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她热恋》厘玥

8、无关温柔

　　夕阳西下，漫天的红霞将暮色染成红色，天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暗了下来。
　　教学楼的天台被暮色包裹，空旷的地方没有其他东西，只有地上凌乱的摆着几瓶易拉罐。

　　沈淮望颓废地靠在斑驳的墙上，身旁是东倒西歪的易拉罐，他红着眼眶，将手里的易拉罐捏得变形。
　　周围安静一片，没过多久，楼梯处隐约传来脚步声。
　　他敛起情绪，不耐烦地看向声源处，脏话已经涌到了嘴边。

　　乘着夕阳的背景，顾渊散漫地插着兜，慵懒地迈着脚步出现，抬着脚迈进这片领地。
　　似乎知道沈淮望的存在，他冲着墙角抬了抬下巴，算是打了招呼。

　　仲夏时节，即使日暮黄昏，空气中也全是燥热的因子，忽如其来的凉风倒显得弥足珍贵。
　　两个少年一个趴在栏杆处，一个满脸戾气地窝在墙角，充斥在两个人之间的是大片的沉默。

　　沈淮望将变了形的易拉罐扔到一旁，双手撑在地上起身，站在顾渊两米之外的栏杆处。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视线停在顾渊的手腕出两秒：“没事吧。”

　　“咳。”
　　顾渊尴尬地蹭了下鼻子，将满是牙印的右手放在裤兜里，无所谓地耸肩：“放心死不了。”

　　沈淮望有其他的心思，并没有纠结这个话题，他的双手撑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奔流不息的公路。
　　“听说王冕说。”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清冷的嗓音带着一贯的喑哑：“你要转学？”

　　这一周，学校看似一阵平静，实则风起云涌。
　　以刘非凡为核心，在林主任的带动下，展开了一个“枪打出头鸟”的活动。
　　周一的检讨会上，刘非凡确定执行关掉西部小超市，刚带团队入股的顾渊带头起义，甚至留下了“与超市共存亡”的名言。

　　三天前，林主任带着一群老师突击检查，抓了一大堆服装和发型不合格的人，刚染了红发的顾渊碰巧在第一批整改的名单里。
　　一小时前，林主任日常“微服私访”，在校门口碰见带着伪造的请假条外出逃课的顾渊，扬言要把“请家长”的计划提上日程。

　　关于顾渊转学，原本还只是空穴来风的传言，可学校频繁组织的杀鸡儆猴动作，偏偏顾渊都无一例外的正撞枪口，成为那只待宰的鸡。
　　这哑巴亏，顾大少可不会闷头吃，看这淡定的样子，一想也知道早找好退路了。

　　顾渊望了眼沈淮望，倒没想到沈淮望会留心这些八卦。
　　他沉默几秒，换了个姿势，语气带着调侃：“嗯，怎么不会舍不得我吧？”

　　沈淮望知道顾渊的家境很好，也知道顾渊的姑姑在春风学校当老师，便问：“是春风学校？”
　　顾渊应了声：“转学手续都办的差不多了。”

　　“那，”沈淮望的声音沙哑了几分，犹豫了数秒，还是说了句：“帮我看着点……”
　　话说了一半，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没什么立场，顿了一下道：“算了，没事。”

　　顾渊答非所问：“春风学校的校风很好，你担心的事应该不会发生。”

　　他曾在沈淮望的钱包的夹层里看过温舒月的照片，他曾在阳台边见到接到电话立刻温柔的沈淮望。
　　在沈淮望身上，所有与改变有关的事情，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温舒月。

　　少年人向来不怕被别人拉入深渊，只怕因为自己，所爱的人被拖入地狱。他与沈淮望所拥有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却意外能感同身受。

　　“望哥？”
　　静谧的风声混入一道杂声，他们同时看向楼梯口。
　　王冕站在楼道出口，额间的齐刘海被风吹的全掀在空中，他抱着几瓶冷饮出现，看见顾渊时，笑得更加灿烂了：“渊哥，你也在啊。”

　　顾渊收回视线，捏了捏眉心，耳朵又开始疼了起来。
　　也和王冕相处不到一星期，但这人自来熟就算了，更是单口相声的一把好手，对算面对哑巴，也能不眠不休说上半个小时。

　　“望哥，你别黑脸啊，我又没得罪你。”
　　对了，这人还有八卦的属性。话音刚落，下一秒就把得罪沈淮望的剧情安排上了：“哥，什么情况？我听同学说，我小嫂子找来了？”

　　说起来，王冕肠子都悔青了。他实在坐不住，逃课去厕所打了几把游戏，人一回来风云突变，少吃了一个大瓜。
　　“听人说。”
　　生怕沈淮望报复自己，他加重又重复了一遍：“听别人说，你还把小嫂子惹哭了？”

　　沈淮望轻笑一声：“你再说一遍。”
　　“别人说的，别人！”王冕怂的很迅速，盯着沈淮望冒火的眸子，将怀里的冒着冷气的饮料递过去：“我就说怎么可能，来，消消气。”

　　沈淮望接过饮料放在一边，示意王冕继续。
　　王冕也不敢再老虎头上拔毛，冲着顾渊眨眼：“哥，特意给你买的青柠味。”

　　顾渊抬了下眼：“转性了？你怎么舍得掏腰包了？”

　　“说的我好像很小气……”
　　在顾渊压迫性的视线下，王冕举手招了：“发了一笔横财。”
　　话题一开始，不用别人引导，他那张嘴就给上了发条，止不住托盘而出：“今天有个外校的傻子来打探我们学校的情况，哥，你猜她想知道什么？”

　　顾渊拧开瓶盖，没打算回应。

　　“猜不到吧？”王冕的兴致没受什么波动：“她想知道有什么方式能进我们学校，这都什么时代了，竟然还有人问这种问题，哈哈哈哈哈……”

　　顾渊刚拧开瓶盖，喝水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你告诉他了？”

　　“当然了。”王冕听见回应，更激动了：“学校操场不是有个狗洞，我说那是密道告诉她了。”
　　说完，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止不住了，一脸嘚瑟：“还赚了一百块钱呢，就说机不机智？”

　　顾渊笑着将手里的瓶子捏得变了形，“呵呵，还真是机智。”
　　说到底，下午这场荒唐的闹剧还多亏了王冕的帮助了。

　　“是，是吗？”王冕意识到不对，干笑两声：“也没那么机智，就一般般。”

　　所有压抑着的怒火，终于找了一个合适的出口。
　　沈淮望冷笑两声：“既然赚了大钱，那就放学请客吃饭吧。”

　　“也，也不是什么大钱。”王冕啊了两声，直到沈淮望一个冷眼扫过来，才改口道：“就算不是什么大钱，该请也要请。”

　　顾渊和沈淮望交换了个眼神：“走。”
　　王冕心在滴血：“馄饨，炒面，还是自助小火锅？”

　　沈淮望轻嗤一声：“都赚大钱了，这些上不了档次。”
　　他看了下顾渊：“你想吃什么？”

　　“学校对面的烧烤还不错。”顾渊报复性极强：“新开的一家海鲜自助也不错。”

　　不错你妹啊！
　　这两家都算是小型的高档餐厅，人均消费不下于一百，这岂不是意味着他要搭进去两百？

　　王冕鬼哭狼嚎道：“哥，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沈淮望：“没有。”

　　“那你为什……”
　　王冕的脚步停了下来，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传说中的小嫂子不是钻狗洞进来的吧？
　　这要是真的，按照沈淮望的怒气值，他今天不得被吃到破产？

　　王冕惊恐地睁大眼睛，就看见那两人已经消失在了转角。
　　他追上去，扯开嗓子就求饶：“哥，哥，哥哥们，你们听我解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