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田酒的故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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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出现在了天空之中，日光不似正午时候的强烈，盛邱将遮光的帘子拉开，余晖映入到了房间里。
“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
茶几上的火锅已经凉透，田酒还是夹了一块牛肉放在盛邱的一口未动的碗里，斟酌了几分钟最后开口道，“你多吃点。”
盛邱垂眸看自己眼前不知不觉中堆起了一座山似的食物，语气缥缈地说道，“人类食物于我已经丝毫不会产生饱腹感。”
田酒思索片刻起身，“你等着，我给你去找‘食物’。”
“我才不吃那些恶心的东西！”盛邱朝着男人的背影吼着，“你现在应该立刻马上离开，而不是用你那同情的眼神怜悯地看着我。”
“不吃恶心的，那我就给你去找活人。”田酒也提高了音量，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手枪套里的枪。
这时候，身后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忘了告诉你了，虽然人类食物不能给我带来饱腹感，可却能继续维持我一切的存活需求。”
缓缓地回头，田酒一脸不知所措的神色，“你这是在干嘛？快把枪放下。”
“我已经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你，那么你，是否打算以诚相待。”右手单托举着枪支点了点靠近房门的男人。
田酒低头无声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丝毫不畏惧指向自己的枪口，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向盛邱，将额头贴上枪口，“你要是下的了手，就开枪。”
“你在有恃无恐些什么？”
“你猜。”
田酒的左手抹上盛邱苍白可怖的脸，橡胶材质触感使她脑袋一麻，“我猜，你想死。”
盛邱使劲掰开田酒的左手，手中的枪已经被她扔在地毯上，男人想禁锢她在怀中，不让人动弹，可左手的手套已经被撕下，纹身的一部分出现在盛邱的眼前，是老虎花的局部，她手肘不停地向身后田酒的门面撞去。
后者吃痛，又不想伤害她，无奈松了手，“你个麻烦精蠢死了。”
田酒捂着被打出血的脸颊，这回是真委屈了。
盛邱一得空拿起沙发上背包抽出唐刀对着眼前之人。
田酒往木板上吐了一口血水，“什么时候怀疑我的？闵一其的短信？还是……”
“写字楼的时候。”
“我可是本色出演啊，我真的是在校大学生啊，我看上去不老啊。”随手抽出桌上几张纸巾捂着自己出血的伤口，“你不知道现在自己多牛掰，还下手那么重。”
“……”盛邱听田酒说的憋屈，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误解他了，“你的能力，你出现的时机以及你的纹身。覃丽丽说过11楼确实有体育培训机构，可她从未见过你。而你杀死何和时候的身手以及下手的果决程度，连警校学生和入伍新兵恐怕都需要一点心理建设吧，甚至没有首次杀人的心理阴影。最后是离开写字楼你给我的武器……你出现在闵一其身边的目的……”
“你确实……挺麻烦。”田酒看了眼举着唐刀一脸戒备防范自己的女人，无奈地坐在单人沙发上。
“你是‘他们’的人？”其实早该想到他和何和应该是一伙的，但他的目的性又没有那群人明目张胆。
“‘他们’？”
“这次病毒的始作俑者，病毒爆发之后推波助澜的幕后之人。为什么要选择N市？华国到底入侵多少你们的人，还有为什么只有我变成这副非人非尸的鬼东西？”盛邱冷冷地说着，刀尖向前进了一点。
田酒一脸欣赏地看着唐刀，顺着刀尖看向执刀的人，“是把好刀，我记得他们说过刀的原主人叫做郑号易吧。”
盛邱挥动唐刀，瞬间刀身横侧在田酒修长白皙的脖颈处，恰在此时枪口也正好抵住她的腹部。
“扔了枪却选择冷兵器，一如既往的傻。”
女人居高临下看了他一会儿，撤回刀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你这几个月光涨体重，不涨脑子。”盛邱睨了他一眼，“枪里没子弹。”
田酒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将手枪放在大理石茶几上，防护服被他脱了一半，随意地在腰部打了一个结，而后慢条斯理地捋起了卫衣的左袖，一整个令人感到眼花缭乱纹了身的左臂就像一副抽象画展开在了盛邱的眼前。
令她永世难忘的蛇纹身在众多的纹身组合中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眼球，盛邱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来，想过他是正义之士，当然也想过他是站在对立面的人，故而做了心理建设，不算有多大的冲击，只是觉得失望。
田酒看到盛邱苍白的脸颊更加没有血色，眼神中有种动摇，他皱眉苦笑道，“盛邱，这世上不是只有好人和坏人，有些人从出生就活在灰色地带，他们没有选择的。”
话里有一丝的苦涩。
随后指着自己的纹身，笑着开口，笑意却没达眼底，“礼尚往来，我也送你一个故事吧。”
盛邱抬头面露疑虑地看着田酒，后者目光注视着窗外的落日喃喃自语起来。
“我曾经有一个朋友，叫小九，听福利院的阿姨说他出生没几天就被扔在了福利机构的门口，小婴儿身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只留了一条脐带，还好那时候9月，没有很冷。
他性格自小就很乖戾、固执，却偏偏长了一张好孩子的脸，他懂得如何去讨好这社会上对他有用的每一个人，在孤儿院时候有很多领养家庭想收养他，可在接触过一段时间，发现这个孩子的性格似乎存在些问题，之后就不了了之。
在他八岁那一年，身后出现了一个跟屁虫，一个长相精致的小男孩，叫呆呆，据说是父母为了好生养取的小名。
小九见过他父母，是一对有涵养又年轻的夫妻，他们和园长说希望给呆呆找个伴，小孩出生就有生理缺陷故而去学校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这对夫妻希望孩子活着的时候能得到比较好的生活质量，所以想在这儿选一个懂事机灵的孩子能陪呆呆一阵子。
这一阵子或许就是他的一辈子。
小九被这家富裕却又可悲的家庭收养了。或许是那几声稚嫩的‘哥哥’，也许是这个家庭带给他前所未有的‘爱’，他们一家四口颇为融洽地生活在了一起，至少是表面上如此。
小九比呆呆大两岁，被收养后的第二年，他们两个一起上了小学，小九知道他是托福才能上的小学，他也挺感激这一家子，他开始承担起在学校里照顾呆呆的责任，呆呆与他从最开始的‘雇主’变成了朋友，甚至是家人。
呆呆的情况也在日益好转。
直到12岁那一年，那天小九照常带着呆呆骑自行车回家，转弯刚要进院门，就看到门口停着几辆黑色的轿车，警惕心让他并未入如往常般地进入家门。
他带着弟弟来到了后院，两个小人从一个废弃的洞中钻进了后院，看到的是‘父母’跪在一个老态龙钟的男人身前，那位老人坐在主桌上惬意地喝着新茶，而那对夫妻正哆哆嗦嗦地依偎在一起。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金咏栎到底在哪儿？我们毕竟还是带点关系的，我也想留点情面给你们。’
小九将身边的呆呆护在身后，金咏栎是弟弟的名字。
‘大伯，咏栎还小，我求求您，您也知道送去本家做‘药引’的孩子几个能活着回来的。大伯您心心好，旁系有那么多的同龄孩子，少一个两个他们不会知道的。’
两夫妻对着眼前的老人不住地磕头，额头上瞬间映现红印。
‘你以为本家的人是吃素的？你怕是忘了西岭金氏把小公子藏下来的后果，旁系近千人最后只留百余人在国内，其余都莫名其妙地消失。小五，你怎么敢有这种想法。’
老人的双手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原本就有疾病，忍不住地抖动着。
养母跪在地板上，小声啜泣。
‘为什么，呆呆才10岁，他有先天缺陷的，本家多的是这种怪胎，为什么还要……’
一巴掌打在女人的脸上，五个手指印清晰地显现，她的脸上瞬间肿了起来。
呆呆看到眼前场景，急得要冲出去，被小九给拦了下来，他立刻捂着了弟弟的嘴。
养父拦在了养母的身前，老人拎起男人的领口。
‘即使他们是怪胎，也比我们尊贵，小心隔墙有耳。’
随后松开手，重新回到主位上，用手撑了撑发涨的太阳穴。
‘哎，孩子，你们还年轻，可以再生一个健康的下一代。祖上规矩不可破，每家的第一个孩子必须送回本家。别让大伯为难。’
之后房间里再也没有传出谈话声，只有偶尔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那时，躲在后院的小九大概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弟弟绝对不能送出去！
他拉起弟弟蹑手蹑脚往后撤，不经意间呆呆的腿踢到景观盆栽，惊动了里屋的人，小九推了弟弟一把大声喊着让他快跑，自己拿起后院修理花草的剪刀冲向那群黑衣人。
可十几岁的孩子比起训练有素的保镖，无疑是以卵击石。
两个孩子最终被抓住，小九的脸上也挂了彩。
呆呆一进屋就躲到父母的怀里去，小九和这一家三口保持距离站在一旁。
‘大伯，那孩子是我们领养来的，他是无辜的，求求您放他走。’
养父跪着爬到老人跟前。
‘他什么都不知道，请您不要伤害他。’
老人看了眼自己保镖，有几个身上被剪刀划出了一道道的血痕。
‘你这个养子倒是有些血性，既然之前是为了陪咏栎的，那就一起送上岛吧，毕竟Ouroboros也是需要人的。’
老人说完，向属下使了一个眼色。
呆呆紧紧拉住母亲的腰部，养母撑起虚弱的身体想护住怀里的孩子，养父拉过小九将三人护在怀里。
‘只要孩子。’
老人说完这句话将杯中的茶喝完，起身走出了屋子，坐进车里，深深叹了口气。
没多久，保镖将敲晕的两个孩子抱上了车。”
盛邱嘴里啃着牛肉，嗦着红薯粉，吸溜一声打断了田酒的回忆。
“你能不能严肃点，我在讲故事。”被打断的人一脸的不爽。
“哦，那你养父母呢？”
“我……”
“有一个朋友系列这种就别用了，过时了。”盛邱又吸溜了一口，拿起餐桌上的至今擦了擦嘴。
“死了，那群人把他们伪装成自杀的样子。”
我曾经以为能治愈的童年，随着他们的离世，不复存在。
我进入到了另一个噩梦。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田酒的故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