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清明时节雨(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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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明时节雨（上)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正清明前一天上午，柠晰走进刘东则办公室。待秘书端上咖啡，柠晰开了口：
“干爹，我想请假。”
这是刘东则早料到的，只是见柠晰神色愈发黯然，不知如何宽慰。
“嗯，要不要放假一个月？”
“干爹，您别开玩笑了，我回家呆几天就回来上班。”
笑得很牵强，如同清明的天般虚脱。
“那在家好好休息……”
柠晰起身走向门口，关门的一刹那，听见刘东则的一声叹息：
“三年了，你也该放开了……”
放开？谈何容易，既然爱了，就无怨无悔。人走了，可心依旧……
驱车三个多小时回到位于浙江沿海小城的家。
天越来越昏暗，回到家已是下午三点，父母和妹妹已在家门口等候。
打开车门，扑到母亲怀里：
“妈妈……”
又逐一和爸爸、妹妹拥抱，终于是回到家了……
在厨房帮着父母做菜，晚上一家人闲聊着吃着饭，话题很散，聊了聊工作上的事、家里的近况……
晚上在房间，妹妹明晰端着盘水果走进来：
“姐，要不要吃水果啊？”
“嗯，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明晰今年高二，就读于尚德高级中学，是省一级重点中学，在市区，离家约半小时车程，所以住校。
“还不是托你的福，老爸接我回来全家团聚呗……”
“在学校还适应吗？”
“我讨厌住校啦！一直叫爸那边买房他不答应……”
“呵呵……我当年也不是这样过来的嘛……”
“他不买嘛又懒得每天接送，我好可怜啊……”
柠晰笑笑，当年她读书的时候家里虽挺富裕的，可还没到再买房的程度。当然，她也乐于住校。
“习惯就好了……”
明晰也知道姐姐的事，怕揪起当年的痛楚，便不再深扯下去。
母亲敲门进来，父亲走在身后：
“明明，快去睡吧，妈妈和爸爸跟姐姐聊聊……”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了，柠晰坐在床头，母亲握着她的手，父亲则站在书桌前，和当年类似的场景……
尹远死后，明晰躺在床上几天没吃东西，父母亲急坏了，母亲含泪劝说：
“柠柠啊，人已经去了，你这样有什么用呢……”
“是啊，当初那孩子和你分手就是不希望你为他担心……”
父亲站在书桌前，看着只剩下躯壳的女儿，也忍不住留下男儿泪。
柠晰已经哭到没了眼泪，母亲紧握她的手：
“当初我们谁也没想到你们的感情那么深，那孩子人那么好……”
之后的谈话是在父母的眼泪中进行的，后来连尹仲南也来了，很简单的一句话：
“如果你真替死去的远儿着想，就好好活下去，别让他对你失望……”
柠晰看着一下子老了那么多的尹仲南顶着丧子之痛来安慰自己，终于张口吃东西……
于是，柠晰回了美国，只是清明的时候总要回来看看。本以为可以淡忘的人，三年却依然深刻……
“柠柠，这次回来有何打算啊？”
没了当年的哭哭啼啼，氛围异常宁静：
“明天正清明，去扫墓……”
“柠柠。已经25了，也该为自己的后半生想想了……”
“妈，找不到合适的……”
父亲沉默良久，终于开了口：
“柠柠。爸爸呢也不跟你多说什么，你现在嘛,在上海工作，介绍我们这里的人给你也不方便。可是，毕竟你也25了,不小了……”
“知道了……”
女儿正值花般年纪，却对爱情和婚姻没憧憬，哪对父母不担心。
“那明天要不要妈妈陪你去？”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好了……”
父母见柠晰态度坚决，也不再说什么。
才早上六点，柠晰就起来了，恰巧明晰进门：
“姐，我上学去啦！”
“嗯，什么时候回来？”
“星期六咯，你什么时候回上海啊？”
“大概明天吧。”
“那么快？我一年都见不了你几次……”
“我送你去上学吧。”
去尚德的路上，明晰坐在车里，忍不住好奇：
“姐，你一年工资多少？”
“怎么了？”
“老爸那车二十万，你这车怎么也得五十万吧？”
柠晰笑了，她这个妹妹可比她当年有眼光多了。当年她指着一辆大众甲壳虫说它比旁边的奥迪……好看……结果被尹远扔了n个卫生球。
“当然了，你姐可是悦临的高管。”
“哎，哪像你妹我啊，还停留在穿耐克的份上。”
“那也不错了，要不要姐姐送你双香奈儿？”
“算了算了，校规规定我们不能过分追求名牌。”
………
一辆红色雷克萨斯停在尚德门口，明晰没有下车 ，而是表情认真地看向柠晰：
“要不要我带你参观一下？”
“啊？”
“重温记忆嘛，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尹远死的那年，明晰16岁，当时姐姐的痛苦至今历历在目。
柠晰迟疑许久，方才穿上风衣下车。
于是，尚德高中门口，一个面容清丽、神情黯然的女子和一个高二学生走进了校门。
五年了，树长高了，花开得更艳。清明的天，并未下雨，只是当时的一切以不在……
“姐姐，你知道吗？”
此刻她们正站在校园的某条过道中，明晰打破沉默。
“怎么了？”
“你和尹远哥哥的故事在学校里面还有传说。说当年有一个很帅的男孩子……”
“传说？不过五年而已。”柠晰自嘲道，“这是他当初第一次吻我的地方。”
明晰看着发呆的姐姐。尹远她见过没几次，不过她能感受到他和姐姐的感情不一般。对于后来他瞒着姐姐生病的事实选择分手她也能理解。是爱得太深，不忍带给爱人伤痛。
“还记得你十八周岁生日那次吗？”
“嗯？”
“你在KTV开包厢，当时我也吵着要去，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尹远哥哥。一听我是你妹妹，他就马上过来巴结我……”
“他呀，说话没几句正经的。”
“你知道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见柠晰摇头，明晰继续往下说，“他说：‘我是你姐姐的男朋友，你要叫我姐夫。’”
“你不是一直叫他尹远哥哥吗？”
“是呀。我当时说了句，等你娶了我姐再叫也不迟，现在只能叫哥哥。他说叫我等着那一天，结果……"
“结果，我们谁都没等到……走吧。”
柠晰觉得累了，走过的每个地方仿佛都有他俩的足迹……当初柠晰害羞，最怕在校园里和尹远牵手，总会挣开他的手。如果知道会有今天，那么当初死也不会放开……
离开尚德高中时，在校门口遇见高二时的政治老师，是她先叫住了柠晰。
“您好啊，徐老师，您还认得我啊？”
“当然了，柠晰，大学毕业了吧？在那工作？这几年过得怎样？”
徐老师对柠晰印象深刻，虽然成绩中等，但她和尹远可是全校看好的一对。只是后来尹远上了大学，据说分手了，柠晰高三还没毕业就去了国外留学……
“还好吧，工作也挺顺利的。”
“对了，你跟尹远复合了吗？”
听到尹远这个名字已没了往日的激动，柠晰牵强一笑：
“三年前，他已经生病……走了……”
徐老师很是震惊，那么健康的一个男孩子怎么就……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一切都过去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徐老师再见。”
年近半百的徐老师看着一身黑衣的女子坐入红色轿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嘴中喃喃自语：
“难怪她会来，今天是清明……”
“徐老师，喃喃自语什么呢？”
年轻的老师叫住发呆的徐老师。
“啊？你看过《已然不再爱》吗？”
“看过啊，据说是我们学校的故事，真的假的？”
徐老师点点头。年轻的老师难以置信，因为那故事太过凄美。
徐老师又兀自摇头，她怎么没想到，这本书没写作者，只写了整理人--尹风。怎么就没想到呢，尹远，尹风，分明是兄弟俩。
“故事是真的，那男生叫尹远，曾经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女生叫林柠晰，就刚才来过……”
“啊！”年轻的老师呆住，“这书真的是男主角生病的时候写给她的？”
“大概吧……三年前，那男生……死了……”
徐老师一生从未相信过爱情，可这回不得不信……
“那，那女生？”
“刚才应该是回来找些美好回忆吧……”
离开时，柠晰并未回头看，也绕路越过他离开的那家医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清明时节雨(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