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落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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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飘逸长裙的曼妙身影轻巧驻足，回眸眺望一眼林间的蜿蜒通路。
——陆精灵居于密林，海精灵徜徉江河。而她，不，祂，也算是情理之中的访客，前来拜访同盟的“友人”。
祂笑了笑，身形化为点线交织的朦胧光影，一头扎入幽深海底。
朦胧高渺的歌声若隐若现，洁白松软的细沙平坦十足，遥遥可见那珊瑚水晶铸就的精灵王庭。
“生命女神冕下，王后请您过去。”等待一会儿，就有训练有素的精灵侍女过来，屈膝行礼后为她领路。祂也冲对方点点头，长裙如水流动，随之绕到殿后的珊瑚花园。
花园里坐着的女神闻声放下金杯，抬起眼来，冲客人笑了笑：“久违，耶利米尔。”
“你也是，高希纳姆。”来者同样友好地一笑，从善如流地坐到白色藤桌对面。侍女颇有眼力地奉上饮品。
——精灵王后高希纳姆有着一头乌黑亮泽的长发，惯常用血红的珊瑚枝盘起，显得精致大气；耳朵稍尖，轮廓柔和，却给人居高临下之感。繁复古朴的长裙上点缀着如群星闪烁的宝石，光泽荡漾，异常闪耀。
——而对面的生命女神耶利米尔松散束着金红长发，搭于肩头，拢于胸前；飘逸的长裙勒住腰际，显出一小段秀丽曲线。她不愧为血族女王莉莉丝的从神，可她唇角勾勒的那一抹笑，那像是凝于刀尖的艳红双瞳，让人意识到她的危险与妖异。
“高希你知道的，”耶利米尔眉眼弯弯，“母亲最近在修养，奥尔尼娅把我指使过来，想问问你们最近的情况。——毕竟弗雷格拉那边的气焰最近嚣张了不少。”
高希纳姆点点头，从容道：“我先前还以为，那头半疯的母狼会晋升失败呢；没成想，升作从神之后竟清醒了不少，如今怕是做了军师一样的人物。要想针对弗雷格拉，得先把祂绕开。”
“厄运女神，阿曼尼西斯？”虽是疑问的句子，耶利米尔的语气倒很肯定，“我会告诉母亲的。”
像是感觉到什么，耶利米尔食指动了动。一缕虚无的光线越过深暗海水，直冲海面之上。她抬起手，便显现出流动的银色水幕，映出海上的光景。
“……太阳神？”她扭过头来看向王后，脸上浮现出盎然兴致，“什么时候出来的？”
高希纳姆语气平缓，却不容置疑：“苏尼亚不会输的。克罗诺斯*已经预见到了，太阳会落下的。”
闻弦歌而知雅意，见精灵族窥视命运的幸运之神都如此断言，耶利米尔便也不再多说，只是侧身找了更舒适的姿势，用以观赏海面之上的一场神战。高希纳姆见对方默认，也就施施然地端起茶盏。
苏尼亚索列姆气势十足地踏进后花园时，看见的就是两位女性从神谈完正事后的从容惬意。
——发色深蓝乃至近黑，犹如闪电抑或海蛇，青年的面容是难以挑剔的精致秀丽，却给人一种蓄势待发之感，好像下一秒就会化作闪电，让自己的威名响彻整个大陆。
“精灵王。”——两位从神不约而同地起身，高希纳姆走到丈夫身侧，而耶利米尔只是笑着颔首施礼。
三位神灵一齐进了珠玉琳琅的华美正殿。
“……不清楚您是否发现了；”耶利米尔的话里含着笑意，“那位新生太阳神的身上，原初的烙印，极强。”
苏尼亚索列姆骤然一锤珊瑚扶手，几欲给盟友一记闪电，又被身侧的精灵王后不动声色地拦下，在妻子的凝视下暂时敛住急躁。他的声音如雷鸣响彻：“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金发红瞳的女神依旧含笑，让人感觉到祂的饶有兴致，“留他抵抗原初，对谁都有好处。”
高希纳姆语气柔婉，却更有压迫力：“我记得你容纳的，是原初另一个侧面？”
“隐者唯一性，”耶利米尔相当爽快地承认，“加上母亲赐予我的力量。方才说起污染的事，安格尔威德不是早就试过吗；我来之前特意路过了一趟，估计，也就号称智慧的那位发现了吧？利维希德无声无息换了一座。”
迎着高希纳姆质疑的目光，金发女神摊开两手作无辜状：“到底隐者是知识中的神秘，这点我还是能发现的。也不知道，祂在潜意识里的那些污染，能封锁多久，又会让谁遭殃呢。”
没等对面说话，耶利米尔的身形融为光影，幻作蝴蝶：“如今，话已至此，也容我告辞退场吧——”
——庄周梦蝶*。
远离精灵驻地有一截，耶利米尔刹住脚步，从广袖里取出来一小面梳妆铜镜。
指尖点点，画出一个奇异的符号。镜面上随之浮现出惨白文字：“您今天召唤我所为何事？”
“阿罗德斯，”耶利米尔神色平静地开口，“我需要你帮助我联系厄运女神阿曼尼西斯。你只需要传递给祂这样一句话：Apollo is Russian*。不必等待祂回复，也不要告诉祂，是谁传的消息。”
“好的，那么我的问题是：您为什么要联系这位从神？”阿罗德斯的载体真诚提问。
耶利米尔笑了笑：“祂算是……我叔盖错的棺材板吧。如今既然碰着了，我不得给祂盖严实吗。”
而另一边。
感谢太阳途径与倒吊人途径都具备有效的治疗手段，弗拉基米尔很快恢复了状态，继续思考现在的情况。
——他先前也考虑过逃跑方向：为了保证不会被风暴途径的闪电化追击，路上必须用倒吊人途径的阴影穿梭；为了不被精灵与其同盟围堵，中转站必然得是非人联盟的交界。避开巨龙们的心理读取，也避开同样擅长空间穿梭的不死鸟，更不能用阳炎跟恶魔打照面，他能选择的，也只有异种与魔狼的界区。
“只是离预定的集合点太远了……”他苦笑一声，“还是先给格莫妮传讯吧，正好，也让她看着点奥赛库斯跟列奥德罗的消化情况，说不定等我过去，他们都是序列八，甚至序列七了……”
——奥赛库斯用的特性，是他们先前在某个覆灭城邦里得到的，从一位不知名的与恶魔抗争致死的“公证人”的遗骸上获得的。他们安葬了他。而弗拉基米尔在奥赛库斯请求走向非凡的时候，便用“无暗者”将特性逐层分离，之后以灵性之墙封印妥帖，让格莫妮存放在灵界里。
——列奥德罗的升级倒相当好处理，毕竟他们见到时，正巧碰上那样一场战斗的余韵，也顺势捡了不少特性。说实在的，弗拉基米尔看得出青年的不安与隐瞒，更清楚对方早就消化完序列九的特性，不过，他并不想追究。对这个时代的人类而言，谨慎是好事，他反倒会很欣慰。
——至于乌洛琉斯……那孩子已经是序列八的“机器”，只是这一途径的特性实在看脸，弗拉基米尔直到现在都没什么头绪，不过，他先前委托格莫妮跟那孩子讲述纪元前的画法流派，但愿他看不出来自己的敷衍了事……
不过，要是他跟格莫妮没有路过——
——奥赛库斯当然不会因为那块护身符吸引恶魔去而复返，而那孩子也会在日后流浪的中途碰见人类非凡者，为了追逐光明而选择吞服太阳途径的非凡特性，或许也能成功，就此走在抗击恶魔的路上，也被恶魔的敌意感知所追逐围攻……
——列奥德罗大概也能活下来吧，踩着那些同伴的尸体往高处攀登，想要就此翻篇但歧视依旧如影随形，于是日复一日地被不甘与野心吞噬，选择背弃那一半精灵的血统，踏进人类的反抗阵营，步步猎杀着登上高峰……
——至于乌洛琉斯，这孩子凭那份灵感，也能早早找到他，直接归在他麾下，毕竟一切都是命运的指引……
不对，这种事又从未发生，你怎么想这么多呢，弗拉基米尔……
收回思绪，黑发金瞳的研究员站直身，抬手动用“错误”，让这位无辜的路人以为自己“正常地回家休息后，倒在床上睡了一觉，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比往常起得更晚”。收尾完毕后，他便悄然融入阴影中离开。
他静默地注视着，小小城邦里的人与事。
无疑，这座城邦信仰着异种王，节制与放纵并行。
弗拉基米尔想起来前任上帝灌输给他的知识：囚犯途径与罪犯途径都来自星空，而异种们平日里是节制安静的苦修士，但遇上血红圆月时，大部分人就会变得疯狂堕落，爆发出嗜血残杀的欲望……
他自信太阳途径能最大程度地克制污秽与邪恶，但他也并不想因此暴露自己的所在，何况他还要尽快赶去宾西跟孩子们集合，一路太招摇也不好——虽然他跟精灵王打过一架后已经足够显眼了……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也只是一路匆匆，掠过广场上玫瑰荆棘束缚的雕像，避开扎着苦修带的男男女女，直到他悄然偷渡出城，一切都很顺利。
——而后他在荒郊野地的小路边捡到了满脸血污的红发少年。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落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