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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新京苏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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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原长烟的话，楚寒山点点头，将坑中的尸体埋葬了。
他削了块木板立在坟前，上刻“落花山庄原长烟”七字。
孤坟野冢，凉夜凄清，一袭白衣的原长烟坐在自己坟头，比鬼还像鬼。
但楚寒山转头看见他，觉得非常安心。他抱着双膝，甚至连身上的劳累也不觉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原长烟。
“看着我做什么？”原长烟注意到楚寒山的目光，不禁问道。
楚寒山明亮的眼睛倒映出他的模样：“原来变成鬼是这样的，看上去和活着一样。”
尽管碰不到，楚寒山还是伸手试了试，感受到毫无重量的灵魂，穿过时带来一丝凉意。
原长烟笑起来：“看见鬼，不觉得害怕吗？”
楚寒山摇头。他开心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害怕？
如果不是触碰不到，简直就像原长烟还活着在他身边似的。
楚寒山眼底闪过一抹眷念，看见不远处掉落的折扇，将它捡了起来。
展开扇面，楚寒山可惜道：“上面沾染了血，边缘也破损了。”
他记得这把扇子在原长烟手里变化万千，是一把难得的法器。
原长烟：“没关系，以后还可以修好。”
“那就好。”楚寒山松了一口气，珍重地将折扇收进怀里，随后整理了下衣襟道，“天要亮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你不休息吗？”
“我不累。”
原长烟化作一缕白烟飞向他怀里，楚寒山一怔，摸了摸胸口：“原……长烟？”
原长烟低低的声音传来：“我现在只剩魂魄，不能长期脱离扇子。赶路的时候，就暂且栖息在里面。”
“原来是这样。”看不见原长烟，楚寒山有些失落，不过他又重新展开眉目，觉得这样也挺好。
江逾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追上来，要是让他发现原长烟并未彻底消失，一定会斩草除根。
楚寒山身侧的手捏紧成拳，深呼吸一口气，接着缓缓松开，大步朝林外走去。
扇中，原长烟的残魂站在一株杏花树下，神情淡漠。
系统的声音隔开了外界，传到原长烟耳里：「你挡剑的时候，演的太生硬了。」
“……”原长烟没有说话，靠在树干上，长睫垂下浓密的阴影。
「不过楚寒山没看出来就行。」系统也不是要苛责他，只是提醒道，「事不可半途而废，再加一把劲，你的任务就成功了。」
“我不太喜欢这个任务。”原长烟抬起睫羽，“我宁愿像前几个世界一样，当个等着主角杀死自己的恶毒反派。”
系统听见这话，没有感情的电子声音多了几分戏谑：“因为反派比好人更容易当？”
“我现在也算好人？”
「不算。」系统给出肯定的回答，「但你依然可以等着主角杀死自己。」
原长烟一顿，随后哑然失笑：“那还真是工具人得彻底。”
「获得重生和自由总需要付出代价。楚寒山如此，你亦如此。」
原长烟听了这句安慰，并没有觉得心里好受多少。
他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反问系统道：“那你呢？你做这么多，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完成指令。」系统道。
“甚至不惜付出一切？”
「我的一切并不属于我。」系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自己感兴趣，但还是回答道，「我是一串来自于主神的数据，像我这样的，在主神手下有成千上万个。哪怕我消失了，也会有新的代替我。所以这所谓的一切，对我而言是没有意义的。」
原长烟似懂非懂地点头，叹气道：“好吧，看见你从一开始的冷漠，变得像现在这样越来越有感情，我还以为你也会产生喜怒哀乐。”
「你想听有喜怒哀乐的样子？我可以模拟。」
“不必了。”原长烟捏了捏眉心，看向空白孤寂的扇中世界。
……
离开云京，楚寒山一路北上。
为了躲避江家的耳目，他自学了易容术，混在人堆里，装成是逃难的人。
小时候楚寒山和母亲就有过逃难的经历，因此扮起来得心应手，如果不是原长烟事先知道，也很难看出端倪。
他每个城镇都没有多停留，买了些干粮和水，就接着赶路。
有时候路上会遇到好心人，用马车载他一程，他东躲西藏的，再加上掩息术的遮盖，流浪了半个月，终于看见了熙国国都的城门。
这路上，好几次江家的耳目都和他擦肩而过，但有原长烟的提醒，再加上楚寒山本身谨慎小心，江逾白带着人绕了一圈后一无所获，便又回去了。
想来江逾白也想不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楚寒山和原长烟没有逃回江南，而是到了京城。
巍峨城门下，一队队的百姓大排长队，等候入城。
楚寒山跟着逃难来京城的人一起，想要混进去，守门的士兵却突然叫住他：“喂，你！”
楚寒山脚步一顿，缓缓转身，乱糟糟的头发下，眼神迷茫：“我？”
“对，就是你。”士兵闻到他身上许久没洗澡的臭味，嫌弃地捏住鼻子，“你是哪里人士？”
“晋原人士。”楚寒山户籍在晋原，那是他原来的家乡。
“晋原来的……”士兵瞧着楚寒山，倒能理解他怎么如此狼狈，“这么远，到京城来干什么？”
“投奔亲戚。”这样的话术楚寒山已经在心里琢磨过许多遍，因此士兵问起，他都对答如流。
士兵听到他的回答，觉得他口齿清晰，不像是傻子，对他的话也信了几分，挥挥手让他进去了。
楚寒山一步一步穿过城门，看见繁华的街道，拥挤的人流，心情抑制不住的激动。
他小声对怀里的折扇道：“原长烟，我们到京城了。”
“嗯。”原长烟通过系统，能看清外界的景象。
和煦的日光下，富庶繁华的新京，洋溢着热闹的气息。
楚寒山走在街道上，许多人纷纷躲避。
他们看楚寒山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穷困潦倒的乡巴佬。
本来楚寒山还想买些包子填填肚子，但他刚走到摊贩上，就被老板驱逐：“去去！别挡着我做生意！”
楚寒山也知道自己现在多落魄，眸光黯然了一瞬，走到了太阳照不到的角落里。
原长烟嘴唇动了动，安慰道：“这些小贩以为你是去乞讨的，所以才会赶你走。你身上还有些碎银子，要不然找个客栈先休息？”
楚寒山摇头：“不了，还是早点去苏家吧，以免夜长梦多。”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苏家的府邸走去。
新京苏家，坐落于京城以北，最靠近皇城的地方。
楚寒山绕着墙根走了许久，才看见苏府大门的影子。
他站在台阶前，仰头看去。
新亮的红漆大门上，墙内曼延出的紫薇花投下婆娑的树影，随着风吹沙沙地响。
此时分明还是三月，可夏季开的紫薇已经长了满树。
楚寒山猜测或许是什么神通，犹豫片刻后，他伸出手，感觉到一层看不见的结界挡在前面。
原长烟此时操纵折扇飞了出来，径直穿透结界，敲响了大门。
只听咯吱一声，大门后露出一张稚嫩的脸，好奇地张望：“谁呀？”
瞧见悬空的折扇，那童子皱起眉：“哪里来的妖邪？真是好不知死活，苏家的门也敢随意敲！”
他哼了一声准备关上，楚寒山连忙拦住他：“等一下，我要见你们家主！”
童子听到他的话，仿佛这才发现楚寒山似的，挑剔地扫了他一眼：“有事报官，找我们家主做什么？我们家主也是你随意见得的？”
“官府管不了我的事，只有苏家主有办法。你告诉他，我是从江南的落花山庄来的 ——”
楚寒山话未说完，童子已经关上了门，不屑道：“什么落花山庄，听都没听过。”
一年到头有事来求苏家的多不胜数，他都已经看腻了。
家主才不会见他们。
童子打了个呵欠，准备接着回去睡觉，一道不急不缓的声音叫住他：“清心。”
清心一怔，惊讶地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中年男子：“家主，您怎么来了？”
苏定晨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眸子微眯，一挥手打开了大门：“怎么将客人拦在外面？”
清心讶然道：“您没说今天有客人拜访呀……”
“远来即是客。”苏定晨看向门外的楚寒山，在他的目光中自然而然地取下空中漂浮的折扇，缓缓展开，“何况是故人远道而来。”
原长烟的身影逐渐浮现，朝苏定晨行了一礼：“苏家主。”
苏定晨轻叹：“怎弄成这样？”他转头吩咐清心，“烧些热水，带客人去梳洗。”
“是。”有苏定晨亲自开口，清心不敢再放肆，对门外的楚寒山道，“客人请随我来。”
楚寒山试探性地朝前一步，刚才还存在的结界仿佛一瞬间消失，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他看了一眼原长烟，原长烟对他点点头，让他安心跟着童子去沐浴。
等到楚寒山的身影消失，原长烟看向苏定晨，低声道：“我有一事要求世叔。”
苏定晨负手而立，淡淡道：“跟那小子有关对吧？”
“是。”
“那不急，等他来了再一起说。”
苏定晨止住原长烟的话，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苏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