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玫瑰》江羡鱼

23、第二十三章

　　雕刻人物塑像是颜韫的基本功，大学读雕塑系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在学院的格子间里做这些训练，加之选用的木材质地较软，雕刻起来更是轻松。
　　桌案上堆叠了许多的木屑，颜韫捏着刻刀的手飞速地动作着，间或抬头看一眼许言清的模样，没带半点感情全程机器人脸。
　　不到十五分钟，颜韫给许言清雕的人物塑像就到了砂纸打磨的收尾阶段。
　　许言清看着那几乎与他相差无几的半身像，眼镜片后的眼神意味深长
　　“颜韫同学的手工真厉害，如果不是认识你知道你还是个高中生，手指上也没有相应的茧，不然光是观察你的动作真的会以为……你是个经过系统训练从事这项工作多年的人。”
　　颜韫手上动作顿住，这人的观察力真是恐怖，不过就算他有再多的猜测，也不会猜到自己是回溯时间的人。
　　想到这里，颜韫就有恃无恐起来，她把手上的成品往他面前一推，微微一笑：“这可能就是天赋吧！”
　　立刻翻脸：“半身像，按两倍价收费。”
　　“所以是多少钱呢？”
　　“二十块。”颜韫恶声恶气道。
　　许言清把雕像收入口袋，觉得有点好笑，两倍价也就二十块，被她的语气一说仿佛要两百似的，他掏完钱后，颜韫就开始收拾东西不接单了。
　　“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我之前的提议，我们的最终目标相同，为什么不能合作呢？”
　　他的生日游戏？可拉倒吧。
　　尽管昨夜的电话里，江叙让她不要拒绝，今天的公众号也在提醒她，和许言清合作给江叙过生日，但是只要她不愿意去做，又有谁能强迫她呢！
　　颜韫只当没听见，和旁边的同样翻白眼的朝朝一起准备收拾收拾去吃午饭。
　　顾朝朝：“今天食堂好像有糖醋排骨和牛仔骨。”
　　“那我们要快点过去。”
　　颜韫把剩余的木料放进包里，眼角的余光瞥见前面的座位上似乎又坐了个人，“同学，我们这边已经收摊了啊。”
　　她收完转头朝那边一看，居然是江叙。
　　“江叙？你怎么过来了？”
　　此时的江叙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许言清这会儿也站在他的旁边，两个人周围的气氛怎么看都有些火花带闪电。
　　江叙淡笑：“……我也想做个木雕，就半身像。”
　　朝朝看了眼预约表，上午的名单已经完成了，江叙没预约就这么大咧咧的插队，要是开了这个先河她们就别想休息了。
　　颜韫接到朝朝的眼神示意，对江叙摇了摇头。
　　“为什么？”江叙问。
　　颜韫和他解释：“上午的名单已经完成了，我们要去吃午饭了，你可以下午预约。”
　　江叙垂眸看了眼手表：“上午的结束时间是十二点，现在是十一点四十五，按照你上一个雕塑的时间来看，十五分钟足够再做一个了。”
　　说完，朝她勾唇浅笑，实在是有些男色惑人。
　　颜韫咽了咽口水，转头看了眼朝朝，眼神：可以吗？
　　朝朝回了她一个眼神，你自己看着办。
　　于是，颜韫重新坐回了工作位上，把工作和木料重新取了出来。
　　没过一会儿，和江叙一起打篮球的李泽和陆一鸣走了过来，陆一鸣两眼冒光却不敢调侃，李泽可不一样。
　　颜韫听到了前面有些粗犷的声音调侃江叙：“呦，这不是说要去吃饭的吗？”
　　“路过。”
　　低沉又简洁的回复。
　　“路过？专门路过——来做半身像啊！”李泽不信。
　　颜韫也不信，而且她偷摸乐了下，然后装作一本正经地用专业看模特的眼神偷偷瞟了眼江叙的表情。
　　被江叙一个眼神抓住了，她又慌忙低头换刻刀，全程脑子和手不再一个频道。
　　于是，对面传来了江叙有点沉的笑声：“别瞎想。“
　　李泽那是啧啧称奇啊，笑得这么荡漾还说他瞎想，果然信你个鬼。

　　初学雕塑的人应该都有个怨念，就是脑子里想的和手上雕刻的完全不一样。干了这么多年雕塑了，颜韫居然再次体会到了当年第一次做作品的感觉。
　　反复修改，越改越奇怪。
　　江叙问：“做好了吗？”
　　已经到了十二点，后之后觉地看着手里最终的作品，颜韫有种即将面对老师检查的慌乱，她想要捂住，结果东西已经被江叙夺走了。
　　……东西的模样怎么形容呢？
　　如果说刚才的作品都是写实现实主义风格，那江叙手上的这个就带着动漫卡通梦幻主义色彩了，就像是动漫作品里的手办，还是有大头特效的全身像。
　　“这……就是你眼中的我？”
　　江叙一言难尽。
　　尤其是此时，许言清把他自己的半身木雕也拿了出来，坏心眼地说：“和我的……差别居然这么大。”
　　颜韫：“……明明就很可爱啊。”
　　她小声解释：“要不是你干扰我，我也不会失手的。”他一直盯着她，她也不好意思抬头，要不是观察少了，也不会弄成这风格的。
　　不过，虽然是漫画手办风，但是人物贴脸度也是非常高的，所有的特点都很神似。
　　颜韫就姑且要个折半价吧。
　　“给五块钱吧。”
　　江叙淡淡地说：“按照两倍算。”然后他往颜韫的收款二维码里打了三十块。
　　总不能真的承认他这个“手办”，比许言清那个差吧。
　　颜韫：“……”
　　她不理解，为什么要当冤大头？还是说他比较喜欢这个风格的塑像？
　　颜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而众人表示，他们都理解了。
　　男人，那该死的胜负欲啊！
　　手艺不过关还多收了钱，作为良心卖家的颜韫自觉理亏，于是请江叙吃午饭，弥补一下他的亏空。
　　颜韫乖巧奉上自己的饭卡，江叙也不客气地用它刷了两顿饭。
　　两人端着餐盘找了个长桌坐了下来。
　　颜韫吃着饭的时候，感觉江叙好像在盯着她，一抬头发现果然如此，“怎么了？”总不会还在为了那个雕像郁闷吧，要不然她再弥补一下？
　　她问：“那个雕像你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做一个？”
　　“不是。”
　　江叙打断她，他眼神微变，“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以为你会和我说生日快乐的。”
　　在咖啡厅那次，颜韫应该从许言清嘴里知道了今天。
　　但是她却从没有和他说过，生日快乐。
　　颜韫吃了块肉，然后很平淡地说：“不是每个人的生日都是快乐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要过生日吧，生日就是很平常的一天啊，那天地球上有很多人出生了，同样也有很多人去世了。有的人觉得快乐，有的人却不觉得。我觉得你应该不想听那句话，所以我就不说了。”
　　道理有时候就这么简单。
　　江叙愣了两秒，忽然笑了笑。
　　就像是个平常的话题，颜韫提过之后就把它抛掷脑后了，然后又跟他说起再做一个雕像的事情了。
　　说着说着，颜韫从江叙的后面似乎看到了年级主任的身影。
　　高二的年级主任是化学老师常三，矮胖矮胖的模样看起来和善，其实很严厉，据说有一次晚自习在小树林抓到了一对早恋的高三生，然后把双方家长都叫来了学校，一通批评，直接把那对小情侣骂哭了。
　　颜韫心头一凉。
　　在常三的视线扫到这里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移到了长桌的另一头，于是她和江叙就像是看起来不熟但是因为食堂餐桌不多意外拼桌的人了。
　　江叙失笑：“你干嘛？”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常三，所以对颜韫的举动还挺迷惑的。
　　“低头吃饭，别乱看，别说话，你会感谢我的。”
　　颜韫迅速说完，然后开始闷头吃饭。
　　很快，年级主任端着餐盘从江叙的面前经过，径直上了二楼。
　　江叙了然。
　　颜韫也坐回了原座位：“常三抓早恋很严格的，你也听说过小树林那件事情吧，坐得太近会被误会的。”
　　“误会什么？”江叙淡淡地问。
　　“误会我们是那种关系啊！”颜韫眨巴着眼睛，“到时候，请家长就麻烦大了。”
　　对方赞同地点了点头，转而就问：“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么？”
　　颜韫惊得筷子都差点掉地上。
　　“当然不是！”她连忙反驳，矜持了两秒，又留了个余地，“现在不是，但是以后大学可以是。”
　　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
　　“我打算考清华，你记得要努力啊。”
　　才说完，颜韫就听到了对面的闷笑声。
　　江叙支着胳膊，双手合十靠在唇边，眼含笑意：“我们现在不是合住关系吗？要是真的和老师解释起来是很麻烦啊，至于大学……”
　　好家伙，大型社死现场。
　　颜韫只能故作镇定：“呵呵，我的志向远大吧？不是说青年人要树立远大目标吗？呵呵呵。”
　　远大目标？
　　“说得也对。”江叙又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那我也努力考清华吧！”
　　颜韫手上的筷子还是掉了。
　　要和她一起努力的意思吗？！
　　颜韫的少女心要爆炸了，但是她又不想自己开口问了那个意思，然后他又换了句话头，于是她借势提出：“那今天晚上一起图书馆晚自习？”
　　江叙再次点了点头。
　　但是还要说话，却被颜韫制止了。
　　“你点头就好别说话，再说话我怕心脏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