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东墙南集

1、乖巧

　　——许你黎明初晓，还我余生落雪白头，安能求你嫁与我。
　　“俞医生，欢迎来到我们医院。早闻俞医生治疗手段高明，希望您能治好他。”路院长笑着朝俞洛安伸手。
　　俞洛安回握，从她手中接过病历翻开，出现在他眼前的名字却叫他一愣。
　　他看着那个名字，垂下眼帘:“听说我这回接手的是一个特殊的病人。”
　　“特殊啊” ，路院长意味深长：“确实挺特殊，至于怎么个特殊法，你接手了就知道了，总得来说，这孩子怪叫人心疼的。”
　　俞洛安回神，合上病历本：“我知道了。”
　　许黎二字，当初是俞洛安至死不渝的喜欢，不过两个男人到底不会被家里人接受，所以他的父母以死相逼，逼他出了国。
　　明知一切都是骗局，可他放不下那份亲情，最终在这场两情相悦的故事里，许黎成为了唯一的受害者。
　　“俞洛安，我好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洛安，是不是当我们被发现时，你就会离开我了。”
　　“不会的，永远不会，许黎，我也真的，好喜欢你。”
　　“洛安，你看雪真好看，等到了某一年的初雪，我们就结婚吧。”
　　“嗯好，都依你。”
　　“洛安，我的母亲发现了，我该怎么办”
　　“洛安，我真的只有你了。”
　　“洛安，我求你了，留下来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许黎，对不起”
　　“我只问你一句，俞洛安，你到底爱不爱我。”
　　爱啊，怎么能不爱，但我为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俞洛安，洛安，我真的好爱你。”
　　“许黎！”俞洛安大叫着醒来，脸上一阵冰凉。
　　“俞洛安，我真唾弃你，你凭什么感到伤心 ，明明你没有资格了。”
　　俞洛安倚在床头，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落在病历本上，闭上眼，吐出一口气。
　　但愿不是他。
　　俞洛安抬手敲了敲门 。
　　“哎？俞医生，你直接开门就行了，没必要敲门的”，一个护士说。
　　俞洛安一笑“这样显得我更有礼貌，说不定里面的病人就可以好好配合了呐”。
　　“306号房的病人啊”，护士微微皱了一下眉，但又很快恢复正常：“其他房的病人你确实得注意一下，至于306号房的，那你就可以不用担心了，他啊，一向很是乖巧”。
　　俞洛安冲她点了点头，他知道的，许黎当初是乖巧极了的，但握着门把的手，手心里不由生出汗来。
　　他从不怕里面的病人有多么刁钻恐怖，他只是怕，如果真的是他，自己该如何面对。
　　俞洛安推门而入，在看到病人的那一刻，却久久不能有所动作。
　　“你好，我是你此次治疗的医生”俞洛安低下头。
　　坐在地上发呆的许黎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头。
　　“俞、洛、安？”他歪着头显得格外乖巧，只不过看向他的双眼里，再也没有无尽的欣喜和喜欢。
　　俞洛安看着他无神的双眼不由觉得窒息，明明在未见到他之前想要对他说好多好多，但为什么见到了，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抵是自己再也没有任何理由，也不配说出“对不起”这句话了吧。
　　“嗯，”俞洛安平静地回道，但至于内心是怎样的波澜，怕是只有他一人知道。
　　听到了俞洛安的回答许黎转过头，再无动作。
　　俞洛安关上门，缓缓走到，许黎的旁边，站着看他，墙上一片白净，但许黎似能看到不同的风景，直直的盯着墙。
　　不知过了多久路院长敲了敲门：“俞医生”。
　　“我在”，俞洛安腿有些发麻 ，看向外面，就在那一瞬间许黎抬手握住了他的衣角。
　　这一个动作使俞洛安有些恍然，就仿佛他当年出国许黎握住他的衣角苦苦哀求的样子。
　　“如果你在忙的话，那么等会儿来一下我的办公室吧，我们讨论一下有关的一些事项。”
　　“嗯好，麻烦你了。”俞洛安隔着门喊。
　　低头看许黎，握着他衣角的手由于太过用力指尖泛白。
　　“你，又要，抛弃我了，是吗？”明明是询问的话语，许黎却说得一脸平静，若不是他握着衣角执着的样子，还真以为他不在意了。
　　俞洛安没有出声，双手无力地垂落，迟迟不敢看许黎一眼。
　　“洛安，你理理我嘛”许黎微微晃动衣角。
　　俞洛安睁大眼睛久久不能回神，他低头，见许黎含着笑，就仿佛像从前一样冲自己撒娇。
　　“你理理我嘛，我会很乖的，真的，我说过我从不骗你的，真的……”见俞洛安没有出声，许黎的手滑落。
　　俞洛安蹲下来，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许黎也没有再理他，抬头，看着墙出神。
　　俞洛安的心一阵绞痛，微颤着双手，想要将他拥入怀，他咬着牙克制自己，红着眼，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谁都有资格在许黎面前哭，唯独他俞洛安没有。
　　他站起来，背过身，努力在用最平静的语气对许黎解释：“院长叫我了。”说完正要打开门，许黎再一次拉住了他的衣角。
　　“我求你了，洛安，别丢下我好不好”，许黎仰头，眼角慢慢划下泪水。
　　俞洛安握着拳，半晌才应道：“好”。
　　“我说俞医生，我们讨论病人的病情，你把病人带上着不好吧”，路院长面上不愉，“我想身为一个已经拿了医师资格证的人来说，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抱歉，但我想既然我接手了病人，那么万事皆以病人为先，也应该没错吧”，俞洛安看着路院长。
　　路院长推了一下眼镜，视线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挑了挑眉：“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走吧”。
　　俞洛安微微颔首：“那就多谢路院长了。”
　　路院长突然出声：“俞洛安，我想身为一个心理医生，你应该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
　　俞洛安脚步一顿：“我知道，”说完拉着许黎走了出去。
　　路染坐在椅子上，视线落在许黎的体检上，良久闭上眼睛，这大抵就是他想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