听说，自从澶州浮桥同韦谢两家签定契约的事情传开之后，到韦家说亲的媒婆简直都要迈断了门槛，就是到谢述那里为谢柯说亲的女家也不少，倒是来青娘这里的并不甚多。谢柯说，大抵清流镇内外的人都以为秦瑞是谢逸早就相中的女婿，又养在家中这么些年，想必早已定亲，是以都不曾再打青娘的主意。不过还是有两三家有结亲的想法，只是并没有直接叫媒婆来，而是先遣了人来探谢逸口风，得知青娘和秦瑞果然已经定好，便憾然离去，并未纠缠。

　　这样想着，秦瑞便更是有些不快了，只不知这林媒婆是哪家请来的，这样大喇喇的就上了门，倒像是认为谢逸一定会答应他们似地。

　　不过秦瑞心中虽然不悦，却也知道这当头不是他说话的时候，便只平静的站在一旁，垂首等着谢逸答话。

　　谢逸不似秦瑞，有人要上门向他女儿求亲，自然是说明他家女儿好，所以他见了媒婆首先便是开心的，只是再一想到要拒绝媒婆才略有为难。不过因此谢逸也听出来了林媒婆的委婉和试探，自然也知道这是给双方的台阶下，便顺势答道：“可真叫林妈妈说对了，我们家可不就是有喜事了嘛，今日陈妈妈是来我们家提亲的，我已经做主把青娘许给三郎了。”

　　“哟，那可真是不巧。”林媒婆听到这里也就彻底心冷了，这秦三郎都来提了亲了，她便是再说也没用了。

　　到了这时林媒婆倒忽然一下想明白了过来，这秦三郎和谢青娘青梅竹马多年，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的，她真不该就听信了那家请她来说亲的人的话，白白来这一遭。想那家的为人，再想谢家如今的家业，她便明白了那家一定要让她来说亲的缘由，心中既是怨自己没曾多想栽了一次，又是怨那家的故意欺瞒。要知道那家同谢家为邻多年，整个清流镇皆知，却如何她家能不知秦三郎和谢青娘这事呢！

　　林媒婆心中不快，不过倒也清楚并不是眼前谢家之人得罪于她，便仍带着笑口上称着恭喜，简单的把她来的目的带了过去：“谢大官人家的小娘子最是贤淑美丽，也就不奇怪这么多人前来求亲了。可惜我林妈妈人老腿短，没能抢了这个先哟！这里就先恭喜谢大官人同秦掌柜了，回去我会同白老员外说清楚的，是咱们来晚了，可惜白老员外的长孙没这个福分咯……”

　　林媒婆也着实不简单，先是退让让谢逸先说出了提亲之事，她知道情况后又迅速应对，既避免了说亲被谢逸拒绝的尴尬，还巧妙的告知了她前来的目的，也讲清楚了请她前来的人是谁，只几句话便把一场尴尬的事情化解了去，高段的很。

　　谢逸没了要拒绝别人说亲的烦恼，顿时一身轻松，林媒婆也不便多留，是以坐也未坐便告辞抬步。

　　本来陈媒婆就要走的，虽说这一折腾晚了一会儿，但也正巧同谢逸告辞可以同林媒婆一起离开。说来也奇，人人都道同行是冤家，这林媒婆和陈媒婆倒自年轻起就是一对好姐妹，好久未见的老姐妹既有自己话要说，也有今日的事情要细谈，告辞之后便携着手去了陈媒婆家，好好的说叨了一番。

　　送走了这二人，谢逸、谢述和秦瑞又回了房，阿粉关好大门见他们还有继续商讨的意思，便过去给他们换了盏茶。

　　谢逸还未说话，谢述倒先皱着眉开了口：“哥，你说这白老叔什么意思啊？他明知……”

　　谢述未说完，谢逸摆了摆手：“我们也别去管什么意思了，许是他知道青娘和三郎还没定下，才特意来说亲的呢。”那日谢莺娘问过之后，谢逸才发觉，这么多年秦瑞很是沉得住气，他也沉得住气，倒让旁人人都觉得他没有招秦瑞为婿的意思了，所以他也没去多加怪责白老员外。

　　事实上求亲这事，一开始也的确是一方请媒婆到另一方家里去问意思，就像韦家请去谢柯那里的那个一样。所以白家此举本也无可厚非，但别家都先派人来探谢逸口风的情况下，明明清楚谢家一些事情的白家却叫媒婆直接山门求亲，就有些自以为是的想法了。

　　谢述很不服气，秦瑞也不高兴，不过谢逸说算了，也就只好算了，本来也是没办法拿他们怎么办的事情。于是这件事对于秦瑞来说就像一个小插曲一样度过了过去，谢家照旧高兴的准备即将到来的各项程序，把这件事忘了。

　　然而实际上，谢逸说算了，白家却未必这么想。白老员外一直觉得自己为孙子去向青娘求亲已经是看得起谢逸了，在这种思想的影响下，他从没想过说亲会被谢逸拒绝，所以待听到秦瑞已向青娘提亲，他家去晚之后，他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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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困。。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