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重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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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尤跟着冷轩凝回到了她住的地方。那是一个小镇，小镇在她所说的冷峰脚下，洛水河边。
冷峰准确来说只是一座普通的山，但在北境大平原却是有些稀有，这里的人住在山脚，依赖着它抵挡南下的风雪。
“这就是冷峰？”他控制不住自己和那时一样问了和那时一样的问题。
“喂，别看它不像巍峨的山峰那般高大，这样的已经足够帮我们阻挡部分北下的寒潮了。”冷轩凝望着那座普普通通的山，眼里满是骄傲，“在我们这里，它就是神圣的！”她爱这片土地的一切，不容许别人诋毁它们。
“走，我带你去镇里。”冷轩凝指着穿过小镇的河流道，“过了这条河就是了。”
他们站的地方离河边不远，远远就能看到蹲在河边浣洗的男男女女。他们路过的时候，眼尖的人见了，挥手吆喝着打招呼：“喂，轩凝回来了！今天猎到了什么？”
这一声吆喝，河边的人全都看了过来，他们见了跟在冷轩凝身后的靖尤，高声调侃道：“原来是猎到了一个俊俏小生！”
闻言大伙哄笑起来。这些话再听一次，靖尤仍是止不住地脸红。重渊回头瞧了瞧他红的跟猴屁股一样的脸，阴阳怪气地叹道：“这幻境可真厉害，那么大岁数的蛇了，竟还能跟十六七岁时一样纯情！”
靖尤白他一眼，忍下心中的悸动后，又忍不住偷偷去看走在前面的少女。她的发丝迎风飞舞，步伐轻快，并没有因为这种调侃而窘迫。
他们走上了桥边，冷轩凝趴在栏杆上，一脸担心地瞧着底下洗衣的人：“秋冬河水寒凉，冻坏了可不好。”
“快了快了，洗完这几件就回去了。”河边的人向她展示了一下木盆里快洗完的衣服。
“真的吗？”冷轩凝看了一眼，还是觉得有些多。
“真的真的！”洗几件衣服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
“明明师父发明了清洁术，简单方便又好用，我可是都教给你们了，你们怎么都不用。”冷轩凝不理解。
“哎，别说了，我们可不像你那么有天赋，练那个不如多练几个攻击术法杀妖魔！”
“那师父可是要伤心了。”冷轩凝笑嘻嘻道。
“真华先生那么忙，你不说他会知道？”
“冬天快来了，也就这几天够你们洗的，等到大雪封山的时候，你们还不得乖乖在家里练习！”
众人听闻，霎时哄笑起来：“你这丫头，我说怎么不告状呢，原来是在这等着我们呢！”
“迟早要练的好吧。”冷轩凝嘟囔道，“多方便呐！”
“好啦好啦，我要带着我的俊俏小生回去安顿了！”冷轩凝调笑着跟他们告别。
众人听到这俏皮的话，又是一阵笑：“小伙，缺啥跟我们说，别客气。”
靖尤默默地看他们说笑，最后话题又拐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脸又红了，从头红到脚，比那飘落一地的落叶还要来的壮观。
“哼，花言巧语！”只是几句话，重渊就看透了这个女人，靖尤却还跟个傻子似的。
靖尤对他的话不予理会，跟在少女身后入了小镇。小镇的房屋就地取材，多是用附近的林木建造而成，这些树无亘没有，木材的花纹神秘又优雅，在刚入人间的他眼里是独特又神秘的存在，如今再看一回，他依旧是这样的感觉，只不过比那时多了些怀念。
冷轩凝带着他七弯八拐，来到了小镇边缘，靠近冷峰脚下的一处四层阁楼前。这里是小镇最高的一处建筑。
她没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屋内灯火通明，书籍堆满了阁楼的书架，一层一层往上，到了顶楼，悬挂着一幅又一幅卷轴，每一幅都打开了，卷轴有四层楼那么长，从顶层悬泄下来，瀑布一般，人站在一楼就能摸到。
冷轩凝撩开挡在前面的纸张，一层又一层，带着他走进去。靖尤眼里带着震撼，他一直以来都对人类的一切带有好奇心。人类这个种族脆弱却又富有智慧，即使后面得了神给的力量，也没有自得，也没有放弃对世界对生活的思考。
少女撩开最后一层，卷轴围出来的中间，坐着个身着灰袍黑眼圈厚重，神情憔悴的老人，但走近细看，却发现他还年轻，并没有那么老，只是人太过憔悴，乌发之间银丝闪闪，才让人误认为他是个老人。
灰袍青年停了下手中笔，看向冷轩凝，有气无力道：“啊？是我熬出幻觉了吗？今日你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不是幻觉，今日运气好，收获颇丰。”她给青年展示了一下背后的蛇皮，还让了一步让他看看身后的靖尤。
青年一看到蛇皮，那过度熬夜后过于灰暗的眼珠子迸发出亮光，他直接忽略了靖尤，踉跄起身，跟跟一样扑了过去：“丫头，你在哪找到的？”
“就在森林里湖的不远处。”冷轩凝解下背后的蛇皮，又特地加了一句，“两个都是。”
青年这才将目光放到靖尤身上，靖尤无措后退一步，他觉得青年的目光更亮了些。
“这位少年，是无处可去的可怜人吗？”
靖尤回忆了一下他对冷轩凝的说辞，没有父母，光着身子躺在湖边，在人类看来，一无所有。一无所有，那大概是可怜人了吧。
靖尤点了点头。青年又道：“我叫真华，这个镇子是我搭建的，住在这里的人都叫我先生。这里是无处可去人的家，欢迎你来到我的镇子，风雪之中，你我有了归宿！”
“师父，你答应他留下来了！”冷轩凝有些惊讶。
“是的。”真华看向靖尤，“愿你冬日不再受寒冷侵扰。”
靖尤脸上浮起一抹感动，这是他出入人世受到的善意：“谢谢你。”向真华道谢后他有偷偷瞄了一眼冷轩凝，低声道：“也谢谢轩凝。”
“好了，丫头，你先带他去安顿好。”真华接过她手里的蛇皮。
“哦，对了，我带他来这里就是想要拿几件你的衣服。”冷轩凝拉过靖尤，“师父你瞧，我遇见他的时候，他衣服被人偷走了，浑身光溜溜的！”
闻言，真华有些为难：“我衣服、我衣服……”
“到底怎么了！”冷轩凝急了。
真华扭头不语，别扭地指了指地上黑乎乎的一坨布料。
冷轩凝捡了起来，一抖，衣服上全都是奇奇怪怪的线条和符号。
“我钻研入了迷，找不着纸，脱下身上现成的衣服就……写了。”真华支支吾吾。
冷轩凝一看这衣服就来气，板着脸道：“算了，靖尤你先穿着吧，改明儿我叫绣娘给你新弄一身。”
“哦，好。”靖尤见她心情不好，大气不敢出，接过衣服，左看右看，躲进那一层层卷轴之间，避开两人换衣服了。
重渊冷眼看着靖尤沉溺于幻境给他编织出来的回忆，见他去换衣服，也没心情看一条蛇的裸、体，在阁楼里转啊转。
真华和冷轩凝倒没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在商量把靖尤安排到哪里。
真华不愧是阵法道的天才，这一幅幅卷轴，不知叠了多少个复杂的阵法。
重渊一层层地看，他本身是承载负面情绪的一团混沌，可以成为任何东西，也可以不是任何东西，他现在就是最原始的状态，任何具象化的东西都不能阻碍他。
于是他穿过层层叠叠的纸，杂乱的笔触在他脑海里连接，重叠……像极了穗城上方，他最熟悉的那一个阵法。
这个阵法，切断了无亘与晗界的通路，切断了灵脉，还限制了高阶妖魔的出入！几万年来无亘灵气稀薄，妖魔生存艰难，曾经的天堂成了地狱一般的存在。
他恨！他恨！
而罪魁祸首……就是那条蠢蛇！
“靖尤，你个蠢货！”重渊忍不住怒吼，他来到靖尤跟前，看着他穿上人类的衣服，“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真华一早就开始研究切断通路的阵法，而你给了人家打入内部的机会！”
靖尤闻言，撩开一层又一层的纸张，来到正中间，不顾冷轩凝和真华的询问，仰头观察着这倾泻而下的纸张。
看完，他平静道：“我没见过切断通路的阵法，事情发生的那天，我受了重伤，我爹找到我，将我带回蛇窟，之后我一直没出来，直到灵获节的那一天。”
“你！”重渊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可笑自己日夜都对着的阵法，人家竟然不认识。
这样的骂声靖尤听过很多，事情发生后的几百年间，日日有人在蛇窟附近骂他，族里长辈、同辈、小辈也都在骂他，唯独他爹一句话也不说，保下了他的命，然后闭关至今，于是他们父子，几万年没有说过一句话。
“您的情绪太激动了，都不像魔尊了。”靖尤幽幽地看着重渊，“我父亲跟我说过，您是世间一切负面情绪的载体，您可以影响任何生灵，而这世间的一切却无法影响您。”
魔尊以负面情绪为食，却不会生出任何情绪，所以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没有出手，在此之前无亘与晗界大大小小的事他都没有理会。可现在他却莫名其妙和他一起走出了无亘。
“可您刚刚被影响了。”靖尤犀利地看着他，似乎想看穿那团灰雾。
“被影响的是你，靖尤！”如果他这个形态有手指，他指定用手指来戳这条蛇了，“一看到这个女人就跟个傻子似的被牵着走，你忘了无亘妖魔的恨了吗？”
是的，他这样都是为了叫醒这个蠢货。
“靖尤，走了，我带你去安顿！”冷轩凝就像台上唱戏的伶人，一步一步都按照剧本来走，听不见靖尤和别人对话，看不见空中那团诡异的灰雾。
“行，就像您说的这样吧。”靖尤冲灰雾笑了笑，转身跟着冷轩凝走了出去。
灰雾沉默了，沉默得像爆发前的火山。
靖尤这小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