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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天边已出现火红的朝霞,澄澈的艳红霞光一抹抹在天边横斜。慕梦婷急切地催促马匹,终于在城门口遥遥在望之时,终于追上了王府侍卫随扈队伍。
      北平城思琪路,五个高大的金拱门原本关闭了中间的三个,只打开左右两边的小门,但因为摄政王仪仗的到来,立即打开了左侧第二个门的通道,便遑论查看仪仗队。
      慕梦婷排在最后,跟着大队伍缓慢进入城门之内。在进入城门的关键时刻,她抬起头看了眼门口贴着的通缉令。
      画像上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女子,她有着装满星辰的一声明眸和梨花般优美曲线的脸庞,双眼目视前方含着微笑。上扬的嘴角有这一种格外俏皮可爱的弧线,神态自若,眉峰细长,显然是一位清丽的女子。
      画像旁边,写着几行字——
      天京之女,身负多案,罪大恶极。若在各地看到,请立刻汇报官府,生死勿论。
      慕梦婷垂下眼眸,但只是微微一闪,再次抬头已不是目不斜视,神态自若之表情。
      她大半张脸都在头盔之中,旁边的李大哥并未看清她的脸庞,只有一边骑马沿着思琪路前行,口中喃喃自语,“还好,并没有人察觉。”慕梦婷点了点头,沉默寡言。
      诸王宅院都在向勇街,过了向往街,沿着钱府北区,就看见摄政王府遥遥相望。
      按之前所说,待进摄政王府,去马院拴好马匹之后,便立即低调的溜之大吉,到时他人在马院之前食用早饭,边不会有人过分关注她了。
      她拴好马匹之后,转身向着院外疾走,突然间,有人轻拍她的肩膀,喊了一声,“蒋鸿羲,你不吃早饭了?”
      慕梦婷听闻沉默不语,贴着门框溜之大吉。
      后面那个李大哥看着她的背影,便替她解释道,“不会又吃坏肚子了吧?大早上拉了两次了,唉。”
      众人只是嘲笑她几句便不在理会她,各自去吃早饭就预备下早点。
      慕梦婷溜到门口,拉着自己的头盔,向着外面走去。
      就在慕梦婷的脚刚迈下最后一层台阶之时,霎时有人在她背后轻喊一声,“喂,你干嘛去?”
      慕梦婷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喊她自己,迈下台阶的脚步停止在空气之中,随后听到那人的声音,十分清晰的传来,“对,就是你,那个仪仗队的,刚刚传来消息,新造的离宫那里还缺人手,你们要跟着王爷到离宫去。”
      慕梦婷心里咯噔一下,并未料到自己的运气会如此之差。
      只听对方轻笑一声,“放心啊!一天会给你们多发三钱银子的,是不是很乐意去那里呢?赶紧回来吃饭去,待会儿就出发了。”
      慕梦婷有些无奈,只得缓慢的转过身,想那个拦着她的头领低头行礼,然后贴着墙根再次回到马院前庭。早饭是定不能吃,万一被看到脸呢?那一切都是玩完了的。而然她还不能永远的呆在王府之中,被人看到也会完蛋的。所以,她现在必须出去,去寻找那个能帮助她的人——
      她在一方墙角,目光却看着被卸下后正靠着墙根的那辆马车上。她眨巴眨巴眼睛,环顾四周,前院一片哗然,众人都在吃饭,后院的仆人正忙着喂马儿吃饲料。进门的拐角空无一人,只有她和那个马车厢站在此处。
      他抬脚踩在车轮之上,小心扒开那虚掩的车门一看,车上空无一人,只有宽大的座位和钉死的茶几。座椅之上铺着湛蓝四爪龙的锦垫,与下面藏绿的绸锦上面的白色栀子花相应,优雅且华贵,此定是新铺上去的,应该不会有人来撤换。
      慕梦婷迅速地在车厢内部脱掉外面沉重的制服和头盔,将它们塞进身后石灯笼的角落之中,顺其自然的爬上马车。
      马车之中并未有多少的空间,但座椅之下定会有一片空闲之地,为了更好的利用资源,一般会做成柜子放一些东西。她爬进车中,掀起座椅上垂下的珠帘一看,下面果然是木头做的柜子。
      柜门雕刻着无数的彩云瑞兽,柜门是左右拉动。她拉开柜子一看,不由得震惊一会儿,里面虽只放着几块儿香布,其余空无一物。
      她努力的蜷缩在柜子之中,小心得把柜门拉上,因为紧张而出了一身的冷汗。但幸亏的是柜门是镂空的,而面前的珠帘遮盖住了柜子前的空洞,她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出外边的影子。
      她不敢大声的呼吸,慕梦婷静静地蜷缩在那里,听着自己急促的心跳。他的心中闪过无数个的念头,如果被带进了离宫,离宫中的马院中的马监是否看守严厉,那到时候她是否能趁机逃离。
      还未等她想好,外边已经传来了声音。套马,整衣,列队。紧接着是忽然的寂静,就来一丝的呼吸声都未听到,她还在思索着,马车随即微微一动,车门清响,有人上了车。
      在柜子缝中只能因为看到那人的脚,金色银边的乌皮靴踩在车前铺设厚厚的后软毯上,悄无声息。
      待那人坐稳,车身微微一晃,马车已起步。
      长时间困在柜子之中,再加上车身的快速摇晃,感觉就像是被塞回蛋壳之中的小鸡仔。慕梦婷感觉有些眩晕,拼命逼迫自己缓慢的吸收氧气,以免被车上之人察觉。
      幸好马车的轮胎辚辚辘辘,杂音掩盖了她的心跳和呼吸。
      这一路上显得异常的缓慢,但也终于出了城门,一路向着西郊而去,一路上马车的颠簸,在行驶到一座小桥边上,马车上的摄政王终于出了声,“停下。”
      马车缓缓停在桥边,从柜中慕梦婷的角度看不见摄政王的脸部,只能看出他伸手取过茶几上方的一个广口玻璃瓶,隔窗递到外面,“添些水。”
      拿玻璃瓶中是一只鲜红的小鱼,它拖拽着薄纱般的长尾正缓慢的游动。玻璃瓶微呈为淡淡的紫色,显出一股俏皮可爱之意。
      慕梦婷心中未免浮起一丝疑问,不知这手握重权的摄政王,为何会随身带这个玻璃瓶,还养了一条小红鱼。
      耳边传来流水潺潺,侍卫脚步匆匆,不一会儿便将玻璃瓶中加满的水递了上来,摄政王接过玻璃瓶,小心放置在茶几之上,玻璃瓶中的小红鱼游动范围之大,游动更于愉悦。
      慕梦婷正在思索,马车重新起步,她措不及防,额头一下子撞在柜门之上,发出一声“咚”的声音。
      她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尖叫。她很确定自己的声音很小,车轮行走的声音定会将他掩盖过去,但毕竟还有丝紧张地透过柜缝中,向外边望去。
      坐在那边的人,从她这个角度来看,未曾看到他的长相,只隔着一层珠帘和镂空的孔洞,看见他纤细的手指伸手取过桌子上的茶碟之时,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
      慕梦婷隔着柜子的雕镂之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与逆光之中清晰的看出他的手掌,骨节匀称微凸,曲线优美,是一双养尊处优但却富有力量的手。。他用三根手指指着茶碟,碧蓝色的碟子在白皙的手中如春花秋月一般。
      随即他迅速用脚尖一踢,推开下面的柜门,一碟水泼了过去。
      此时,正在偷偷窥视的慕梦婷,霎时间眼中被茶水迷住,低声叫喊出来。
      他丢开茶碟抓住慕梦婷的肩膀,随其自然的将她拖出,右手按在她的喉咙,左脚压住她的心口。
      暮然回首之时,慕梦婷如死鱼一般静静地躺在他的脚下,可贵的是,对方根本就没打算起身。
      慕梦婷躺在地上仰望着眼前的居高临下的男人,在措不及防之时并未知晓发生何事,脸色有些茫然之意。
      她看这眼前制住她之人的容貌,乌黑深邃的眼眸,高挺笔直的鼻子,紧紧抿着的薄唇不自然的显现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之感。他身上是白色的锦衣,上面绣着一朵朵白栀子花,如此温和的颜色与花纹,但在他身上,却显得如此冰冷。在这种漫不经心之中,却让人觉得只有这应该的冷漠超脱,才能衬出这样的清雅高典。
      摄政王陈弘雅,字鸿雁,本是朝廷之中天资聪颖且最出类拔萃之人,就连先帝都如此感叹,“心无旁骛,如鸿雁般。”传闻之中尊贵至极,繁华置顶的之人,谁知会有这样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之感。
      陈弘雅垂下眼眸,踩在她心口上的脚微微抬起,似乎是感受到她并不是习武之人。他的左手按在脖颈之上开始缓慢的太崎岖,确定对方的脖子柔软娇嫩,并没有喉结。
      慕梦婷迅速抬起手,打开他抚摸在自己脖颈之上的手掌,警觉的将自己蜷缩起来,一双如春露般的眼睛灼灼地看着,如同看见猎人的兽崽子。
      陈弘雅的目光缓缓的落在她的脸上,端详许时,才将自己踹在他人心口上的脚收了回来,拉开茶几旁边的抽屉取过一条雪白色的锦帕,擦了擦自己的双手,丢在面前之人的身上并微带嫌弃的说,“身而为女,至少收拾干净些。”
      锦帕落在她的身上,就宛如一朵白云缓缓飘下且无声无息。她慢慢地收拢自己的十指,已知伪装被识破,在羞愧之前,用上她心口的是一片悲愤,她抬头望着面前的男子,张了张嘴,但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一路来从天京到北平,她一直掩饰的极好,从来没有人觉察过她是假扮男装,现在却被他一眼看穿,并且,还被人厌恶的目光打量着。
      黑夜逃奔,连日奔波,她确实有些憔悴。衣服湿了干,干了湿,皱巴巴的贴在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出最初的模样,那张脸更是苍白枯槁,头发披散凌乱,狼狈不堪。
      里面动静似乎早已被他人察觉,外边之人轻叩车壁,“王爷。”
      他只是“嗯”了一声,并未将她告发于他人,“没事。”
      随即,车外并没有任何的生息,马车依旧平静的向前行驶,他十分平静的询问,“什么时候进来的?躲进本王的车内为何?”
      她睫毛微微一闪,脑中快速浮现各个托词,就在一瞬间内,她选定了最短的说辞,便娇羞的垂下头下,轻轻咬住自己的薄唇,脸颊上一股似有似无的红晕,轻声回答道,“我是……王爷侍从蒋鸿羲的表妹,今因他在城外肚子绞痛,又怕耽误其公差要吃军棍,刚好我家住于那地,路过碰到,便让我装扮于他,过来……过来应付王爷的。”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本王的车上?”
      “因为……因为我本来到了王府就应该溜走的,却……却没想到会被拦下来,说要随行离宫,但……但我怕被他人看见就要漏了馅儿,情急之下,只好……只好出此下策,便躲进你的车内,希望能乘机离开,谁知……谁知会被抓了个正着。”她脸上有些难过还有些羞愧,仿佛自己是真的是硬着头皮才能说出这句话的,她总有一股不经世事的惶恐模样。
      “哦,听起来挺合理的。”他靠在锦垫上,神情冷漠,“那……你姓什么?”
      她心中微微一沉,面上毫无犹豫,“我姓顾。”
      “姓顾?”他轻笑一声,甚至连瞧他一眼都没有看,“蒋鸿羲,排名老三,身长七尺,惯于用左手,宁丰九年出生于北平安普路。父亲蒋雅懿,原籍咸丰,朝阳六十一年开始在北平买药;母亲简氏,原北平安县人是简家嫡长女。兄长一年前娶了京城最大富商的女儿,现尚无一儿半女——你这个顾氏表妹,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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