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玫瑰》江羡鱼

22、第二十二章

　　“……你知道江越安是怎么被我送进监狱的么？我是那个……”
　　对面的声音逐渐沙哑，仿佛砂纸摩擦过声带，江叙的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刀，在颜韫面前对他自己进行着残忍的活体解剖。
　　颜韫不忍地闭上了眼睛，一字一顿道，“这一切都和你无关啊，那是他活该。”
　　江叙的喉头一动：“你……应该知道的，不止那些。”
　　知道了，然后再选择……还爱不爱他。
　　想要将那个人送进监狱蹲一辈子，他若是不脱层皮又怎么做得到呢，她或许永远也想象不到，一个七岁的孩子能做到什么程度。
　　她会觉得自己可怕吗？
　　“如果我说……”颜韫的手指点上了网页的关闭红叉，将所有的网页尽数关闭，“我不想知道呢……”
　　江叙的心口突然一紧，望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唇角溢出丝苦笑。
　　不想知道？
　　她甚至都不想去做那个选择么？
　　“你的过去那是你自己的事情。”颜韫轻声说，“未来才是我们要携手一起走的，我在乎的是那个人是不是你，只要是江叙就可以了。”
　　是他就可以了，不管是什么样的他。
　　江叙有些出神，他的手指触摸上眼角，竟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落泪了，沉默片刻后他不由得低笑了出来
　　电话拨通的时候，颜韫还有些心神不宁，听他笑了，心中的不安也仿佛阴云消散，两个人聊着最近的生活，江叙听着颜韫抱怨着学习上的事情，两人又恢复到了从前自然宁和的状态。
　　“和现在的我分别后，又见到了过去的我，有什么感觉吗？”江叙忍不住问出口，语气尽量装作这只是个寻常的问题，可颜韫多了解他啊，还是品出了点醋味。
　　“很不可思议的感觉吧。”
　　颜韫的手肘撑在桌上，捧着马克杯，眺望着夜空，时不时喝一口奶味四溢的速溶咖啡。
　　“回到过去，感觉跟重新活了一回似的，还有……速溶咖啡真的不好喝，以后别泡了，再泡我可能会翻脸哦！”
　　“呵。”
　　江叙揉了揉眉头，有些哭笑不得。
　　“对了，你都没告诉过我，你还有个很离谱的哥哥，今天还因为他的刻意挑衅，你们在PRESENT打了一架，真是个奇怪的人。”
　　“……颜颜。“
　　“怎么了？”
　　颜韫感觉气氛变得严肃起来。
　　“许言清是个危险人物，七岁那年他就被测出了高智商反社会人格，不要靠近他，因为就连我也猜不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江叙的视线看向了床头柜上的木制日历。
　　“你那边的时间是不是要到我的生日了……五月三十一日。”
　　颜韫“嗯”了一声，而后便想到许言清的游戏：“他说，好像要在那天玩一个生日游戏，需要我参加，我觉得不太对劲，所以拒绝……”
　　“答应他。”
　　“什么？”颜韫不解道，“为什么？”
　　江叙脱下黑色睡袍，换上了出门时穿的风衣，边讲电话边往外走去。
　　“先生。”西装革履带着耳麦的保镖立刻跟了上来，“您要出去吗？”
　　江叙点了点头，坐上车子的后座后，他用另一只手捂住了手机音量处，对保镖说：“去朗博路256号B栋。”
　　车子平稳地向目的地驶去，他要去找那个家伙。
　　当年生日，许言清一定做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颜韫皱了皱眉：“江叙？你还在吗？”
　　“我在。”他答道。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答应他？”
　　江叙拿着手机的手一紧，语气却始终平静地说：“因为……要让那个时候的江叙改变，你不是也希望他改变的吗？”
　　“江叙……”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是很细很软。
　　“可是，你会很难过的啊……”
　　江叙的后背一僵，仿佛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脑中思绪万千。
　　“颜颜，我在那天也会让你很难过，所以请你一定不要轻易原谅我，好吗？”
　　颜韫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她在那天会给他过生日，那是两个人都不会快乐的生日。
　　那为什么还要过呢？
　　可最终，她还是轻声说道：“我会认真准备的。”
　　此时车子已经到达了朗博路256号B栋，江叙没有开车门，只静静地坐在后座上听着电话那头的呼吸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话挂断了。
　　江叙把手机收回怀里，他抬头往上看了眼256号二楼半开的窗户，又收回了视线，吩咐前面的保镖：“回别墅。”
　　来了朗博路，却又不见住在这里的人，还真是奇怪。
　　二楼的窗户刷的一声关上了。
　　顾朝朝穿着一袭红色鱼尾裙，外披一件白色西装，束着手靠在窗户边，她撩了撩长而卷曲的头发，对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人有些无语：“你又猜对了，人走了没上来。”
　　“他向来如此。”
　　白衬衫白西裤的清冷男子脱下鼻梁上的眼睛擦了擦。
　　“愿赌服输，今天的晚饭吃清淡的。”
　　“知道啦知道啦，不做饭的人要求真多。”

　　五月三十一日这天很快就到来了。
　　学校的塑胶跑道人造草坪上设立了许多小铺子，涂鸦的海报，琳琅满目的商品，热闹的学生人潮。
　　颜韫和朝朝合作开了个木雕小铺子，铺子里事先准备好了木雕成品，还有一些原料木材。颜韫负责雕刻，朝朝负责揽客。
　　木雕收费不高，就是现雕效率有些低，许多人都不愿意排长队，所以朝朝想了个线上预约的办法，提前预约的人到了时间自己过来就行了。
　　手上的这个木雕还剩下些细节的修饰，颜韫喊朝朝给下一个人发信息。
　　朝朝点开手机，那串号码她手机有备注。
　　是许言清的。
　　“这家伙又想干嘛？”朝朝心头不妙，可是这信息已经发出去了不能撤回。
　　颜韫手里的木雕结束，抬头就看到了等在不远处的许言清，他缓步走过来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你想要什么造型的木雕？”
　　颜韫抬眸看了他一眼，便若无其事地问道，和对待所有的顾客是同样的态度。
　　许言清挑眉：“我的个人像，可以吗？”
　　“个人像？还真是有够自恋的。啧啧。”旁边的朝朝嘲讽道。
　　颜韫眉头都没抬一下，给他挑选了一个直径五厘米高五厘米的圆柱白木，又用刻刀比对了下他的半身比例，就开始动刀塑像了。
　　不远处的篮球场，江叙正和篮球队的几个朋友打篮球，他个子高投篮又准，在一群人里面极为亮眼，休息的时候有高一的女孩子给他送能量饮料。
　　羞羞怯怯的小学妹把能量饮料和毛巾递过去。
　　“江学长，给你的。”
　　“你挡路了。”
　　江叙冷淡地说完话，然后径直越过人家姑娘，走过了阶梯休息处，拿着自己的毛巾擦了擦脸。
　　同是篮球队的朋友李泽觉得他还真不近人情，没见到人家小姑娘都快哭了吗？
　　于是上前劝道：“江叙他不爱喝能量饮料，就喜欢喝矿泉水，你别难过啊！”
　　“真的吗？”
　　李泽认真地点了点头，谁料就在这个时候，陆一鸣买了两瓶脉动过来，江叙那厮直接从人家手里拿了一瓶，拧开直接就喝了。
　　小学妹：“……”心碎。
　　李泽：“……如果我说脉动不算能量饮料，你信吗？”
　　“恶心！”小学妹骂完后，直接把饮料毛巾砸进了李泽怀里，哭着就跑了。
　　李泽咽了咽口水。
　　好家伙，这叫什么事啊，好心没好报了。
　　他拧开瓶盖，报复性地痛饮一口饮料，然后走到阶梯休息处，猛地一拍陆一鸣的后背，险些让他一口呛死！
　　“刚刚那个小学妹可能要误会你们搞基。”李泽没心没肺道。
　　然后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哥，你想谋杀我早说，不必让我受此侮辱！”陆一鸣捂住胸口，然后又接到了江叙的一记冷眼，顿时安分下来了。
　　“我的意思是，叙哥名草有主了，我可不敢碰瓷啊！”
　　江叙又是一记冷眼。
　　可李泽不怕啊，勾上江叙的肩膀：“说说看是谁啊，我可好奇死了，谁能拿下你？“
　　“他同桌，一班新来的那个短头发看起来又乖又文静的颜韫！”
　　“陆一鸣，你倒是不怕死了。”
　　陆一鸣顿时躲到了李泽的后面，“泽哥救命！我这是冒死奉上的情报啊！”
　　李泽“啧啧”称奇.
　　“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啊，不过我刚才好像看到你家颜韫正在帮许言清雕头像，听说还是她今天雕刻的第一个人像，要想雕刻的像肯定要观察仔细，这眉来眼去什么的啊……”
　　江叙咳嗽了声，声音淡淡的。
　　“别乱传，她只是我同桌，没有另外的关系了。“
　　他说完就往操场草坪的文化跳蚤市场走去了。
　　李泽摇摇头，“这还口是心非上了，要是不在意，听到眉来眼去你往那个方向走啥呢！”
　　江叙淡淡地说：“吃午饭。”
　　我可信你个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