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精灵龙》棕色袋子

19、精灵遗迹（九）

　　西泽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股温和的力量，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体内那些本来已经走向衰落的内脏器官正在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恢复生机。
　　龙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神奇的治疗，他新奇地摸着自己的胸口：“这就是精灵母树的力量吗，好厉害！”
　　兰德：“笨蛋。”
　　王子还在生气，见精灵看过来，也故意抿着嘴唇不说话，甚至往旁边挪了一步。
　　西泽很心虚，身残志坚的龙努力地蹭到兰德旁边，小声道：“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兰德又往旁边移了一步：“错哪？”
　　龙再次哼哧哼哧地蹭过去，他看起来可怜极了：“我不该偷偷溜走，不该骗您。”
　　兰德闻言假装不经意地看他一眼：“骗我，什么。”
　　西泽老老实实地开始掰着指头数：“骗您去买糖其实我是去偷偷找精灵们了，骗您每天都认真在练字其实后面几天都是阿丽帮我写的，瞒着您去找基诺，还不告诉您牧师先生的事，还有……”
　　兰德气死了，话都说不清楚：“可恶！你、你竟然瞒、瞒着我那么多事！”
　　“还有，基、基诺是谁！”
　　西泽发现自己又说漏嘴了，假装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呀！您看，那只精灵的头发瞧起来真黄啊！”
　　王子面容阴郁地叫来自己的侍卫长：“去查，基诺，我、我要弄、弄死他。”
　　侍卫长：微笑。
　　“您高兴就好。”
　　不远处正在带着人清理亡灵残骸的贝利亚戳了一下旁边的精灵：“他是在说我吗？”他的头发明明是精灵之森最好看的金色！
　　恰好被戳到的罗奇尔：“哈、哈。”真是晦气。
　　不管怎样，精灵之森以及精灵们总算安全了下来。
　　罗奇尔悄悄地挪到西泽旁边：“小西泽，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啊？还有那两个唔精灵是怎么回事啊？”
　　顺着他的视线，西泽也看到了抱在一起，已经没有了生机的两兄弟，年纪尚小的精灵有些不忍的别过头。
　　“这就说来话长了。”
　　西泽在第一天见到牧师时就觉得不对劲了。
　　牧师耳朵上戴着一只刻了精灵母树图案的银环，这是很正常的事，每个精灵都会再某个特定的时候，收到来自族中长辈赠予的银环，上面不仅带着母树的花纹，还刻了自己的名字，这是精灵身份的证明，是被精灵之森认可的证明。
　　但是阿苏格的那只银环却有些不一样，它上面刻着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被人涂掉了，边上还有一小块宛如被腐蚀过的黑色的痕迹。
　　西泽从它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让龙讨厌的死亡和腐朽的气息。
　　“这其实是我弟弟的耳环。”当时被及时带着圣骑士闯进了的兰德制服了的牧师面容温和地说：“他很喜欢它，只是不小心弄丢了。”
　　西泽捂住胸口，勉强撑起点力气，好奇地看他：“你为什么不反抗。”尽管是专注于治疗的半精灵也依旧有着强大的战斗力。
　　阿苏格摇摇头：“我反抗了。”
　　半精灵笑着说：“反抗了，我正在反抗。”
　　龙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让龙心惊的悲哀感。
　　西泽努力地向兰德的方向伸出手：“兰德先生，我……”
　　下一刻，自从进了房间就不在说话的王子，突然用力地将精灵抱住，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吓、吓死我了……”
　　就像西泽能发现牧师的不对劲一样，尽管没有感觉到银环上亡灵的力量，但他也依旧对牧师阿苏格产生了怀疑，不过不是因为耳环，而是因为阿苏格脱口而出的斯拉赫三个字。
　　斯拉赫在王室里是很忌讳的存在，据说是当年的某个贵族通过不正当的手段抢夺来的，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除了皇帝也就只有几个王储以及皇帝的心腹（例如弗德鲁）知道这件事情，兰德不认为一名教会的牧师会知道这样的王室辛密。
　　那天晚上回来后，兰德就立刻暗中去阿苏格之前旧址的教会中调查，果然在一个暗格里发现了他交代了陈年旧事的日记本。
　　日记一直记载到了两个月前，也就是阿苏格申请离职的前夕，日记的主人似乎很矛盾，似乎不想被人发现它，将它深深地藏进了暗格甚至加上了牢固的魔法封印，但又似乎等待着被人发现，连施用过魔法的痕迹都不愿意掩盖。
　　日记上不仅记载了他们的父亲即现在的老皇叔的恶行，他与弟弟佩安的遭遇，还详细记载了他们在这些年里采取的一系列对王室的报复行为。
　　阿苏格在日记中将自己形容为一切的始作俑者，他一边听从自己弟弟的安排，在王室贵族中大范围地施下诅咒，一边又将自己称作“魔鬼”。
　　“今天来教会的贵族里有一名年纪很小的姑娘，她很调皮，一直缠着我想要最先接受洗礼，即使是在祷告时也在东张西望，我笑着答应她下一次见面将会为她唱颂歌，一边在摸她的头发时将佩安给我的诅咒印记印在了她的身上。”
　　“佩安问我是不是后悔了，不，我从不后悔，我本来就应该是人人唾弃的‘魔鬼’。”
　　兰德将日记中的部分内容交给了皇帝，却没想到牵扯出几十年前的“魔法材料”事件。作为真正的抓走无数包括精灵在内的生物作为魔法材料折磨的始作俑者老皇叔，是最先受到诅咒的人，现在早已经不成人样，浑身的皮肉都腐烂了，却仍然无法死去。
　　皇帝沉默了很久，最终将一段撤兵的命令以音石的形式派人传到了兰德手里。
　　这一切都是在短短的两天内发生的，恰巧在兰德查到日记内容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侍卫长多次三番在一道哨声响起时就找借口往外跑，顺其自然地就发现了西泽的踪迹。
　　他气得不行，怪不得费德鲁一口咬定说自己让一名侍卫看着精灵回了森林，原来是早就背着自己和侍卫长勾结在了一起！
　　虽然生气，但兰德又实在担心牧师会伤害西泽，多次暗中跟在基诺的身后，躲在暗处观察他们的言行。
　　不面对狡猾的精灵的时候，王子向来是智商在线的，他很快就明白了他们是在提取斯拉赫，虽然实在想不起来为什么斯拉赫会在精灵的身体里，但这并不妨碍他联想到日记中最后写的“阻止精灵找到斯拉赫”，兰德不认为阿苏格会那么好心地帮精灵们提炼出完整的斯拉赫。
　　于是在最后一次提取时，精灵歪着头喃喃自语般看向他的方位时，兰德想都不想地就带着圣骑士们冲了进来。
　　尽管王子使用了藏身药水，西泽事实上是不能在他主动现身前发现自己，但在那一瞬间，兰德莫名的就觉得精灵似乎知道自己就站在门口的位置。
　　幸好，他来的很及时，并没有让精灵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还没来得及责备这只可恶的欺骗自己的精灵，兰德就被指派着去帮忙射杀亡灵，还要准确的将涂抹上了斯拉赫提取液的箭矢射进亡灵的心脏。
　　真是会使唤人，王子当然不会如此轻易地答应……好吧，他至少假装犹豫了几秒。
　　兰德身负着扼杀诅咒之源的任务，西泽则是抓紧时间将剩下的的大半斯拉赫提取液送往精灵族并且通知贝利亚他们尽快赶往精灵之森外围，西泽预感那只亡灵恐怕还有后招。
　　其实龙一直都非常忐忑，他不知道精灵们愿不愿意前往精灵之森附近，毕竟他也没有十足的保证能够杀死亡灵，也不能完全确定没有提取完整的斯拉赫能不能让母树恢复生机。
　　但万幸，一切都还算顺利。
　　精灵们毫不犹豫地到达了，森林的诅咒消失了，甚至在被取走的能量大部分回归后，母树也慢慢地展现了她强大的治愈能力，将精灵们因为诅咒而变得衰弱的身体一点点恢复。
　　罗奇尔听完西泽的叙述后，忍不住松了口气：“那这算是任务成功了吧，”骑士兴奋道：“神啊！我们拯救了森林！”
　　西泽也后知后觉地高兴了起来，不管怎样，事情总没有变得像原本那样糟，他没有变成精灵母树的一部分，兰德先生也没有因为过度悲伤而殉情。
　　他们总归有了个和“他们”不一样的结局。
　　罗奇尔忽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一扭头就发现是兰德在冷冷地盯着自己，他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就往旁边靠了一步。
　　“你们在说什么任务？”一扭头又对上了贝利亚那张好奇的脸。
　　罗奇尔：……
　　骑士连忙换了个方向退，一直挪到了基诺身边，他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就很有安全感。”
　　侍卫长：。
　　兰德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精灵身边会有那么多来路不明的“野男人”，他盯着一脸单纯的西泽看了半天，最后在精灵亮晶晶的眼神中败下阵来，突然他脑子里闪过当初侍卫长递给他的那些杂记里面写的话，兰德恼怒道：“可恶，我、我一个还、还不能满足你吗！”
　　罗奇尔：……
　　贝利亚：？
　　基诺：微笑。
　　西泽：“够、够了吧。”
　　龙其实没有听懂，但龙不是只贪心的龙，他下意识地点头道。
　　转头又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西泽：？
　　但羞恼的王子并没有想太多，他甚至开始胡言乱语：“那、那你为什么离、离我那么远！可恶！你、你站过来点！”
　　刚刚努力贴过去被拒绝，然后被罗奇尔喊过去的西泽：……
　　龙很委屈，但龙能忍住。
　　西泽刚想说什么，就感觉周围的事物忽然开始崩坍，宛如老旧的油画般的迅速褪色。
　　眼前一片迷蒙不清四处摇晃的画面，西泽最后的印象，就是兰德先生惊慌失措地奔向自己的模样。
　　兰德先生肯定要吓死了吧，西泽迷迷糊糊地想。
　　毕竟他只是一只丧失了记忆的小结巴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