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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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want to rot and decay, and make my death the only value.
想要腐烂、枯朽，让自己的死变成唯一的价值。
01.
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鲜红色的血液涌进针管内，医生熟练的操作着将你这几天来第三次打的留置针固定好后就用手指操控着调节器将新拿来的营养液给你把速度调好。
你看着乳白色的液体顺着输液管一点点进入体内，神情慢慢的变得有些放空起来。
而坐在床边的佐野万次郎此时正将毛巾打湿后拧干，再抬起你另外一只手，然后动作轻缓的将那手臂上你刚才醒过来后拔掉了留置针所导致流出来的血迹一一的擦干净。神情专注而动作轻柔，等将血迹擦干净后他便拿起一边的创口贴将那针眼贴上，身旁水盆里放进毛巾时晕开的波纹渐渐平息下来，他的目光挪动到你重新打好的留置针上面点的位置，那里有一片的淤青，是你第一次拔掉留置针时所留下的。
伸手轻抚过那已经结痂的针眼，佐野万次郎抬眸看你：“如果真的不想输液的话就跟我说，但是不要再自己把针拔掉，好吗？留下的淤青很久都不会好的，我怕…你会痛。”
尾句的停顿来自于望见你那毫无波动的眼神。佐野万次郎知道你应该没有听进他说的话，不由抿嘴，却也没有再就这件事多说什么。只是转而抓着你的手握紧，用仿佛怕你会消失一样的力道，再替你将稍许遮住眼睛的头发撩开，自顾自般的又说起来：“饿了吗？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营养餐，等会儿就能吃了。对了，我还让人给你准备了换洗的衣服，吃饭之前就先……”
宽敞的房间内，声音在回荡着。
即使没有得到回应，佐野万次郎依旧慢慢的说着话，仿佛没有察觉到你的不对。而旁观了把你救下来以及之后所有事情的九井一觉得脑袋痛的越发厉害，看了眼自家的首领跟木楞得宛若没有灵魂一样的你一眼，也不再打扰，干脆退出房间。
“九井先生，是头痛发作了么。”门外，等待着的亲信迎上来，瞧见上司难看的神情便询问着。
九井一有头痛的毛病，这是梵天上下的人都知道的。按理说二十多岁的青年正值身体最好的时候，是不该有这样的问题，可作为从关万时期开始就着重赚钱并且在梵天越做越大之后就逐渐从梵天到掌控了整个日本地下世界大量金钱交易的人来说，他每天要处理的事情根本就是其他人的多倍，甚至经常还要加班，所以才有了这个毛病，时不时就会头痛，不过照他自己开玩笑的来说，基本每天都在加班却没有黑眼圈和秃头那都算是好的了。
“我这里有头痛药和水，请用。”作为亲信，知晓九井一老毛病并一直以备不时之需的男人将随身携带的药和水杯递给他。
将药吞下后九井一擦了擦嘴，再把手中的水杯递给亲信，然后他看了眼被接过去的那份资料，叹了口气：“把这份资料拿给三途吧，让他抽空去跟Mikey商谈后面的事情。”
“是。”
亲信没有多问，领命离开。
九井一独自回了自己部门所在的楼层，在办公室的抽屉里将一份调查资料拿出来，然后翻开。看过一遍的资料里被调查的少女所有的身份信息和生活日常都被写的清清楚楚，他的目光落在其中那条「被校园霸凌」上许久，最后只能无力的往椅背上靠。
“失策了啊…”
“你说什么呢？”喃喃自语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接上，九井一坐直身体，发觉走进来的是鹤蝶。身材高大的男人看他一副苦恼的神情，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少见你这样啊，上次出现还是在收拾三途磕.了药之后发疯惹出来的烂摊子。怎么，他又惹麻烦了？还是说上次兰说的是真的，他把炸弹绑在三途身上让他去炸警察局了么。”
“…别逗，真把警察局炸了我会把他俩皮给都扒了。”被提及了梵天里三个问题人员中的两个，又被迫回忆起曾经不眠不休的给三途春千夜擦屁股的事情，九井一神色更难看了。他端起都已经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把压着的那份资料递给鹤蝶：“给Mikey找的那个阿时姐替身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知道啊。”
这事不是所有的干部都知道的么。
“那个女孩有问题。”
“什么问题？”翻资料的鹤蝶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九井一等待解答，却见白发的同伴换了个更轻松点的姿势。
“她有自杀倾向。灰谷兄弟去接她的那天她就在自家浴室内割腕自杀，刚才我跟Mikey过去的时候也看到了，她一醒过来就企图从窗户跳下去。”吃下去的头痛药起了作用，可一说这件事九井一就觉得脑袋还是很痛：“其实调查的资料里显示了她在学校里被同学霸凌，但因为没有调查到她有自杀过所以我本来以为没事，谁知道她之前的确是没事，带回来了才发现她的行为可真的不像是个心理健康的人。”
鹤蝶打架的实力很强，但其实脑子也不笨，他迅速分析其中问题。
那个女孩被带回来的契机就是Mikey近年来越发下滑的精神状态，他变得更加沉默、性情相比曾经只能说是判若两人，而且他开始整晚整晚的失眠，这是最关键所在。一个人失眠成为习惯的话身体再好也会被拖垮的，而作为将他们这些梵天的干部聚集起来的「王」，若是失去了Mikey，内部人员肯定会开始内斗并发展出更多的问题，反正最终结果怕是谁也落不了好。
而他们这些曾经在那个不良风气盛行的时代里针锋相对过的人都知道的，对于已经失去了所有重要家人和朋友的Mikey来说，只有一个人才能抚慰他内心里的空洞。只是，那个少女早就失踪多年了。可失踪总比死亡的那些更好，所以他们商量着找个替身来先稳住Mikey的情况，能拖多久算是多久。可如今才知道好不容易找到的除了年龄外各方面都很合格的替身居然有自杀倾向？
花费人力去看顾她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Mikey……
思索到最重要的那个问题，鹤蝶看向九井一：“你是在担心那个女孩的自杀行为会影响Mikey，更或者她真的死了会更加打击到Mikey？不至于吧，其实Mikey应该知道她不是真的……”
“不。”九井一直接打断鹤蝶：“我刚才亲眼看的，Mikey对她可不像是只把她当做替身。说起来有点好笑，我也觉得那个女孩不止长的像阿时姐，眉眼间的一些神态都很像，所以Mikey在精神状态不佳的情况下混淆了两人也是情有可原。”
话落，房间里变得安静下来。
两人对视着，皆是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不好办的意味。可现今能够怎么办？人已经带回来了，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增加看顾了。
“算了，暂时走一步算一步吧。”最终，九井一没办法的往后靠到椅背上。
两人的商谈最后只得出这么个结论，老实说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反而还把人的心情都弄的更糟糕了。
但也只能这样了。
02.
你的营养液挂了两个多小时，佐野万次郎就陪了你那么久。
或许是怕离开后你又会寻死，所以只能寸步不离的守着你，并且这期间他总会跟你说话，但你进入了放空状态，就盯着被子不回应，安安静静的仿佛只是具尸体而已。
“…把衣服拿进来。”仍旧没有得到你的回应、甚至连个眼神也没有得到的佐野万次郎见医生为你拔了钢针，抿了抿嘴，只是通知了在门外等候的人。
立刻，便有人推着衣架进来。
衣架上只有几件衣裙，但却都是佐野万次郎根据你的喜好来选择的。先是选了两件颜色漂亮的长裙拿上来，他捧到你的面前询问着：“阿时，你喜欢那一件？”
你没有回答，甚至眼睛都没有眨。
佐野万次郎捧着裙边的手不自觉捏紧，然后他将长裙放下，捧起你的脸，让你的眼睛注视着他。但即使如此，你那眼瞳中却仍旧什么都没有，于是他看了你几秒，最终凑了过来。
嘴唇上温凉的触感是从未有过的，你能感觉到那亲吻的动作中带着珍视对待的小心，这一刻仿佛是封闭自我的世界被突然敲开，你的眼睛渐渐聚焦，然后便凝望进那双如同漩涡深处的眼眸。
“阿时…”在你的眼眸映照出他的身影时，佐野万次郎便结束了这个吻。他用略微沙哑的声音呼唤你的名字，指腹摩挲过你的唇角，表情冷淡却眼角温柔乍现：“看着我，也只看着我吧。”
仿佛魔咒一般的话令你不由动了动嘴，但最终你还是什么都没说。
佐野万次郎给你选了件黑色长裙，因为他发觉你对那些颜色漂亮的都没反应，只有一瞬间目光落在了黑色长裙上。又亲自给你换上，他还很细心的连袖口和裙摆处的褶皱都轻轻为你抚平，那仿佛是想要将所有最好都给你的模样，令你在最后他询问是否喜欢的时候，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然后你就看见他眼里点亮了一簇星火。
换好衣服后佐野万次郎又带着你乘坐电梯来到了餐厅所在的楼层。一路上他紧紧的牵着你的手，期间遇见了很多人，他们都纷纷恭敬的行礼，但他全都无视，只是跟你说着都准备了些什么吃的。
梵天的餐厅自然是分为干部区域跟一般员工区域。而佐野万次郎还有单独用餐的包间，虽然他大多数时候都不在这里吃饭，而是由三途春千夜把饭送去房间里。
包间内的装潢简约中透露出大气奢华，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餐食，佐野万次郎领着你入座。他自顾自的拿起小碗，将营养师根据你身体情况营养均衡搭配做出的菜都扫视了一遍，然后舀了汤来放到你的面前。
“尝尝味道吧？”
不知道何种食材熬制的汤闻起来就很香，汤色偏白，只撒了点葱花做点缀，看起来就应该能令人食欲大开。可惜的是你原本就胃口不佳，为了还债经常性的加班导致错过饭点，并且平日里也是有些厌食的，真要说的话也就只会在饿到胃痛的时候才会随便吃点来垫垫肚子，而近几年来你吃的最正常的一餐，就是自杀前的晚饭。
你对着佐野万次郎摇摇头。
他能看出来你不想吃，也没勉强，又给你介绍了其它的菜，但无一列外你都是摇头。一直被你拒绝，佐野万次郎最后沉默了，他安静的看着你许久，可神情却也不像是生气，然后在跟你对视良久后，他起身离开了包间。
被独自留下的你面对着空荡荡的包间，只是捏紧了裙摆。
可很快又有人走进来。
03.
在隔壁吃饭到一半被佐野万次郎叫过来暂时看顾你一下的三途春千夜看着坐的规规矩矩的你，眼睛里是根本不加遮掩的厌恶。但即使看不惯你，他也没法，只是在你的对面坐了下来。
然后开始打量你。
其实他早就在九井一调查到的资料里看过你的照片，并且绕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你的确跟姐姐长的一模一样，可再怎么像又有什么用？姐姐失踪了那么多年，你不是她，也不可能是。而原本也是看中你唯一有用的外貌所以才把你带回来的，可你却根本当不好一个合格的替身。
目光扫过一桌子精心准备的营养餐，三途春千夜眼神沉了沉。
“这可是首领特意叫人给你准备的，不吃吗？”
你原本并不在意进来的陌生人是谁，可粉发的男人却一直用仿佛要杀人的眼神看着你，那明显到都快实质化的恶意令你好似皮肤都被针刺一般难受，而这种感觉你真的是再熟悉不过。
“…没胃口。”
简单的三个字却点燃了三途春千夜的怒气，可他早就答应了佐野万次郎会好好的对待你，但对他而言只要王不在跟前的话，那么所谓的好也只需要限制在不会对你动手的程度上就行。于是他嘴角蔓延出讥讽，语气中满是轻蔑：“你看起来并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啊。不过就是个替身而已，首领都特意为你准备了这么丰盛的菜，那就算不想吃也得给我吃下去啊。”
话到末尾，语气都阴冷了不少。
你抬眸去看坐在对面的人，那种仿佛看蝼蚁一样的眼神让你心跳有些加快起来。并不全是害怕，只是觉得仿佛看到了曾经出现过很多次的画面，只是那时候用这种眼神看你的人，是所谓的父亲而已。
“如果是姐姐的话那完全可以如此任性，毕竟姐姐有那个资格。”三途春千夜继续说着。而你与他对视，放在桌子下的手越发的捏紧裙摆：“可你又不是姐姐，你也成不了姐姐。那你为什么不摆正自己的位置？要知道我对没有自知之明的蠢货没有什么耐心，若是你的存在不能对首领有利，那我一定会找机会杀了你。”
尾句仿佛是蛇信一般撩过心间，令人阴冷发颤。
你想起了曾经听过最多的话。那「杀了你」和「你怎么不去死」有什么区别呢？没有太大的区别吧，只是一个并不介意脏了自己的手，另一个却仿佛是很不屑于对你动手。而相同点在于，他们都不能容忍你的存在。
你抿紧了嘴唇。
“对不起。”
仿佛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跟其主人一般弱到让人恶心，三途春千夜皱起眉头，正准备再说什么，却见你有了动作。但并非是听话的吃东西，却是掀开了桌布，然后钻进了桌子下面。
…搞什么鬼？
就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梵天二把手也被这操作整懵了，他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只是稍微等了几秒不见你出来，便烦躁的啧了一声，然后掀开桌布去看。
只见你躺在地上，整个身体都蜷缩在一起，脸正对着他却双眼紧闭，仿佛是睡着了一般。霎时，一股怒气冲上头顶，三途春千夜拍了拍桌子，语气不善：“你脑子有病吗？快给我出来！”
可你没有动作，只是很没有安全感一样的，更加蜷缩起来。
铺着毯子的地面并不冰凉，反而脸颊都能感觉到松软的触感，你闭着眼睛，在三途春千夜有些暴怒的话语中开始封闭起感官来。渐渐的，叫你出去的声音越来越远，你得到了短暂的安宁，但很快，又有别的声音从脑海的深处冒出来。
「你生下来有什么用？」
「跟你妈一样是个累赘，怎么不去死！」
「你为什么不是个…」
「阿时，你出来啊，我不会打你的，真的…」
「你个贱.货，快给我滚出来！」
父亲盛怒的声音和辱骂仿佛就在耳边环绕，你好像又回到曾经，为了躲避喝醉酒后会打你的他，不得以只能躲在桌子下面，然后借着桌布和地面间的空隙，看着那双脚围着自己转来转去。
不敢出去，不是怕死。因为父亲会打你，但为了让你继续给他准备一日三餐、洗衣服照顾他，却不会打死你。他只是会用脚踹你的肩膀和大腿，会用脚尖踩着你的脸和手指骂你，会借着酒劲儿折磨你。
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心脏狂跳，好像全身的旧伤都复发，你大口喘着粗气使劲儿的用手指抓挠自己的手臂，没几下就血肉模糊，却仿佛感觉不到痛，又双手抱着脑袋使劲儿的咬着嘴唇。
同时心里冒出了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像是你自己的，又像是父亲的，也像是三途春千夜的。
三种声音交融着，在你耳边喃喃低语。
「痛苦吗？」
好痛苦。
「那你想解脱吗？」
想。
「那你觉得，该怎么做呢？」
去、死。
「没错，真是乖孩子」
仿佛魔鬼的诱惑，那声音说完后便围绕着你使劲儿的笑，眼前也仿佛出现一张不停变换的脸，你看不清到底是何模样，只是最后那张脸定格下来是你自己。
而乖善的「你」笑厥如花的看着自己，嘴角边勾勒出笑意。
「那么，就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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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