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那什么的魔法觉醒》刊心刻骨

3、麻瓜父女千里走单骑

　　“发型？”“我给她编了三个小时！”
　　“斗篷？”“系紧了。”
　　“皮鞋？”“昨天就擦亮了。”
　　“宠物？”“不用担心，她可以去了再买！快快快！”

　　卡尔卡斯跟着妈妈的脚步，小跑着冲出卧室，从兜头罩下的大毛斗篷里钻出脑袋，猛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迟早要被爱的斗篷勒到窒息。

　　父母正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小卡尔亲爱的，你准备好了吗？”

　　因为今天是购物的日子——众所周知，每一个新入学的小巫师都要按照录取通知书上的单子提前准备文具。
　　她当然准备好了，她甚至觉得她的父母或许比她更兴奋。

　　某个游戏也很兴奋，【是否继续播放过场动画】的提示闪闪发亮，晃来晃去，在她眼前拼命展示存在感
　　卡尔卡斯果断点了【否】。

　　现在的她还不清楚游戏系统能干涉多少现实，上一个过场动画就让录取通知书在手上黏了大半个月，要是这回的过场动画再来个大变活人，真让海格骑着摩托突然出现……想想就窒息。

　　不过只要看一眼还在卿卿我我的父母，她就忍不住露出平和的眼神。
　　就她爸妈这个堪比巨龙的粗神经，即使系统把梅林变出来放眼前，他们也可能意识不到。

　　此时的笨蛋夫妇正在交换一个黏黏糊糊的贴面吻：
　　“我们家的小卡尔终于要去看看巫师世界了！”
　　“亲爱的，我可太欣慰了！”
　　“哦亲爱的，我也是！”

　　很快，这个贴面吻就从浅尝辄止转换为深入交流，卡尔个子还小，正好夹在两人中间，心平气和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别担心，”她吃力地把两个行李箱拎起，实木做的大箱子，即使什么都不放，单单是分量就足以让她小心翼翼地调整身形，以防在行走时被不受控制的大木箱反过来暴打一顿。

　　“麦格教授说会有引导人来接新生，不用你们操心，我很快就回来。”
　　但是为什么引导人还没来？

　　她朝窗外张望，没有扫帚、没有摩托、也没有哪个地方空间扭曲，出现幻影显形的痕迹。
　　没有引路人怎么去？

　　“亲爱的，你可不需要引导人。”路妈妈亲昵地接过箱子，蹭蹭她因为厚斗篷热得红扑扑的脸蛋，像唱歌剧一样拉长咏叹调：
　　“家里的宝贝第一次面对陌生的世界，那些怪里怪气的巫师一定会让幼小的她感到害怕！哦——在这种人生的重大时刻，怎么可以没有家人相伴！”

　　卡尔卡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到后仰。

　　“所以？”
　　她看着母亲愉快地眯起蓝眼睛，有种不妙的预感：“…是我想的那样吗？”

　　“对，宝贝儿，就是你想的那样！”

　　想想自家母亲不靠谱的方向感和薛定谔的记忆力，再加上那个flag拉满的前傲罗身份，她感觉一阵窒息。
　　“你不是把巫师界的所有事情都忘掉了吗。”

　　“不是妈妈，”夫妻俩一同露出揶揄的微笑，“是爸爸！怎么样？惊不惊喜？”

　　卡尔卡斯表情逐渐空白。
　　等等，等等。
　　我爹不是纯种麻瓜吗？！
　　你们是在指望我靠着这两天挤出来的半吊子魔力赤手空拳敲开对角巷的门吗！那个入口好像是用魔杖开的吧！

　　路爸爸似乎看出了卡尔卡斯在想什么：“哦不，我们当然不会什么都不做。”
　　他熟练地打火，点起烟斗，在家里壁炉的三分之二处用斗钵壁磕三下，举手投足间游刃有余：“——我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安排，两个向导，瞧，他们会带我们去的。”

　　话音刚落，绿色的火光像烟花一样杂着荧光粉末，从没点火的壁炉里“腾”地跳出来，之后是呛人的灰绿色烟雾，刺鼻的，大概是什么东西没有完全燃烧余下的烟灰。之后是“咳咳”的咳嗽声，一高一矮两个人从壁炉里依次弹出，像是被从洗衣机里粗暴地甩出来。

　　卡尔卡斯捏紧厚毛斗篷，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两个意外来客：为首的高个子男人瘦得有些脱相，佝偻着背，尖尖耸动的脊椎骨顶起一件破旧大衣，衣摆还沾着壁炉灰和不完全燃烧后的飞路粉，活像个高大的旧衣服架子，掉漆、散架、还咯吱咯吱响，在跳蚤市场摆出来都得折价处理。

　　紧跟在后面的男孩满脸雀斑，蓬乱的灰黄色头发下藏着双灵活的眼睛，看起来大概六七岁。他一边爬起来，一边快快地扫了一遍这栋房子的结构布局，着重看了窗户和门的方位。之后才小心翼翼瞄了眼这里的男女主人，看到卡尔卡斯时，还讨好地笑了笑。

　　她的关注点奇妙地歪到了别处：“咱们家什么时候装的飞路网？”
　　“嘿，我就知道咱们家宝贝儿什么都知道！”
　　爸爸你够了，真的，没必要每句话夸自家孩子三次。

　　即使听了十几年，卡尔卡斯依旧很不习惯自己父母无时无刻的夸奖。

　　“飞路网以前就有，不过最近才开始启用。”
　　“咱们家的房子本身就是你外祖父送来保护妈妈的，有什么巫师家庭的小玩意儿都不稀奇。”

　　卡尔卡斯对自己的外祖父母印象不深，小时候只觉得老人家似乎不怎么适应现代生活，现在想想，或许还得再加上一个巫师家庭对麻瓜社会的不适应。
　　说到底，骤然得知自己家居然算半个巫师家庭，她也有些不适应。

　　“直到上个月你们还信誓旦旦地和我说要相信科学。”
　　……这个魔幻的世界也太魔幻了！

　　“那不是因为小卡尔还没接到录取通知书嘛。”
　　“爸爸和妈妈也不知道小卡尔愿不愿意当巫师，所以只能先来一点小小的障眼法。”

　　请来的两位向导终于把衣服上飞溅的火星子熄灭了。

　　“我就说劳拉倒卖的飞路粉质量不好！这一把子粉末差点把咱们两个都炸进烟囱里！”
　　一个脸上有雀斑的男孩一边悄声抱怨，一边爱惜地拍打洗得发白的背带裤，生怕把摇摇欲坠的肩带给拍掉。
　　“现在可好，身上都是炉灰，非得倒立才能抖落干净！”

　　旁边高个子的男人慢吞吞地小声解释：“不用倒立……你还有两个开了洞的裤腿……而且，它只要一个半西可……”

　　路爸爸看这两位整理得差不多，适时插入他们的对话：“男士们，在启程前我们还有五分钟，介意吃点早饭顺便向我们介绍一下自己吗？”
　　男孩隐晦而精准地朝着餐厅的方向一瞥，之后才眼睛亮亮地回复路爸爸：“早餐？您可真是位仁慈的老爷！”

　　卡尔卡斯躲在路爸爸身后悄悄向外望，她有点不适应这个眼睛和嗅觉都过分灵敏的男孩，他看起来脑袋里转着八百个小心思，似乎随时准备着做点什么然后夺门而逃。
　　再加上爸爸说这是他请的向导，那这两人至少有一个是巫师。

　　她靠近这个男孩，看着他灰黄色的脑袋：“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厨房看看？”
　　男孩抬起头，热络地回复：“不用了，现在的面包和树莓果酱就很好……呃，我是说，什么都可以，能填肚子就行。”

　　“树莓果酱？”
　　刚刚她可没说餐桌上有什么，这里也看不到拐角后的餐厅，更别说看见餐桌上摆着什么。

　　“咳，没什么。”男孩打了个哈哈，试图把话题混过去。
　　真奇怪，看着他还算真诚的眼睛，她又觉得他是个好人了。

　　卡尔卡斯移开了视线：“好吧，我什么都没听见。”

　　等两位经济情况明显不佳的向导扫荡了一篮子面包和一整罐树莓果酱，这个奇怪的队伍终于要出发了。
　　他们坐在鱼缸一样的透明马车里，两个向导在前面驾车，拉车的则是两匹绿色的马。
　　两匹马的鬃毛又宽又长，像碧绿的飘带拖在身后。

　　卡尔卡斯一直在犹豫自己该不该问出来，她真的很好奇这马是什么品种的，怎么就长成了两坨凉拌海带。
　　这可真是该修剪修剪，她心里想，这两匹马已经完全看不出马的样子了。

　　马车穿过葱茏的树木，把市中心陡峭悬崖上的城堡抛在脑后，驶向福斯湾，碧蓝的海水随着马儿奔腾的步伐映入眼帘。匆匆而过的路人们却像是没看到马车驶过。
　　高个子的向导及时给出解答：“驱逐咒……加上……幻身咒，可以让麻瓜……注意不到……我们。”

　　她转过头，不再扶着玻璃马车向外看。好吧，她是很好奇，但不是在好奇路人的反应，而是在思考为什么玻璃马车这么像个鱼缸。
　　马拉着鱼缸还应该叫马车吗？马缸？鱼车？

　　她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小问题抛到脑后，主动转移话题：“我们先去哪儿？”
　　“当然是破釜酒吧，”驾车的男孩把最后半口面包吞下肚，珍惜地舔舔手指：“也许像您这样的大小姐会觉得那里太过寒酸，但不夸张的说，那里确实是最安全的出入口，即使人员复杂也没有太多的黑魔法，只要避免自己被别被骗就行…这可是能直通对角巷的据点！”

　　“那这个地方在哪？”
　　“伦敦街。”

　　“伦敦？等等，”最近对上辈子的高强度回忆让她想起来一些小小的片段，比如原著里的地理位置：“我们现在在爱丁堡。”
　　她这辈子的家在英国苏格兰的首府，爱丁堡，离伦敦有将近七百公里。

　　“所以……我们……才会抓两只……这种……动物……拉车…”还没等向导说完，那两匹“马儿”就撒着欢一个猛子扎进了福斯湾。
　　清晨的海风悠悠吹拂，温柔的海水怀抱着码头，连飞溅的波涛都映射着阳光的弧度，马儿碧绿的鬃毛在水下飘荡，像是最随心所欲的游鱼，随海流变幻形状。

　　沉入水下的时候，碧绿的鬃毛裹紧鱼缸，又托举着，使其不会完全浸没在海中。
　　鱼缸与海面折射出彩虹的幻影。
　　卡尔卡斯倒抽一口凉气。

　　她终于想起来这两团凉拌海带是什么了，她还在电影院见过它们呢!
　　耳边是向导慢悠悠的声音：“不用……担心，它们……总是……很快。”

　　形似鱼缸的马车“咕咚”一声入水，只剩头顶的开口还浮在水面上，两匹拉车用的“马”终于现出原形——
　　这竟然是两头马型水怪！

　　卡尔卡斯已经不担忧爸爸请来的向导靠不靠谱了，她直接跳过这些步骤，开始担心他们父女俩能不能活过今天。
　　她两眼发直：“我记得霍格沃茨就在苏格兰，为什么咱们还得多此一举去伦敦？”

　　“对角巷在伦敦。”
　　好吧。

　　路爸爸一点都不担心，他端起一碟子点心递给卡尔卡斯，嘴里还鼓鼓囊囊：“要来一点吗？这个吃到嘴里可以吹出一串泡泡，我前两天就让他们带点魔法界的特产过来。”
　　他说完就又去尝试一种会让头发变卷的饮料了。

　　她把点心放进嘴里，神情复杂：“咱们就不能坐点正常的交通工具吗？”
　　“因为我们不仅要去买东西，还得趁着这次机会开拓一下生意，”路爸爸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别担心，爸爸心里有数。”

　　卡尔卡斯的吐槽欲已经压制不住了：“所以咱们家‘门可罗雀’的古董生意也是个幌子？”
　　“咳，爸爸有认真卖的，只是、碰巧、偶尔，会进来几个巫师买东西。”
　　路爸爸又露出那种只对自家女儿展露的傻兮兮笑容，里面还掺着些不好意思。

　　“咱们家以前就偶尔会和巫师打交道，自从你拿到录取通知书，爸爸就开始留意和魔法界有关的人了。”
　　他顿了顿，在颠簸的玻璃鱼缸里给女儿倒了一小杯饮料：“古董生意总是和神秘学搭点边，不到半个月，我就在黑市里找到了我们的向导。”

　　他向卡尔卡斯指了指前方驾车的两兄弟。
　　“受种族影响工作时长不太稳定，但足够机敏，我就把他们按特殊人才的待遇招进来了。正经巫师不会雇他们，不过这两个小伙子都干得不错。”

　　等等，超出常人的嗅觉听觉，穷到用盗版飞路粉玩命，敢和马形海兽玩命……她好像在哪见过这个设定！

　　她捂住额头——那个系统又跳出来了。

　　【检测到玩家附近有新物种，是否开启图鉴？】

　　这次她选了【是】。

　　【图鉴系统已开启】
　　【马形水怪已录入图鉴】
　　【狼人已录入图鉴】

　　破案了，她就说为什么这俩向导敢用神奇动物拉车，原来是有着和马形水兽肉搏的身体素质。
　　听见马车里的老板在夸奖他们，那个机敏的男孩立马回头，笑眯眯地对路爸爸和卡尔卡斯招手：“小姐您别担心，这两头畜生不敢翻腾的，它们已经挨了好几顿揍啦。”

　　……行吧。

　　【检测到玩家已开启游戏剧情，正在适应玩家状态生成个人动画】

　　鱼缸外，海底的游鱼群反射出粼粼微光，马形水怪在水下速度飙升，已经完全看不出马的样子，只能看见它们充当鬃毛的宽叶香蒲草还挂在身上。

　　他们被载在鱼缸里，与海底只隔着一层玻璃。无数水生神奇动物逆着她的方向飞驰而过，那些她认识的、不认识的，目不暇接地与小小的鱼缸马车相遇，再远离，她看见巨型章鱼比马车还大的黑色眼睛，看见鹦鹉螺一样的海兽伸出触须，半透明果冻一样的海兔在珊瑚上翘起“耳朵”……最后的最后，是金色的游戏名称，还有写着卡尔卡斯名字的羊皮纸一闪而过。

　　所有的一切都涌入视野，再飞速退场，最后化为了简单的任务提示——
　　【请抵达对角巷开启后续任务】

　　卡尔卡斯站起来，雀跃地把脑袋探出鱼缸，在高速疾驰的海面上，清爽的潮湿的带着咸味的海风，毫不客气地吹起她的鬓发、面颊、脖颈，吹得她呼吸困难，让她扯着嗓子喊着问：“我们还得多久才能到——”
　　“就快了——”
　　“我快要等不及了——”
　　“我知道——”

　　在向导稍显无奈的回答里，在海风里，在日光下晃眼的波光粼粼里，少女仰起头，畅快地笑出了声。

　　有一个敢和食死徒搏斗的前傲罗妈妈，一个以麻瓜之身和巫师做生意的鬼才爸爸，卡尔卡斯突然觉得，自己身上有个游戏系统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了。

　　一直以来的忧虑像脑袋里的铅笔印，被用橡皮轻轻擦去。
　　她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只觉阳光温柔。

　　浪花满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