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愿者上钩1》虞窗

70、第七十章 糖与冰

　　飞坦杀气飙得再厉害，也挡不住魔音贯耳。湖上有许多扬声器，借助这种媒介，声音能传得很远还保持很洪亮的效果，整个湖面都能听到这声音。
　　肉麻的情话一句接一句，被迫听了很久的飞坦索性不堵耳朵了，他倒要听听看那混蛋还有多少词。结果噪音持续了很久还在继续，肉麻是肉麻，却没有一句重复的，各种情话轮番上阵，花样翻新。那混蛋居然还真有词，飞坦从来没听到过这么多情话。
　　听了许多后，飞坦的杀气倒没那么大了，他现在开始好奇了，那混蛋究竟在哪，在跟谁示爱？鬼哭狼嚎那么久，怎么看都像是单方面的输出，该不会那混蛋表白的对象根本不在周围吧。想到这个可能性，飞坦笑了，他倒想看看，要是真的是对空输出，那混蛋会是什么表情。

　　飞坦又搜寻了一圈，周围船上的人都在四处张望，显然不是那混蛋。他再往远处看，发现有个可疑人物。他用“凝”观察了一下，那座很显眼的高塔的顶端有个人在上面。现在那座塔上就只有那个人在，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飞坦找人之际，对方的词开始换风格了。

　　【“爱神蒙着眼睛，却一直闯进我的心灵。”
　　“火炬远不及你的明亮，你皎然悬在暮天的颊上，你是天上明珠降落人间！”
　　“我从前的恋爱是假非真，如今才遇见绝世的佳人！”
　　“要是我这俗手上的尘污，亵渎了你的神圣的庙宇，这两片嘴唇，含羞的信徒，愿用全副身心乞求你宥恕。”
　　“你脸上的光辉会掩盖了星星的明亮，正像灯光在朝阳下黯然失色一样；在天上的你的眼睛，会在太空中大放光明，使鸟儿误认为黑夜已经过去而唱出它们的歌声。”
　　“若是没有你的光，我只有一千次的心伤！”
　　“我的慷慨像海一样的浩渺，我的爱也像海一样深沉。我给你的越多，我自己也越是富有，因为这两者都是没有穷尽的。”】

　　风格突变的词给飞坦整笑了，连飞坦都知道这词是从哪来的。那混蛋抄袭人家的台词都不带喘气的，哪种蠢女人会上这种当。

　　念了一大串天才作家的经典戏剧台词改编版后，塔上的人开始向下撒什么东西。东西落到水上，四处漂散，周围船上的人纷纷开始捞那些东西。等那些东西漂过来后，飞坦也捞起几张。他打开一张，上面写着几个血淋淋的大字：下午六点，我等你，你不来，我就跳下去。
　　落款是：你忠实而不幸的奴仆。
　　飞坦又看了看其他的纸片，写的都是同样的词。他望向船舱内，那座自鸣钟，现在是五点十分。这个时候，飞坦倒不着急回去了，至少等看完戏再回去不迟。

　　飞坦看向那个叫未寻的女孩，只有她不走，自己才能看到这场戏。她仍然坐在船篷上，对刚才的事没有任何反应。飞坦看不清对方的面目，没办法看见对方的表情和目光。他只能凭直觉感觉对方的心不在焉，她的心似乎不在这里。看起来她既没打算凑热闹，也不打算离开。
　　飞坦抬头看天，发现天上正飞着一只风筝。风筝自顾自在天上飞，半点不受地上的吵嚷干扰。

　　画舫继续随波荡漾，周围的船只没离开，那些游客和飞坦的想法一致。一些救生船往这一带驶过来，还带着一大堆救生器具。到了离塔不远的地方，救生员开始拉救生网。塔的下方，许多工作人员远远地围在外面，不敢进去。
　　“我在塔里装了很多炸弹，敢进来我就引爆。”
　　这样的纸片到处都是，没人敢进去。

　　救生船上，有工作人员开始拿着大喇叭向塔上喊话。劝来劝去，塔上的人油盐不进，一定要等到六点。工作人员好说歹说，说人家可能没在这里，不知道你的爱，要是你一个冲动，事后人家再知道了也晚了云云。
　　讲了好一阵，塔上的人还是坚持不下来，要工作人员帮他把人找来。工作人员嘴上满口答应，心里却疯狂吐槽，人海茫茫，谁知道人现在在哪里，找个屁啊！

　　飞坦站在船上，听着那混蛋描述着自己的心上人。去除掉大部分肉麻的阿谀之词后，有用的信息相当少，在游乐园的万花节上出现过，收了很多花，长头发的女孩子。就这样的信息，符合条件的多不胜数，这些人要是能找到正主，就奇了怪了。
　　奇怪的是工作人员一听那混蛋的描述就恍然大悟，连连说原来是她，戴口罩的那个吧，知道知道，这就去找。
　　或许也是游乐园的工作人员，所以这些人认识，飞坦这样想。

　　时间流逝，水面上聚集了一大片船，远远地停在千秋塔周围。千秋塔周围的水域被拉了警戒线，各种救生设备也准备到位了。只是，以千秋塔的高度来说，从上往下跳，与跳在水泥地面上没什么区别。这些救生网、充气垫之类的设备管不管用，明白人心里都有数。
　　塔上的人心态倒是挺好，在那么高的地方待了那么久，一般人站在高楼上往下看，就会心慌腿软了。

　　园内的工作人员显然是没有找到人，飞坦看见他们来来去去，不断打着电话，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那混蛋倒是挺会选地方的，在这种水面宽广视野开阔的地方，想动用空中的工具不太可能。只要那混蛋长着眼睛，就不可能会忽略出现在空中的任何工具。
　　从地面也是，只有一条堤岸道路通向千秋塔，从塔上一眼就能看到路上有什么。就算从水里潜水靠近，想要悄无声息地摸上塔顶也不可能，炸弹爆炸的时候，动静可不会小。
　　想要把那混蛋弄下来，除了从塔下往上，就只有找有特殊念能力的人来，比如他身边这位。虽然她持有的空间系能力并不是念能力，但并不妨碍达到目的。不过，就飞坦观察而言，她并没有介入的打算。

　　时间继续流逝，指针到达六点，自鸣钟开始当当当报时。时间到了，除了原本就留在周围的人，并没有新的船只出现，塔上的人也躁动起来。
　　飞坦开始用“凝”，来大幅增强自己的眼力。他正聚精会神之时，周围的景物忽然发生改变，这是切换空间造成的，他之前已经体验过了。早不动晚不动，偏偏这个时候动，飞坦的火气立刻上来了。等他看清周围的环境后，他的怒火瞬间熄灭了。
　　飞坦正在塔上，千秋塔上，那个闹了好久的混蛋所在的地方。从远距离全损模糊视角切换到近距离360度高清观赏，他没什么话说了。
　　那混蛋的反应比飞坦激动多了，他又兴奋又激动，浑身颤抖，手不停在裤子上擦着汗。这样的反应让飞坦觉得很奇怪，然后，飞坦立刻意识到，原来那混蛋要找的就是他身边这位。
　　这就更精彩了。飞坦悄无声息站到最佳的观赏位置，以便能看清双方的举动。

　　那混蛋抖了半天，开始举起一堆纸，颤颤巍巍地念起来，念的是之前吼过的那些肉麻情话。不过这次那混蛋没有用扩音器，那混蛋已经顾不上那些了，语速飞快地念了起来。
　　飞坦没有堵住耳朵，虽然他很不想听这些恶心的话，但他也不想错过对话。他听不到那女孩的声音，再不听那混蛋的声音，就和看哑剧没什么区别了，那他还看个什么。为了不错过精彩的剧情，暂时做做忍耐也无妨。
　　那女孩站在那里，什么动作都没有，飞坦一时间还分辨不出她到底有没有在听那混蛋说话。耐着性子忍了大半天，那混蛋又臭又长的台词终于念完了。
　　念完后，那混蛋就把头低下去，两眼盯着瓦片，手里的纸被捏得皱皱的。飞坦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混蛋身上的汗水，那混蛋显然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
　　忽然，那混蛋像被什么扎中了一样，猛地抬起头来，迅速往前看了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
　　飞坦立刻意识到，那女孩讲了什么，看那混蛋的反应，多半不是想听到的话。

　　沉默了一会儿，那混蛋开始语无伦次地讲了一大堆话，无非就是“爱你爱得要死，没有你不行，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可以改，只要你接受我，我什么都愿意做，要我去死我就去死，爱你一万年，永远不会变”之类的。
　　男人发誓赌咒的时候，无非就是这些陈词滥调。忍着恶心听完了这些话的飞坦又把注意力放在那女孩身上，她还是没什么动作。
　　那混蛋又开始重复类似的言辞，那女孩依旧没什么反应。
　　如此几次之后，那混蛋激动起来，大吼着“不信就证明给你看”站到塔顶的边缘。飞坦知道，那混蛋显然不是念能力者。普通人从三百米高的地方摔下去，结果会是怎样，他也一清二楚。
　　那女孩安安静静地在那站着，一动不动。
　　那混蛋见对方无动于衷，更加激动了，频频向下张望，手还向外伸，看起来似乎是动真格的。
　　飞坦调整了自己的位置，那混蛋的移动让他的视野没有之前那么好了。飞坦刚刚移动，那混蛋又有了动作，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