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愿者上钩1》虞窗

7、第七章 流星街、路、垃圾

　　芬克斯就是少数不用穿防护服的人，因为他是念能力者。
　　念能力者能够把“气”缠绕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层普通人看不见的屏障，用来保护自身。这样的屏障，比任何防护服都管用。
　　对方没有穿防护服，还敢随意在垃圾堆周围行走，让芬克斯下意识地以为她也是念能力者。
　　但是，芬克斯看不见她的“气”，他已经用了“凝”，仍然看不到她的“气”。
　　在不处于“绝”的状态下时，念能力者身体周围一般都会围绕着“气”。除非必要，念能力者一般不会刻意使用“绝”，【因为“绝”是把自身的“气”收敛的技术。】“绝”的状态下，没办法快速用“气”来形成防御，一旦受到攻击的话，会立刻受重伤。【“念”的攻击，只能用“念”来抵抗，是无法单纯靠肉|体抵御的。】
　　即便是“绝”状态，用“凝”也能看到对方的微量的“气”。就算是不会念的普通人，身体周围也会有“气”存在。因为“气”的本质就是人的生命能量，只要活着，就有“气”。只是普通人觉察不到“气”，也没办法控制“气”。

　　只有死人，才没有“气”。
　　但那明明又是个活人，即便被操作系操控了，也应该有“气”。
　　更诡异的是，她几乎没有存在感，如空气一般难以察觉。在她出现在芬克斯视线范围内之前，芬克斯完全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这么一个大活人都觉察不到，他的警戒性可没差到那种程度。

　　无论怎么看，这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可疑性都很大。
　　可是，她就是敌人的话，会蠢到这种程度吗？还是什么新型的迷惑敌人的手段？
　　一时间，芬克斯不太能判断其中的情况。

　　芬克斯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用“周”强化石子，朝那人的脑袋扔过去。经过念的强化后，那石子与子弹没什么区别，能瞬间穿透人的头骨。
　　那颗石子穿透了那人脑袋。
　　不是以芬克斯预想的那种方式，而是穿过了她的脑袋。更准确地说，是从她脑袋的一端忽然消失，凭空出现在另一端。

　　那颗石子穿过了她，就像穿过空气那样。
　　她依旧朝芬克斯的方向走过来，像是没有任何事发生过。
　　她无视了那颗石子，就像无视周围的空气那样。

　　芬克斯内心中的某一根弦忽然就被触及了，那根名为“存在”的弦。
　　流星街，是不被世界承认的地方。流星街人，是不被世界承认存在的人。
　　幻影旅团强行打破了这种不承认，被世界所认识。
　　自从幻影旅团以穷凶极恶的标签被世界认识之后，芬克斯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无视过了。
　　知道幻影旅团的人，在知晓了芬克斯的身份之后，会有各种各样的态度，唯独没有无视。
　　无视，是最高程度的轻蔑。

　　芬克斯无法忍受这种轻蔑，所以他直接动手了。
　　芬克斯是体术高手，腕力非常强，他的手刀能轻易洞穿普通念能力者的身体，也很擅长扭断人的脖子。
　　他就打算像往常那样，扭断这个无视他的家伙的脖子。
　　芬克斯穿过了那人，如同那颗石子一样。
　　整个过程，如同水滴穿透水面一般，迅速而无声。芬克斯没有感觉到任何念的波动，就穿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芬克斯感到非常疑惑，他有种感觉，这似乎并不是念能力。
　　在他感到疑惑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好一段距离。
　　她沿着街道走了没多久，就拐到了另一条路上。她没走多远，就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他一般，芬克斯被不由自主地拉着朝她的方向走过去，到了同一条路上。
　　那条路通往最外围的垃圾堆放区，越过那条路，就是众多流星街通向外界的公路中的一条。也是最隐秘的一条，即使是流星街居民，也有很多人不知晓这条路。

　　流星街不是与外界隔绝的吗，怎么还有通向外界的公路？谁会在流星街修路？不可能吧。也许有些很不了解流星街的人会问。
　　流星街当然是有通向外界的公路的，不但有，还不少。如果没有的话，大量从外界运送过来的垃圾，怎么可能运来这里？
　　当然是依靠飞艇运过来啊，许多没去过流星街的人这样猜测着。
　　这种猜测显然不太可能。空运是众多运输方式中限制比较多的方式，随便搜索一下，就能看到禁运的一长串名单。许多液体、粉末、固体、药品都不能空运，普通垃圾里常见的废弃电池、打火机、啤酒等等都在禁止之列。更别说医疗、电子、化工垃圾中，有大量易燃易爆、污染性极强的物品，空运风险极高。
　　即便抛开成串的禁运清单，把所有垃圾都默认成能够空运的，仍然不太可能。每年有大量的废弃大体积垃圾被扔到这里，比如汽车之类的。用飞艇运送这样大体积的垃圾，其运输效率极低，成本非常高昂，甚至高出了处理大部分垃圾需要的成本。
　　即便是普通垃圾，即便能用空运的方式，成本也大大超过就近处理或地面运输。要是运到流星街的成本，比就近处理垃圾的成本高出许多，有几个地方愿意长期这么干？这样的方式，就像空运石油一样不可行。

　　此外，大量的婴儿，也被扔到这里。
　　活人，是不可能从飞艇上被倾倒下来的。从高空倾倒婴儿下来，那不是在扔垃圾，那是在杀人。从几十米的高度掉下来，就能让年轻力壮的人类立刻死亡。婴儿要是从空中被倾倒下来，很少会不被砸得脑浆迸裂、四肢分离，碎成肉酱。
　　要杀人，何必千里迢迢运到流星街？倒在大海里省事多了。也许就是为数不多的“良心”在作祟，即便扔掉让其自生自灭，也比直接杀掉更能“心安理得”一点。
　　即便是倾倒非生物的垃圾，也不现实。一枚小小的鸡蛋，从几十米的空中掉落，其下落的冲击力也能立刻把人砸死。
　　大量的垃圾常年从高空坠落，即便时时刻刻发生奇迹，自动规避生物，不砸到在垃圾山里运送垃圾的流星街人，也会给地面带来高强度的冲击，把地面砸出深坑，把垃圾都砸得粉碎。
　　全都砸个粉碎，这样的垃圾怎么回收？谁愿意回收？有什么回收价值？
　　流星街里的放映机、音响、手机、磁带、电视等等电子产品在内，流星街的物品，可都是从垃圾中刨出来的。被砸得稀巴烂的垃圾堆里面，可找不出这些东西来。

　　假如把这些假想说给流星街人听，部分流星街人也许会嗤之以鼻，反问一句：“要是没路，早些年肆无忌惮跑到流星街来狩猎儿童的人，又从哪里开车进来的？让飞艇运着汽车过来，再空降下来吗？”

　　除了一小部分见不得人的“垃圾”，包括但不限于枪|支、重金属、器官、毒|品之类的物品，会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流入流星街。陆运或海运，是大部分运到流星街的垃圾的运输途径。
　　陆运自然很好理解，通过大型或中小型的垃圾运输车运送。和流星街位于同一大陆的国家，特别是距离流星街很近的地方，尤其愿意这样做。垃圾处理问题，实在不是很好解决的。相比之下，转移问题，就容易多了。
　　海运，一般通过集装箱海运过来，入港之后，再通过卡车集中运送到流星街。通过这样途径运送过来的，一般都是处理成本或危害性很高的垃圾。
　　国力强盛的发达国家，一般都通过这种途径，把本国大量难以处理的电子、医疗、化工甚至核废弃物垃圾，集中运送到一些贫穷落后、朝不保夕的国家，把污染、伤害和后遗症转移到这些地方。自己则享受现代文明与科技带来的便利，不承担后果。
　　被视为无“人”区的流星街，就是最好的转移对象。

　　这些公路，就是为了供外界运送垃圾，才被外界修出来的。更早些时候，这些公路的功能是运送被外界分类成需要集中处理的垃圾的“人”。
　　很少有人记得，在成为外界的垃圾场之前，【在一千五百年前，流星街是被独|裁者为了实行人|种隔|离制度，而划分出来的区域。】只要被当时独|裁者判定为是卑贱、有害、不可接触、需要消灭的人种，就会被送到流星街。
　　“人”，就是流星街最初接收的垃圾。
　　流星街，是“人”的垃圾场。
　　早在一千五百年前，流星街就是“人”的垃圾场了。到了现在，当初的独|裁者早已灰飞烟灭，他的国度也早已烟消云散，他制造的“垃圾场”依然存在。
　　直到现在，流星街，仍旧是“人”的垃圾场。绝大部分流星街“人”，都是外面抛弃的“垃圾”。
　　流星街到底有多少“人”，外面的人不知道，流星街人也不知道。
　　没人知道。
　　【有人说是一千万，有人说是八百万。有人说这里有世界上最多的人种和语言】。也有人说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垃圾”。
　　关于流星街的一切，都不甚清晰。

　　这些路，也成了早些年流星街儿童被狩猎的一大“帮凶”，那些狩猎儿童的人就是开着车从这些路进来的。有段时间，一些流星街居民甚至想过破坏道路，来阻断狩猎儿童的人进入流星街。
　　然而，阻断了路，同样阻断了流星街人自己的生存通道。运送、处理垃圾，是离不开路的。这样的方式，是不现实的。
　　路，是生命的干道。
　　因此，这样的路依旧存在着，帮助和危害着流星街人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