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外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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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回到座位上，觉得自己完了，住宿生活才进行了一星期，就听了寝室里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嘈杂隐晦的词句里，她完全沉浸不到竞赛题中，脑海里对号入座的人就是这个争议非常多的女孩，叶千寻。
很想多了解她一点。
于是听了很多。
回到寝室后，高一和叶千寻同班的一个女生讲得绘声绘色，声情并茂。
来来回回不过是说叶千寻很拽。
陈默听到“拽”这个字眼笑出声，17岁果然还是幼稚，她不想再听别人说了，她自己有评价。
叶千寻既傲慢又散漫，清丽无双的容貌是她的资本之一，却不屑与乌合之众为伍，更懒得辩解，所以才被孤立。
还有，她是个贫困生，是个烈士后裔，是个单亲家庭。
“陈默，你在发什么呆？”隔壁桌吴迟景敲了敲陈默的桌子。
陈默偏头看她，“我在想事情。”
“想出来了？”
陈默转身与她对坐，“如果你是千寻，面对这样的情况会怎么解决？”
吴迟景思忖了片刻，“这不好说啊，我一直觉得人言可畏，不会让流言蜚语发展成这样。”
“大多数人是没有恶意的。”
“大多数人也是沉默的，没有恶意但也没有善意。”吴迟景身体稍微前倾，八卦似的在陈默耳畔，戏谑地问：“你啊怎么突然对她这么上心了？”
陈默把人推开了些，坦然道：“我在教她数学，她这段时间每周末都去我家学习。”
吴迟景眨了眨眼，“我也想去。”
“去哪里玩不叫上我！”
突兀的声音令吴迟景吓了一跳，“我说林璃，你一天天咋咋呼呼的干什么呢？”
“讨厌！”
这个林璃就是和叶千寻高一同班的女生，此刻缠人得不行，陈默只得妥协答应她们这周末一起到她家学习。
心下又暗自担心会不会影响到某个怯生生的小东西，这转变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
傍晚放学的时候，王宪庭特地和叶千寻一道走出校门。
半晌无话，叶千寻并无不自在。
王宪庭却没耐心了，“大姐，你通过一下呗？”
“我不玩这些。”
“放p，你都在班群里。”
加好友的时候王宪庭有说明来意，是一个校外女生拜托他的，叶千寻知道什么意思，“我是说，我不玩你们那个圈子。”
“别啊，我姐她第一回有事情求我，你就当卖我个面子吧？”
“亲姐？”
“认的姐……哎呀，帮帮忙嘛……”眼看拐过这个路口就分道扬镳了，王宪庭干脆把人拦下来，语气重了几分，“帮帮忙！叶姐，我都求到这个份上了，你丫也别装了吧？”
叶千寻皱了眉，“让开。”
“你家住西关，要回去可不是走这条路，这边是去山河路的，你要去夜店上班对吧？”王宪庭是副班长，班上同学资料他都能看到的。
“你知道什么是夜店？”
“哼，海角七号啊，我当然知道。”
“那你应该再打听打听，海角七号的老板叫叶薇，是我小姨，亲的。”
关于叶千寻的一切都是道听途说，乍听到本尊爆料，王宪庭心里有些怯，“哎我服了，交个朋友又不是要打架，你通过一下我就不会再吵你了，真的。”
“行。”叶千寻冷着脸掏出手机，当着他的面通过了好友申请，“行了吧？”
王宪庭哈哈笑，“早这样不就好了嘛，走，我请你吃饭。”
叶千寻漠然，“快滚。”
“切，又装杯。”王宪庭达到目的屁颠屁颠离开。
叶千寻原地长吁一口气，觉得心情很压抑，无处排解。
数学学得零零碎碎的，又出了早上那出戏，不知道陈默会怎么看自己。
一时又联想到杨阿姨的病，和她这几年性情大变，还有瘦骨嶙峋却负重前行的叶升鸿。
正想着，陈默突然来电话，叶千寻接起。
“千寻，怎么站在路边发呆？”
“嗯？”叶千寻四周环顾，不见其人。
“我在宿舍楼天台收衣服，刚好看到你被王宪庭缠住，正准备下去帮你，他就走了。”
“谢谢。”
陈默听出对面声音的低落，“你现在赶时间吗？我找你有点事。”
“什么事？”叶千寻状态有点差，其实更想一个人待会儿。
“当面说，你站在那里别动，我回寝室换个鞋马上就下来找你。”
电话被挂断，叶千寻望着夕阳染红的天边，兀自叹息。
陈默几分钟就到她面前，“忙吗？”
叶千寻摇摇头，“暂时不。”
“陪我去海边看日落好不好？”陈默招了一辆的士，“我们不去沙滩，就到海堤那边，非常近，现在过去最多十五分钟。”
叶千寻无甚心情，恹恹道：“好。”
到海堤时不过五点半，夕阳尚有些刺目，云彩被染得红透半边天，海平面也被红色浸透，潮水不断退却，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海腥气。
两人挑了一块石头坐下，久久无言。
“陈默，谢谢你陪我。”
“嗯，其实我有事要和你说。”陈默观察着她的表情，“今天中午我在寝室说起给你补习数学的事情，班长和林璃说也要去，我就……”
“我没问题啊，你家当然是你做主了。”不管是谁，都比自己有趣很多吧。
“我怕影响你学习，千寻，王宪庭那家伙为什么一直缠你啊？”
“他想加我好友，然后把我推给校外的人，我之前一直无视，他有点生气吧。”叶千寻还是头一回人前聊起自己的八卦，说出口发现根本不算什么。
“你不要怕，你一点错也没有，要是觉得棘手就和我说，我会帮你的，再不济咱顾老师教导主任的身份不是吃素的，雷霆手段，咔咔几下把这帮人收拾服服帖帖。”
“很少人会说我没有错，他们经常说苍蝇不叮无缝蛋。”
“错了千寻，讲出这种话的人多半没什么素质，你不要介怀，好好读书，以后越走越高，就遇不到这种人了。”
夕阳快要跌入海平面，光芒式微，晚霞被折射出更多颜彩。
海浪轻拍，海鸟轻鸣，远离尘嚣的一隅之地，叶千寻对陈默有了全新的定义，这是之前她心里没人拥有过的——朋友的定义。
“好美的景色啊，可惜没带相机。”陈默语气惋惜。
叶千寻看着陈默被光笼罩的侧颜，“我记下来了，回去画给你。”
“好啊，我今天不想去晚自习了，你有事情吗？”
“我没什么事。”今天状态太差了，不适合驻唱，叶千寻给吴攀发了个消息请假，吴攀欣然。
“那我们等会去逛逛街消磨时间？”
消磨时间对叶千寻来说真是个新词，不忍扫兴，答应了她。
夕阳彻底沉入海底后，两人方动身离去。
工作日的晚间街道不及周末热闹，两人并肩而行，逛出超市又进了饰品店，到底是小女生心性，试试这摸摸那，惹店员频频不快。
逛了一程，坐进饮品店歇了一会儿。
叶千寻由于工作性质，品过不少好酒，却根本没喝过这些奶茶冷饮，捧着菜单看了又看，看着陈默轻车熟路点了一份，心下质疑这能好吃嘛。
陈默看她把菜单翻来覆去，认真建议道：“你不点了吧，我点了一份芒果绵绵冰，分量很足，我们两个人也够吃。”
“一起吃？”
“可以要两个勺。”
“噢……”那还是一起吃啊。
陈默以为叶千寻怕不够吃，遂招手，“老板，再要两个焦糖布丁。”
那边店员冒头，“不好意思啊，剩一个了。”
“那就一个。”
“陈默你是常客呀？”
“偶尔啦，都是顾老师带我出来吃的，她还带我去电玩城玩，等会我们可以去一下。”
说话间吃的就上齐了，陈默递过去一支勺，“尝尝。”
叶千寻舀了一小勺送到嘴里，浓郁的芒果香瞬间充斥满口，绵绵冰在舌尖消融后淡淡的奶香萦绕，别有风味。
陈默观察着叶千寻表情无异，道：“这家的绵绵冰是牛奶打的冰，我很喜欢。”
“嗯，很好吃，我也喜欢，下次带吴攀过来吃。”
“还有焦糖布丁也不错，有点太甜，你可能会觉得腻。”
叶千寻其实非常爱吃甜食，只是极度的克制力令她一年也不常吃到一次。她尝了尝眼前的焦糖布丁，抿在口中回味很久才咽下，“我也喜欢。”
吃完后又歇了一会，俩人又往商场电玩城去了。
投篮或者打僵尸那些，她们都没兴趣，反倒是在娃娃机前站住了脚。
陈默扒着玻璃看里面的玩偶，“千寻，有没有硬币？”
“有一个。”叶千寻从包里把硬币掏出来递给陈默。
陈默投进去，指着里面说，“我想要那个小哈士奇，你来。”
“我？”叶千寻退了半步，“我没玩过，我不行我不行……”
“没关系，快点啦。”陈默把人推到操作杆前，“这个有时间限制的。”
叶千寻满是被赶鸭子上架的无奈，“我钓不着的。”
“没关系的，随缘啦。”
叶千寻沉住气，控制抓手到那个哈士奇玩偶的上方，回望陈默一眼。
陈默予以支持的笑。
叶千寻拍下按钮，抓手落下。
奇幻的一幕出现了，她们呆愣愣看着抓手降落，然后把二哈吊了起来，挪到左下角，然后落下。
俩人面面相觑，二哈去哪里了？
陈默率先反应过来，蹲下从挡板里取出玩偶，兴奋得将叶千寻抱在怀里，“天哪千寻，我不敢相信，你真的是第一次抓娃娃吗？”
叶千寻被陈默拥着，正好看到娃娃机老板不太高兴的脸，“咳，好幸运。”而后拍了拍陈默的肩，示意她松开自己。
陈默眼里还闪着兴奋的光，如获至宝一般，“送给我？”
“送你。”
陈默捏了捏狗头，爱不释手。
叶千寻看时间也差不多了，领着陈默走到马路边，“陈默，你回学校吗？”
“我回家，不急，和顾老师说过了，你呢？你去哪里？”陈默牵着叶千寻的袖子，语气里带着不舍。
“半山别墅，我住吴攀那边。”
“那很近啊。”她们住一起吗？陈默若有所思。
“对啊，要去坐坐吗？”
“不用啦，我怕你不方便。”
“不会不方便，家里就我和她，现在入夜会有点冷。”叶千寻抓住陈默的手探了探体温，果然有点凉，“冷不冷？我脱给你吧？”
叶千寻素来孤身一人，冷暖自知，平时习惯多准备一件校服长袖外套，陈默就没这意识了。
陈默看着叶千寻拉下拉链，然后脱衣服，也没阻止，她不知为何很想穿叶千寻的衣服，她的衣服应该是165/80的，自己校服尺码是170/84，如果穿上，手短一截，肩也会有些窄，下摆也短，但是带着她的体温，就足够温暖。
从想入非非中迅速回神，衣服已经裹在陈默身上了，陈默笑了笑，把衣服裹回叶千寻身上，“不用啦，我才没你那么虚呢。”
“说谁虚！”叶千寻炸毛了。
陈默轻笑，“那要问谁吃两口芒果冰就冷得穿外套。”
互相穿来穿去这个动作实在亲密，叶千寻还在挣扎，陈默一直对不上拉链，“行行行你不虚，我虚行了吧，乖一点小叶子同学。”
叶千寻猛然被这声昵称镇住。
陈默如愿把拉链拉到锁骨处，理了理领口，轻轻抱她，“我要是冷就抱抱你好吗？”
“跟我回去。”叶千寻像没听到她的话，别过脸，“我给你拿一件长袖，吴攀有车，她在家，会送你回去。”
陈默好像真有些冷了，抱着叶千寻没有其他动作。
“嗯？”叶千寻轻轻拍了拍她。
“不麻烦了，我送你到家然后打车回去吧。”
叶千寻点头，笃定道：“那我先送你回去。”
陈默失笑，“然后我再送你回家？”
“呃，会不会太奇怪？”她和陈默都是女孩子，怎么有点难舍难分呢？
陈默心想如果叶千寻这个时间点到她家门口，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她留宿一晚。
最后叶千寻目送陈默搭乘出租车离去，然后步行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外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