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烸沄

3、随军

　　桌子上集体静默了一瞬，卢敏和李云云这俩嫂子都是看着孙延安和江南长大的，很清楚他对江南的感情，两人信奉的是“好男不吃爷娘饭”，公婆把大儿子供成了中专生，二儿子送到国营饭店当学徒现在已经转正成了大厨，她们不贪图公婆的小金库，不然李金华也不能太太平平的供江南上到高中毕业。
　　李金华小心觑着孙延安的神色，慢慢的说：“她呀……我让她回娘家了，已经说好了等你回来就扯离婚证……”
　　“哦，”孙延安看起来并不像生气的样子，“商量好了？怎么商量的？她爹春天没了，回去也是个孤儿了，有没有哭闹？”
　　“嗨，她有资格闹呀，这些年要不是你接济她，她早饿死了，还能读高中？你要她，她不能拒绝，你要甩了她，她也只能受着！何况我给了她三斤白面，五十斤棒子面，十个鸡蛋，五个咸鸭蛋，好几个咸疙瘩，我还给了她一只正在下蛋的母鸡！”刘金华也不是什么坏人，自问这婆婆也够可以了，谁家婆婆像她这么冤大头啊，起码这些年在老大和老二媳妇身上花的钱粮合起来也没有在江南身上花的一成多！
　　看孙延安似乎很平静，不像要反对她的样子，逐渐放下心来，她就说嘛，男人总是想有个后的，如果一开始没结婚，可能延安就一直意难平，放弃不下江南，可是这都结婚六年多了，激情都消磨没啦。
　　饭桌上，卢敏看着小叔子的平静面容，心下暗叹，她一直觉得江南这样的美人，虽然出身贫寒，但生就一副人间富贵花的模样，跟小叔子站在一起都是赏心悦目，仿佛生来就应该被他捧在手心的，这样天造地设的一对鸳鸯也要各自飞了，孙延安这样看起来一往情深地男人，也终究难敌世俗，但她能说什么呢，细算起来，婆婆真亏待过江南。
　　“呦，还真不少，看起来她之前能过上俩月舒坦日子。家里还有她的东西吗？”孙延安继续问，“有的话我明天去找她，给她送过去。”
　　李金华放下了提着的一颗心，看来儿子还没糊涂到底，知道感情再好没孩子也不行：“没了，都让她带走了，你明天去找她直接扯离婚证就行。 ”顿了顿问了句“在部队打了报告了吧？”
　　“没有。”孙延安不咸不淡吐出俩字。
　　“……怎……怎么……怎么没有……”李金华一下子磕巴了，“那……那明天咋弄……”
　　“明天我去找江南，你不是说只要我要她，她就不能拒绝吗？”孙延安笑了笑，“副营级就可以让家属随军了，她以后跟我随军，就不在家碍你的眼了。”
　　“什……什么？你说什么？带江南去随军？”李金华傻眼。
　　她可算明白了，本来还以为延安这小子会有的不舍有点痛苦有点愧疚。看到他这么这么平静还有点诧异呢，原来是根本没打算离婚！
　　她真是搞不懂啊，再好看的女人，你都睡了七年了，咋还这么上瘾呢？她这么大一毛病你都不在乎？那女人不能生孩子，花无百日红，再好看有什么用？
　　孙延安不想惹老母亲生气，但是没办法，“你不喜欢江南，我知道，我带她离开这里，你眼不见心不烦，是不是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个屁！是你自己欢喜吧！你是不是聋了啊，她不能生孩子不能生孩子啊！你不跟她离婚是不是想要绝后！！”李金华见到宝贝儿子的喜悦心情这会儿已经全飞了，仿佛又回到了“江南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啊？你说你没个儿子，等你老了怎么办？谁给你养老？你在床上不能动了，谁给你端屎端尿？难道还指望你这些侄子？”
　　“你有儿子养老送终就行啦，我有没有不用你操心。”孙延安不动如山。
　　李金华气得简直要吐血：“你……你回来是不是诚心要气死我？你不如别回来！”
　　“不喜欢我回来，那我明天就走？”孙延安还没事人似的咬一口二和面馒头，问李金华。
　　李金华彻底炸了，劈手夺过他手里的馒头，吼道：“你今晚就滚！马上滚！别吃我的饭！去找你的江南喂你去吧！！”
　　孙延安有点呆住，即使是他小时候闹着不上学要陪江南时，他都没见他妈这么厌烦过他喊他滚……顿时干笑两声：“妈，我饿，好歹让我吃饱了再走吧……”
　　“滚！马上滚！别吃我的饭！我宁愿喂狗都不给你吃！给狗吃了它都冲我摇尾巴呢！养你有什么用？还不如养条狗！”看见孙延安居然还在吃，上手就拧上他的耳朵往外拖，“滚滚滚……”
　　农村妇女手劲大的惊人，孙延安又不能该母亲硬碰硬，歪着头狼狈的被拖着往外走，卢敏对着丈夫使个眼色，正木头桩子似的看着母亲大发雌威的孙上海毫无反应，被她偷偷掐了一把才终于回过神来，赶忙上去劝导母亲：“延安这才刚回来，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李金华火冒三丈，“老祖宗都说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小畜生这么不孝顺，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让他滚！谁替她说情谁跟他一起滚！”
　　孙上海不敢再劝，眼睁睁看着母亲拖着小弟的耳朵将他扔出门外，“砰”的一声，在小弟面前关上了大门。
　　陈延安揉揉剧痛的耳朵，无奈的上前敲门，门开了，露出李金华的一张冷脸来，他舔着脸凑上去喊了一声“妈”，话音未落一个包裹砰的一下摔到了他的身上，紧接着不待他再说什么，“砰”的一声，那扇大门又在他面前合上了。
　　孙延安揉揉鼻子，没再做无用功，转身朝着东边走去。
　　江南家就在与他一墙之隔的隔壁，他上前去推门，门开了，江南就站在门口，应该是听到他老娘的怒吼了。
　　江南依然是他们上次分别时的样子。他们已经结婚六年可是他一直都是结婚前小姑娘的样子，皮肤白皙，五官秀美绝伦，最难得的是眉目间永远澄澈宁静。
　　除了在床上看他时湿漉漉的祈求的眼神，他未见过她有什么大喜大悲或激烈的神情。
　　在他心里她像一尊佛神祇，但他总忍不住想要亵渎神灵。
　　江南在傍晚孙延安回来时就听到了，当然也听到隔壁婆婆家的争吵声，所以刚才正好想出门叫孙延安。
　　孙延安把她轻轻一推就让开了路，提着包袱直接进了江南的卧室，不多时，江南走了进来，刚喊了一声：“延安……”就被孙延安迫不及待的捧起脸蛋亲了上去……
　　江南一如既往的柔顺配合，只在终于空出嘴来时说了一句“先洗洗……”
　　孙延安故意道：“我等不及烧水了。”
　　江南羞赧道：“我烧好水了……”
　　孙延安哈哈大笑：“这么识趣？你陪我洗？”
　　江南不肯：“天也太冷了，别瞎折腾，我已经洗了，你……你快去吧……”
　　孙延安抱起她放到床上，身体随之压下来：“我刚回来就洗了，就等着吃大餐呢……”
　　他们从小感情就好，结婚前除了怕怀孕没做过最后一步，别的什么也做过，结婚又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江南早已经习惯了他的疯狂掠夺，在他身，下瘫成了一滩春水，任他肆意妄为。等到终于骤雨初歇，孙延安才把江南抱在怀里，舒适的叹了一口气：“部队里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你。”
　　他没有问，为什么答应母亲要跟他离婚，而是直截了当的问她：“要不要去部队随军？”
　　其实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前，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从没拒绝过他任何事，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果然，江南柔顺的说：“好”。
　　第二天江南起床后蒸了一锅窝窝头，把十个鸡蛋全煮了，婆婆给的粮食全部打包，家里能带走的都准备带走。看着院子里的鸡窝，过去抓住了里面的母鸡，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舍得杀，而是来到隔壁放进了婆婆家的鸡窝里，推门进去，面对爱搭不理的婆婆，江南柔声说了自己将要跟孙延安去随军的事情，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冷漠相对，但没办法，公公是大队长，去外面需要他开条子才能走。还好公公好说话，依言给她开了条子，并温声劝解了她几句，就让她离开了。
　　他们终于踏上了前往部队的火车。
　　看着火车车窗外的风景，江南心情难免低沉。她这一生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孙延安，可是对孙家人来说，遇到她应该是大不幸吧！
　　她如果真想报恩，其实应该劝解孙延安跟她离婚的，就这样跟着孙延安一走了之，真是太对不起婆婆了。
　　孙延安却道，“没有孩子算了，我从小养你这个孩子，可真不容易，好不容易养大了我能享福了，可不想再受这罪了。”江南哭笑不得，啐他一口，“是你养的我吗？明明是咱妈，你就出个嘴了。”
　　“是啊是啊，”孙延安笑道，“你要是生个跟我一样的儿子岂不是要气死你？我可舍不得你生气。”
　　江南无语，白了他一眼，心里终究是看开了一点，暗道：虽然很感激婆婆，但是万一跟婆婆一样生这么个讨债鬼，还真是不如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