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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修文 ...

  •   男子再次猛踩油门,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呜呜”声,车速已飙至100以上,过快的速度使得单繁阅已被拖曳了超过十公里。

      如此持续下去并非长久之计,他亟需设法摆脱这辆疾驰的车辆。

      单繁阅迅速瞥了一眼引擎盖,企图跃上车身,却见那驾驶者仿佛洞察了他的打算,开始方向盘左摇右摆,行驶轨迹变得毫无规律。

      单繁阅的手指已泛起苍白,这一甩出去,他今日即便有幸存活,也将落得个残躯。

      他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颤抖不已的女子,泪水沿着脸颊滑落,却硬是未敢发出一声,由此可见,她们是一路的,至少并未沦为他人的人质。

      单繁阅放心不少,如果是绑架人质,这样下去俩人都会受伤。

      单繁阅眼眸微眯,蓦地一把扯下他的口罩,男人的面容随即映入他的眼帘。一切如他所料,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

      他曾翻看过苏觅糖手机中的那张照片,此后单位也下发了文件,提醒他们留意可疑车辆,务必防止其逃脱。

      “何涛,把车停下!”
      “想想你老婆孩子,还有年迈的父母!”

      “既然你认识我,那我就多嘴一句,告诉你也无妨,想抓我,那得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车速已飙至临界点,单繁阅的双腿在拖行中逐渐失去知觉,一旦何涛驶入高速,形势将变得愈发棘手,他必须设法拖延,为同伴争取宝贵的时间。

      “你放过他吧!”副驾驶的女人突然哭喊着,解开安全带试图动方向盘,“他是警察,你弄死他谁也活不了!”

      "你给我住口!"何涛朝着那名女人大声喝止,随即毫不犹豫地挥出一掌,重重地扇在她脸上,语气凶狠地警告:"再敢多嘴,我马上把你扔下去撞死!"

      单繁阅把握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猛地冲向车门,奋力一跃,稳稳地趴在了引擎盖上。然而,车速迅猛异常,他不得不紧紧抓住车窗边缘,才能在风速的冲击下保持平衡,避免自己跌落下去。

      何涛目睹此景,双眼仿佛充满了血丝,眼珠凸出,显露出一副凶狠的模样。他猛地又将车窗升起,单繁阅的手指被紧紧夹住,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手仿佛即将折断。

      “停车!把车停下!”

      单繁阅的指尖急促地叩击着挡风玻璃,竭力干扰着他的视线。仅仅数分钟,他已被疾驰的车辆拖拽了近二十公里。在这喧嚣的市区,车辆以令人咋舌的速度穿梭,一旦发生意外,其严重性令人无法预料。

      “前面的车快停下,你已经被包围了,袭警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快把车停下!”

      谭文驾驭着铁骑,紧跟其后的是一片警车洪流,警报声震耳,道路两旁的行人与车辆迅速让行。其中,几位善良的司机目睹单繁阅被拖拽的情景,纷纷伸出援手,试图将其拦截。

      “找死!”

      何涛咬牙切齿的望着单繁阅。

      单繁阅也怒视着他。

      他的腕部已是血迹斑斑,然而他依旧不能松懈分毫。后视镜几乎已被他折弯至断裂,仅凭一臂之力,艰难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随着车辆猛烈的颠簸,单繁阅终究未能稳住,被狠狠地抛掷出去。

      他的手臂仍旧卡在车窗的缝隙中,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悬于这一臂之力。单繁阅的鞋子早已不知去向,或许已被疾驰的轮胎无情地碾碎。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大喊一声,用另一只手艰难地抓住了车窗边缘,终于解救了那只几乎要被生生扯断的胳膊。
      此时,他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双腿在地面拖行,已经无法再有任何动作了。。

      谭文远远眺见单繁阅即将遭遇重压,多次提醒无果后,果断拔出手枪对准轮胎开火,瞬间将其击破。

      砰砰砰——
      刺啦——

      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刺耳的声响划破空气。紧接着,第二声枪响过后,后轮胎彻底损毁。车辆因速度过快,无法及时减速,重心不稳地打起转来。最终,“砰”的一声巨响,车辆猛地撞上了另一辆车。

      “救人!快先救人!”

      谭文跟上来,把铁骑扔下快速跑了过来。

      单繁阅陷入昏迷之中,脸庞上布满了细碎的伤痕,不计其数;其中一只手腕血肉模糊,另一只胳膊无力地垂落在车窗边,双腿与双脚均渗出鲜血。

      那一刻,他内心的恐慌至极,以至于头脑一片空白。

      “老大!老大你醒醒!”

      谭文挥手间将玻璃击碎,全然不顾车内的人,他当机立断,将单繁阅迅速抱离至安全之所。

      “单繁阅你给我醒醒,不许睡!”
      “糖糖还在家等着你呢,你们快要结婚了,不许睡听到没有!”
      “老大我求你了,单繁阅!”

      “糖……糖……”

      单繁阅的手指轻轻颤动,气息细微如丝,若不凝神静气,几乎难以捕捉他低语的呢喃。

      谭文见他有了反应,把耳朵凑过去:“你说什么?别说话了,救护车马上就到,你一定要坚持住!”

      “糖……糖……糖……糖……”

      谭文眼眶瞬间湿润了,他听到了,单繁阅在喊“糖糖”。
      “对,糖糖,为了糖糖你也不能有事,不可以,不可以!”

      救护车火速赶到,谭文小心翼翼地将单繁阅抬上救护车,瞥见其眼角残留的泪痕,无暇他顾,急忙跟随救护车直奔医院。
      ……

      苏觅糖父子火速赶至医院,时针已指向凌晨四点半,他们的速度堪称迅速。

      当苏觅糖奔至急救室外,谭文目睹的是他那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赤脚裸露,直接踏上了冰凉的地板,身上依旧裹着宽松的睡衣和睡裤。几日前留下的淤痕尚存,那些青紫的印记在苍白肤色的映衬下,显得分外显眼。

      谭文从没见过这么狼狈的苏觅糖。

      “单繁阅呢?他人呢?”苏觅糖抓住谭文的胳膊,力气大到谭文都吃痛,

      “你冷静点,他在里面处理伤口,会没事的。”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苏觅糖眼泪像是决堤了一样,不断落下,而他自己仿佛毫不知情,“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受伤啊?”

      谭文嗓子哽咽了一下,没说话。

      苏觅糖看着他,心中早已有答案浮现,显然是发生了不测。

      苏民生曾向他透露,即便在和平岁月,警察仍是充满风险的职业。

      日复一日,单繁阅身处在喧嚣都市的车流之中,与飞驰而过的高速车辆并肩擦过,稍有闪失,便可能瞬间丧失生命。

      在这个世界上,善良与邪恶原本是并存的两极,然而在某些极端情况下,个别人物会突然涌现,给无辜的平民和尽职的公职人员带来伤害。

      或许人们对交警的职责并不熟知,但只需稍稍探究相关数据,便不难发现交通事故的死亡率位居各类事故之首。

      苏觅糖目光注视着抢救室,突然体力不支,摔倒在地。原来,他在这寂静的夜晚,经历了一场噩梦,心口猛地一阵剧痛,仿佛……仿佛是单繁阅在无声地向他发出求助的信号。

      谭文眼疾手快揽住他,将他抱过去放在椅子上坐下。

      苏民生紧握着苏觅糖的鞋子,气喘吁吁地赶至,匆匆一瞥抢救室,再望向谭文,便瞬间明了所有。他相较于苏觅糖显得更为从容不迫,对单繁阅工作的特殊性有着透彻的认识。

      “他伤的严重吗?”

      苏觅糖知道自己问的这是废话,但他还是想知道,到底有多重,还会不会……醒过来。

      “……很严重。”谭文把自己外套脱下来披在苏觅糖身上,轻声说,“他昏迷之前,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我相信老大会扛过来的。”

      苏觅糖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将头深深埋于膝间,不再询问任何话语。

      他的心依旧被剧痛所噬,泪水似乎已干涸,他迷茫于此时此刻,除了静坐于此,还能有何作为去援助单繁阅。

      他只能在内心默默祈祷,祈求单繁阅能够挺过难关,祈愿他……能从死神的魔爪中挣脱。

      手术历经五小时左右的紧张进行,单繁阅终于转危为安。

      随着抢救室门的开启,苏觅糖立刻冲上前去,紧紧抓住医生的胳膊,急切地询问单繁阅的安危。

      “病人目前心率正常,暂时脱离了危险。不过受伤很严重,他的手腕,日后可能会有问题,他保护了自己,也救了自己。”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苏觅糖沙哑道,“医生,求你让我进去看看他,行吗?”

      医生看着他:“您是?”

      “我是他爱人。”苏觅糖说,“他是我未婚夫,我是他爱人,让我进去看看他吧。”

      “……好,不过家属不能逗留太久,病人刚做完手术很虚弱,需要送进监护室观察。”
      “谢谢,谢谢医生。”

      苏觅糖话语刚落,便急匆匆推开急救室的门,疾步走了进去。与此同时,谭文与苏民生守在门外,继续向医生咨询着其他相关事宜。

      “他的手……可能会致残是吗?”

      医生说:“是的,手腕几乎要断了,具体情况还要看后期恢复。”

      谭文心里一凉,手腕残疾,这对单繁阅来说又是一个重大打击。

      苏民生眉宇间皱着,忧心忡忡:“他的腿呢?听说腿也受了伤,严重吗?”

      “右脚两根脚趾被碾碎,已经切除,腿部有不同擦伤,最严重的还是手腕,腿部可以恢复。”

      脚趾切除……
      苏民生身形晃了晃,扶住了墙,十指连心呐,高速拖行十几公里,可想而知这孩子追捕逃犯的意志何等坚定。

      想责怪的话说不出口,想惋惜的话无法表达,最后全部化成了痛惜。

      苏觅糖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单繁阅,医生便把人推走了,他一路跟到监护室,被拦在门外,然后透过玻璃窗户看着昏迷中的人。

      时光仿佛倒回,他忽地领悟到,自己静卧病榻之上时,窗外的单繁阅内心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自幼至今,他对这项职业的认知模糊不清,仅觉得从业者英姿飒爽,那身制服令人瞩目,宛如古代战将,雄踞一方,威震四海。

      实际上,他的父亲因伤被迫提前退居二线,单晖亦因不可抗之因素导致截肢,成为了一位残疾人。现如今,他的伴侣,那个将与他共度余生的人,也遭遇不幸,切除脚趾,小腿骨折,手腕亦不幸致残。

      威风八面得背后,是一次又一次的绝望。

      “拖行他的人已经被警方逮捕了,你也认识。”

      苏觅糖睫毛颤了颤。

      谭文说:“是何涛,那个经济诈骗犯。”
      “老大应该是发现了他的身份异常要求下车核对,何涛狗急跳墙,直接闯了关卡。”

      苏觅糖张了张嘴,小声问:“……会判多少年?”

      “经济罪不至于多重,如果袭警致人重伤或者死亡,就按照故意伤害罪、或者故意杀人罪定罪量刑,可以判死刑。”

      苏觅糖抬手扶上玻璃,他想摸一摸单繁阅的脸,好想抱抱他。

      “我听医生说,他有心理脱敏史,是什么时候?你们一起……在另外一个地方的时候吗?”

      “嗯。”

      谭文目光凝重地投向监护室中的身影,短短一年间,这已是他的第二次踏足这片寂静之地,他对医院的气息已渐生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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