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顾娜 ...
-
我属于极懒的人，明明家距报社只有十几分钟的路，但是午餐却经常不在家里吃。冬天冷了不回家，夏天热了不回家，不冷不热的时候又常常和几个同龄的报社小字辈AA制去吃饭店，照样不回家。
中午闲着在单位做什么？当然就是——玩游戏。
一段时间里，我捡起了好久不玩的俄罗斯方块，天天沉迷于各种各样的方块之间。
可惜的是，我是打死不会拿钱玩游戏的人，所以，常常是被什么黄钻、红钻诸如此类的玩家用加速工具赢到惨败，更可恨的是，玩得好好的，被蓝钻玩家一脚踢出桌，空自咬牙切齿，却只能瞪着电脑无可奈何。
后来，学得乖了，就是只要发现同桌的有加速工具，一局输了后立即换桌，总有和我一样没钱的人吧？穷鬼和穷鬼混总不碍了吧？
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叫顾娜的玩家。
她显然是个新手，技术十分拙劣，本来这样的对手我一般不会跟她单挑，可是她的视频照片着实太美了，教我舍不得离开。
那是一张秀气妩媚的脸庞，整齐的留海，黑白分明的眼，脸上带着一个极恬淡而端庄的笑容，那种极东方的女性韵味教我想起工笔画中的仕女图。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常常遇到，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跟她说：“你中午也不回家？”
她很快回话：“是啊，你也是吧，我看你天天中午都在线。”
我们就这样聊了起来，然后意外的发现，我们都是学美术出身，都喜欢越剧和黄梅戏，都喜欢在JJ网上泡着看小说……那么多的相同爱好，一下子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我们天南海北无所不谈，不忙的时候，一聊，能聊整个下午。
后来，很自然的，聊到了感情。
我是孤家寡人一个，平时除了日常工作中接触到的那几个人，几年下来，单位里的同事都没认全过。
可顾娜不一样，她正值妙龄，爱笑、爱撒娇，又长得那么美，走到哪里都是男生注目的对象，所以，她的故事就比较多。
可能因为我们距离太远，顾娜身边又没什么能说得上话的同性朋友，所以，她把她的烦恼一股脑地告诉了我。
她正在与一个有妇之夫恋爱，他是她的前上司，目前正在办理离婚手续当中，她为了不教他分心，辞职在家，每天除了上网还是上网。
他的离婚手续办得很艰难，因为他有一个刚刚一岁的儿子，他在跟妻子抢抚养权，还要兼顾公司，现在赚钱不容易，他不敢太分心。两个人在两个城市里，每天就是上网视频和发短信，相思很教人煎熬，而未卜的前路更让人煎熬。
顾娜把她的故事告诉我以后，我们聊天的内容就常常不知不觉会转到那个“死男人”身上，他们当初相识有多浪漫啊，他是多么有担当的男人啊，他爱吃的食物啊……
每次聊着聊着顾娜就会很伤心，她说她很想念他，然后却什么都帮不上他，所以心里很难过，每天心情都极低落，□□签名常常一天数换，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对他的爱。
我就安慰她，虽然做小三不是什么好事，但既然两个人决定了要相爱，要走这样一条艰难的路，就要笑着去面对，最重要的是，最后不要后悔。
虽然，世上有太多事，都不会给人后悔的机会。
这样痴心的守候大约半年之后，顾娜突然跟我说：“完了，我暧昧了。”
“……什么意思？”
“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就像我的影子，我说上句，他就知道下句，我脑子里刚刚有一个想法，他就能说出来，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描述不出来，可是，我真的动心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
顾娜的另一个他出现后，她的□□签名更换的频率更高了，有时候简直不知所云，令我这个遥远的旁观者看了都倍觉煎熬，心想：爱情这码子事，为什么这么难啊？
后来，突然有一天，顾娜消失了。
□□不上线、手机关机，我想：难道她跟另一个他私奔了？
大约三个月后，一天晚上，许久未见面的表姐来电话，让我帮她上网买东西，我挂了电话，开了□□，好容易搞定后，才发现消息盒子里有一条信息：亲爱的，你在吗？
发送这条消息的是顾娜。
我忙回信：在啊，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半天，她才回了一句：我正在旅游途中。
哦？都去了哪里？
很多地方。现在是在哈尔滨。
哈尔滨？那离我这很近了，可惜不是周末，要不然我可以去看你。
……是吗？
你和谁一起旅游啊？
……和他。
哪个他啊？
阿伟。
我摇头：这丫头，还真是跟另一个他私奔了！于是，我问她：你终于做出决定了？
半天，她回：做决定的不是我，我是被决定的那一个。
难道他们两个为了你火并了？
……你真是个好奇宝宝啊，别八卦我了，该睡了。
我刚想笑她几句，她的头像就黑了下去，走得还真快啊！
不管怎么说，顾娜有了消息，这是一件让我高兴的事。虽然只是网友，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后，她已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第二天上班时，消息盒子里有顾娜的留言：晚上我去看你。等我电话。
我挠头，赶忙给她发短信，晚上我有事，要去看堂哥家新生的小宝宝！
顾娜没有回信。
我打手机，手机依旧关机。
晚上，我和爸爸妈妈从堂哥家出来，已经是晚上将近9点的时候了。手机进来了一条短信，是顾娜：我在西直北三路的路口等你。
我一惊，呀，顾娜竟然真的来了？我忙跟爸爸妈妈说了，妈妈说：“那你去把她接到咱们家吧，我回去准备一下。”
我所在的地方距西直北三路很近，于是一溜小跑着去了。
路口人不多，我瞄了瞄，在路东的小花坛边，一个穿了一条红裙子的女孩背对着我站着，我试探着喊了句：“顾娜！”
女孩回头，果然便是视频里常见那张清秀的面庞，我兴奋地迎上去，顾娜笑着拉住我的手，天气很热，可她的手却很凉。
我们就站在花坛边说笑了一会，然后我便邀请她到我家去，可她摇了摇头说：“我们已经在旅店住下了，他也来了，我不能带他去你家住啊！”
我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顾娜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吧，我明天就得走，我和你，只有这一晚上的时间。”
我被她这样一说，鼻子竟然就开始发酸。
“干嘛啊？说得我们生离死别似的！”
顾娜一笑，笑容里有些凄凉。
我忽然想起一个地方，就拉着顾娜：“走，我请你去喝酒。”
顾娜张大了眼：“啊？你这个小淑女竟然还会喝酒？”
我笑笑：“就是一回两回而矣。”
我们两个一路走，一路说着悄悄话，不到十分钟，忘川酒吧已遥遥在望。
顾娜忽然停住了脚步，望着前方问我：“你要带我去哪里喝酒？”
我一指忘川酒吧：“就是那里，我跟你说过的，酒吧里还有一只很可爱的小猫咪呢！”
顾娜迟疑了一下，说：“这种地方，我们两个女孩子去不太好吧？”
“那你叫上他一起？”
“……恩，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顾娜拿出手机打电话，电话一接通，她就踱到了另一边去。我想她可能是有些话不方便当着我面说，便一个人当先走到忘川酒吧大门前站着，心想，那只小黑猫不知道现在长多大了！还有没有常常溜出来玩？
正想着，什么东西突然从我身边蹿了过去，吓了我一跳。
然后顾娜惊叫了起来，我望向她，接着，就看到了令我毛骨悚然的一幕。
顾娜消失了。
就是那种电脑特效一样，一点点的模糊，最后直至消失。
而她面前，则是一只极小的小黑猫，以一种被抢了鱼骨头的声音咆哮着。
那是怎么一回事？
身后传来一个动听的声音：“进来喝一杯酒吧。”
我回头，帅哥老板不知何时倚在了门边。
我颤抖着声音指着顾娜消失的地方：“那……那是……为什么？”
帅哥老板一转身：“进来，我告诉你。”
我不知道怎么进的酒吧，坐在吧台前，我神情恍惚。
帅哥老板开始调一杯酒，那只刚才在顾娜面前呲牙咧嘴的小黑猫则恢复了常态，沿着吧台走到我面前，歪着头用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打量我。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
帅哥老板仿佛听到了我心中的嘶喊，用下巴一指：“喏，那里有报纸，你看一下。”
报纸？我顺着他的指示瞟了一眼，不正是我们今天新出的晚报吗？
我虽然不是编采，可是却染了编采的坏毛勃—自己出版的报纸，自己一眼都不看！所以，瞟了一眼后，我摇摇头，没动。
帅哥老板叹了口气，把报纸拿过来，翻开其中一版，推到我面前。
那是一篇健康类的稿子，说的是数月来，常有热衷上网的男青年暴死，告诫电脑一族要注意适当休息，并提供了一些如何保持健康的方法。
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
帅哥老板淡淡地道：“那些人的死，都和方才那个女鬼有关。”
我呆住，这句话无论如何也反应不过来。
顾娜是……女鬼？
可是……可是……这是为什么？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她是怨魂，她被另一个鬼魂控制着，也就是说，那个鬼魂杀死了她，然后又控制她出来作祟。”
难道——是阿伟？阿伟害了顾娜，顾娜又去害别人？
一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便被我坚定地否决了。
顾娜绝对不会害我。
“是的，她对你并没有恶意……只是，跟她见面，对你来说，也不是好事。”
说完这句令我一下子平静下来的话，帅哥老板把一杯酒放到我面前。
“听说过那句话吗？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杯酒，就叫相忘于江湖。”
我凝望着那杯淡蓝色的酒，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顾娜那张美丽的脸。
相忘于江湖吗？
……这段友情，和顾娜的痴心，就是这样一个结局吗？
小黑猫“喵、喵”叫了两声，仿佛在催促我。
我端起酒，一口饮尽，然后咳到流泪。
走出忘川酒吧，我轻松了许多。
第二天，我在单位打开□□，把□□里一些黑了很长时间的名字删了。
最后删的那个，叫顾娜。
顾娜……是怎么认得的来着？
……忘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顾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