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她》小白同志

21、冬至

　　遥远的西伯利亚寒流缓慢而强势地向东方侵袭，气象台早早播报了预警，尽管还有多时才能到达东南边陲小城，农作物抢收依旧刻不容缓。

　　“今年会下雪吗？”叶千寻两条腿在泳池里荡来荡去一直不敢下水。

　　吴攀已经游完两圈回来，双手趴在岸边，“妈妈说长溪县上一次下雪是我周岁的时候。”

　　“十几年前了，那时候我三岁，竟然有些印象诶。”叶千寻捏捏吴攀的脸蛋，“娃娃，长这么大了。”

　　“哼，都比你高了。”吴攀抓住叶千寻的手，“想学就下来嘛，怕什么水凉，冬泳对身体好的，你看我之前都没你高，学了游泳以后就一直在长个。”

　　“别拽，我自己下。”

　　吴攀笑着挥了一下水面，把叶千寻浑身溅湿。

　　叶千寻抖了抖，双脚缩回岸边想逃。

　　“两年了你都学不会。”吴攀就很纳闷姐姐怎么这么怕水，硬是把她拽了下来。

　　飘在水面让叶千寻很没安全感，紧紧抱着吴攀不肯松开。

　　“游起来就不冷了，你不是会蛙泳了吗？”

　　“我不会漂浮，小石头！你送我到岸边，我到靠墙这个水道自己游。”两米深水里的叶千寻根本顾不上脸面，带着哭腔向妹妹疯狂示弱。

　　“那边要游十个来回，这边五个，你选一下。”

　　“我要去那边。”墙边是一米五的水深，家里的泳池比较短，只有三十米，叶千寻不会漂浮，她蛙泳途中不能停下，很怕中途气息紊乱呛水，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即使一米五的池子她站起来就行，但还是东倒西歪呛到无数次，更别提两米这种脚不沾地的深度了。

　　“叶千寻你松开我，抓浮标。”

　　“不要，抓不住……石头！”叶千寻抱陈默都没有现在抱着吴攀这么主动。

　　“放松就可以浮起来了，放松一点。”

　　“不行，放松我就变成浮尸，先沉下去，过几天才浮起来。”

　　“为什么这么紧张啊？不然还是不学游泳了？”吴攀认知能力有限，想不明白为什么姐姐一直以来这么紧绷，下水就全身僵硬。

　　要叶千寻亲口说出“我不会、我不行”这样的话，比杀了她还难受，叶千寻逞强松开吴攀，腿蹬了两下，结果一头扎水里了。

　　短短十秒，吴攀看着水面只剩下姐姐的双手在挣扎，无奈把她救起来送到岸边。

　　叶千寻抹了抹脸上的水和眼泪，慢吞吞挪到最浅的那一道，开始最基础的蛙泳收翻蹬夹。

　　同一个周天下午，有人利用课余时间在锻炼身体，有人却苦兮兮的在学校办公室里整理文件。

　　吴迟景扭了扭脖子，看到台历，往下翻来一页，“喔，陈默，今年过年好早，一月三十一号就是春节了。”

　　“对啊。”陈默也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期末考也早，放假更早。”

　　“什么时候考试来着？”

　　“下个月十二号到十四号，考完就放假。”

　　吴迟景数着既往的荣誉，“期末考再干一票大的，咱们班这学期就圆满了。”

　　一班学习氛围真的很好，同学们主动学习的劲头仿佛已经到了高三冲刺阶段，班级各项平均分都稳居学校年段第一。

　　但由于分班的时候是按照每个人都成绩平均分在十个班里，所以和县里私立中学的清北班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距。

　　那个清北班全市闻名，全是精英。

　　“我听千寻说，家辉明天回学校。”

　　“头疼，他的成绩本来就是班上倒数的，一个月没来上课，恐怕更不行了。”

　　陈默摇摇头，“我反而听说他改了性子，这一个月住院也一直认真学习。”

　　“那最好了。”

　　“迟景你得包容一点，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们一班的人，我感觉你有些排斥他。”

　　“哎，是我的问题，我之前吧，看王宪庭也挺不顺眼的，觉得他爱搞小团体，但是相处半学期发现他的组织力凝聚力很强，这个月学生会主席换届，要是他没走，搞不好就是他了。”

　　“王宪庭退学是他的选择，不要迁怒苏家辉，还有他俩的事情确实是太高调了，即使林璃不发帖，也会有其他人，你和她闹别扭这么久，全班都知道了，你也有看到啊，很多人在孤立她。”

　　“咳，不说这个了。”

　　“那就走吧。”陈默收拾东西站起来，忍不住又说道：“你们每天在宿舍低头不见抬头见，多尴尬啊？”

　　“陈默，你不要乱想，我是直女，我和她又不是你和千寻那种关系，我不收垃圾。”

　　面对有些暴躁的情绪，陈默无所谓地笑笑，“聊到了就多聊几句，你不喜欢她，那她呢？”

　　陈默自从觉醒了百合意识，姬达也变得异常灵敏，她笃定林璃对迟景就是有那个意思的，至于为什么发帖骂苏家辉他俩，大概是嫉妒他们名正言顺的爱吧。

　　“好问题啊同桌，你想知道，去问她啊。”吴迟景觉得荒唐极了，自己可直可直了，怎么会让人有这种想法？

　　“那我可能会被打。”

　　“呵呵。”

　　“……别阴阳怪气啦我的好同桌，请你喝奶茶。”

　　吴迟景斜她一眼，“还得帮我插吸管。”

　　“肯定的，还得捧到你嘴边喂你喝，还要提醒你小心烫，然后吹吹。”陈默表情和语气一本正经，就是台词糟糕透了。

　　吴迟景被逗得笑逐颜开，“哈哈哈无福消受无福消受，这是千寻才配的待遇。”

　　“走吧您嘞。”

　　初中到高二下午都只有三节课，在16: 50分就放学了，隔绝了喧嚣的教学楼，除了高三，还有高二一班大部分同学留下来自习到五点半。

　　陈默组织了班上单科优异的同学，轮流上台分享学习经验，做做小题。

　　日复一日，天黑得越来越早，到冬至这一天，昼最短夜最长，天气也越来越冷了，教室里早早亮起灯，门窗紧闭着，大家都在奋笔疾书。

　　叶千寻下午来之前看太阳很大，就少穿了一件衣服，这会儿冷得握不住笔。

　　陈默给第一小组的同学讲完题，跑到叶千寻身旁坐下，“怎么不动笔？遇到难题吗？”

　　“没有，只是走神了。”叶千寻有点怯，要是告诉陈默自己手冻僵了，还不知道她会当场做出什么亲密动作来。

　　“没有难题？我家小叶子现在这么厉害了？”

　　“不是，我……我，刚刚做的题不难。”

　　教室很静，讨论题目的声音也轻轻的，陈默挨着叶千寻耳语，叶千寻忽然感觉不冷了。

　　岂止不冷，耳朵都红透了。

　　“劳逸结合，如果不想做了，我就早点带你回家，今天冬至，我家包米饺了，把你妹妹也喊来吧。”

　　“好啊，那我们去接她吧，她在六中。”叶千寻可喜欢吃米饺了，又香又糯。

　　“哦，六中刚好离我家很近呢，她还在上课吗？”

　　两人牵着手在路上边走边聊，下午五点天已经快黑了，暖黄的路灯照着她们。

　　“她在学校的东西从来不带回家，这时候正在写作业呢。”

　　“周末也不带作业回家？”

　　“对啊，周五下午上课的时候就开始写作业，没写完就等周一早上来抄同学的，关键是她学习成绩还不错。”

　　“哈哈，糊弄了老师没糊弄自己，她是个目的性很强的小孩呢。”

　　“那是，她一直都有很清晰的人生规划。”

　　“那你呢，你有清晰的人生规划吗？”

　　“我不告诉你。”叶千寻也不敢说，在大多数人眼中，她的想法太幼稚，太离经叛道、不切实际了。

　　“我比较想知道的是，小叶子有把我规划进去吗？”

　　叶千寻眼神躲闪了一下，那是她一个人的旅程，任何人都是过客。

　　陈默心态调整得很快，现在她还没告白呢，和叶千寻又不是伴侣关系，干嘛要执着于出现在对方未来规划里，“那你有想考的学校吗？”

　　“目前没有，到时候看成绩再说。”

　　“明天周六，小叶子，陪我去海岛放松一下好不好？”

　　叶千寻想了想最近也是有些学累了，“哪个岛？”

　　长溪县海岸线破碎漫长，岛屿众多。

　　“东礵岛吧。”

　　“嗯……但是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寒潮要到我们这儿了，很冷的。”

　　“天气预报已经播了快一个月了，也不见寒潮，就是昼夜温差比较大。”陈默看着万里无云的晴朗夜空，“小叶子，如果下雪，我们就在一起吧。”

　　话音刚落陈默突然驻足，捂着胸口。

　　“怎么了陈默？”

　　陈默摇摇头，指了指心口，“它突然跳得很快。”

　　叶千寻抿唇，轻嗔一声，“谁不是啊！”随即快步往前走去。

　　陈默身上常备速效救心丸，这些年情绪一直很稳定，今天她觉得自己有些需要了，爱情令她心潮澎湃。

　　叶千寻见陈默久久没有跟上，便停下脚步，“陈默，发什么呆？”

　　陈默三两步走到她身旁，牵起叶千寻的手，内心逐渐安定。

　　一路慢慢走到六中接到吴攀，两人收敛了些，没像刚才那么亲密。

　　顾枝和陈晟很喜欢吴攀，晚餐中一直和她聊天。

　　陈默和叶千寻乐得自在，两个人喂来喂去腻歪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