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她》小白同志

10、违纪

　　周一早晨。

　　一中校门口十分热闹，五花八门的违纪学生站了长长两排，有没佩戴校卡的、没穿校服的、私自改裤脚的、男生头发过鬓角、女生刘海过眉等等。

　　叶千寻因为头发问题也在其列。

　　顾枝作为教导主任，手上一把剪刀，很唬人，“校卡呢千寻同学？”

　　叶千寻尴尬地从口袋里拿出，分明是陈默的校卡。

　　顾枝瞥了一眼，“收起来吧，刘海剪一剪就可以直接回班级了。”

　　“等、等一下，老师。”叶千寻眼神里的央求要溢出来了。

　　顾枝想起刚才手机短信里自家女儿的托付，叹了叹气，“跟我来。”

　　走到洗手间，顾枝把剪刀递给叶千寻，“自己剪吧，陈默都没提醒你，今天早上要突击检查吗？”

　　“……”陈默提醒了，她以为自己这样能过的，“老师，我能不能把刘海扎上去？”

　　“是打算留起来吗？”

　　叶千寻看到了希望，“对，我不想要刘海了，想着让它长长。”

　　“行吧。”顾枝在看手机，漫不经心地应着。

　　高二一班。

　　陈默有点焦虑，时不时往窗外看，但是明德楼离校门口有一段距离，根本看不清，手机震了一下，是顾枝的消息：【大孝子，你小情人要求很多】

　　陈默：【满足她，谢谢妈妈】

　　顾枝：【这周末有空？和你爸一起飞首都去看看你爷爷，中秋快到了】

　　陈默：【你呢】

　　顾枝：【一起】

　　陈默：【那千寻怎么办，她还要来我们家学习】

　　顾枝：【……】

　　顾枝：【千寻同学的刘海不符合学校规定，本来要剪的，但是看她眼泪汪汪的，真下不去手】

　　陈默：【亲爱的妈妈，飞首都的机票费请从我的压岁钱里扣】

　　顾枝：【那千寻怎么办，她还要来我们家学习/:）】

　　陈默：【我会提前告知】

　　早读预备铃打响时，陈默如愿见到了叶千寻。

　　扎进发顶的刘海没有折损她半分美感，反而令眉眼愈发明艳生动。

　　“交作业了千寻。”文科物理和化学这学期会考后就没有课程了，所以老师们直接让学委代替科代表一职。

　　“好的。”叶千寻把书包放到桌上，先从里头拿出三明治和纯奶，又翻了一会儿才找出作业上交。

　　“早饭还没吃啊？”

　　“嗯，等会儿就吃。”叶千寻抬了抬眼皮，发现陈默怎么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还要交什么作业吗？”

　　“没有，你已经交齐了。”

　　被居高临下地俯视，叶千寻很不自在，十分怀疑自己头发是不是哪里又乱了，“快上课了，你回去吧陈默，别看我。”最后三个字声音软软的，有难以察觉的娇气。

　　陈默干脆坐到她身旁与她交头接耳，“怎么都不能看了，嗯？明明露出额头更好看呀，像个小公主。”

　　“真的吗？”

　　“当然了，好看很多呢。”陈默替她把牛奶的吸管插上，又撕开三明治包装袋递到她嘴边，“你的刘海遮在眼前，看着会有点阴郁的气质。而且顾老师说，你不是一次两次被突击检查抓住扣在校门口了，几乎每次都有你，小叶子啊，不如把刘海留长吧。”

　　“嗯……我之前有想过，但是要留好久，这个过程又十分一言难尽。”

　　“不会很久的，寒假差不多就可以直接和其它头发一起扎起来了。”

　　正在吃早餐的苏家辉转过来，“哼哼，千寻啊，你得对自己的颜值有信心，啥发型驾驭不住啊？是吧陈默？”

　　“你说得对。”陈默温婉的笑容突然就变假了很多，肉眼可见的皮笑肉不笑。

　　苏家辉这个糙汉子都感觉到了，无辜直言道：“诶，干嘛不待见我，我和千寻只是纯纯好姐妹。”

　　叶千寻一头雾水，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就是特别标准的两个男生为了她开始看对方不顺眼，然后有一个人挑衅，最后升级成吵架乃至打起来。

　　但是……不应该啊，她身边坐着的可是陈默。

　　一定是苏家辉的问题，他有先例。

　　“没你的事，转过去，渣男！”最后两个字是替王宪庭发声。

　　苏家辉又懂了，悻悻转回去不敢说话。

　　陈默压制着唇边笑意，“那我也回自己座位了，你快点吃，等会就要去操场升国旗了。”

　　“好。”

　　吴迟景撑着脑袋看自己同桌，凉凉道：“有人坐立不安了一早上啊，现在终于正常了。”

　　“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陈默用手捂着嘴，笑意就从眼里流泻出来。

　　吴迟景凑近低声问：“千寻是什么态度啊？”

　　“我没和她说。”

　　“喂陈默，做事情效率要高一点啊，她可超级抢手的，啥时候动了凡心被哪个男生追到手了，你都没地方哭。”

　　“那我当然只能认命了，其实我觉得这个年纪的喜欢特别肤浅，我是说我自己，我都没有任何付出，有什么资格谈喜欢她呢？”

　　“喜欢就喜欢了，哪有那么多理由？”

　　“你不觉得这样的喜欢很鸡肋嘛，我喜欢你，然后我们确定关系，每天腻在一起吃喝玩乐，早打卡晚打卡，对未来却没有多少帮助，甚至有害，就是玩物丧志，家长老师普遍认为的早恋现象。”

　　“那你想干嘛啊？”吴迟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喜欢过谁，但是吃瓜是本能。

　　“她数学不好，我想帮她把数学提升到90分的时候再表白，同时也要考察一下她，毕竟真的认识不久。”

　　“我知道了，你想谈一场教科书式的恋爱，互相成就，顶峰相见，牛啊，不愧是你。”

　　集合的音乐响起，整栋楼骚动起来。

　　陈默站起身，“走吧，回来再聊。”

　　这时林璃迅速凑了过来，像个人形挂件，挂在了吴迟景身上，陈默不住宿舍真的方便了林璃很多，宿舍另外三个人都不太爱讲话，和她俩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林璃就一个人霸着吴迟景，走哪黏哪，就差跟进浴室了。

　　陈默退后半步，看她俩保持这个姿势下了楼，同时眼神隐秘地在人堆里搜索叶千寻，找不到。

　　叶千寻还在细嚼慢咽自己的早餐，她从来不是那种早早下去站队的学生。

　　恰好王宪庭和她是一类人，而且刚好也因为头发过鬓角，在校门口被抓，“哟，千寻同学。”

　　叶千寻朝那边微微颔首，“早上好。”

　　集合时间有五分钟，快开始时，老师站到主席台上调试麦克风，下面有学生稀稀拉拉进入队伍。

　　叶千寻和王宪庭也在稀稀拉拉人员中。

　　十分散漫，一副欠管教的样子，陈默因为身高一米七所以站在队伍后方，终于看到叶千寻后，皱了皱眉，心想这要成了自己对象，不得训她一顿？

　　这是个心气高的主，当初说她畏难就让她脸色一下不对了，毕竟是自己的人，而且她这样的情况存在很多客观原因，比如家庭关系、父母情况等，要稍微顾及她颜面一些，不能训太狠，主要还是得讲道理，解决问题。

　　循循善诱，谆谆教导，像自己老妈教书育人那样才对。

　　陈默在胡思乱想中听到了老师在喊高二一班。

　　回过神来，吴迟景已经出列上台，一班大家都在热烈鼓掌，顾枝嘴角也挂着笑，原来是校级流动红旗。

　　陈默有预感只要叶千寻的座位还在那个角落一天，流动红旗的归属就永远是高二一班的。

　　毕竟前段时间开班委会的时候，自己三令五申卫生问题，不停给劳动委员施压，劳动委员迫于无奈联合班长和生活委员一起想了些办法，才让陈默满意。

　　不得不说一班存在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大概是学神光环过于强烈，学委拥有绝对话语权，掌握实际权力，仿佛班长是给她打工的。

　　到了周五晚上，陈默举家外出，乘坐飞机去往首都爷爷家。

　　陈默的父亲陈晟在本家排行老三，大姐跟着老头在国防部做事，二哥在部队里头。

　　陈晟和顾枝是少年夫妻，高三寒假确定关系，少男少女干柴烈火，一次就怀上陈默了，但是直到高考前一个月体检才发现，两边家里都劝打掉，说他们俩还年轻，现在学业为重，顾枝在医院被长辈们钳制住，强迫她把打胎药咽下去。

　　顾枝舍不得孩子，陈晟更是拼命挽留，和两边都闹翻，楼都差点跳了，这才把顾枝送到手术室里洗胃，又在特护病房观察了几天，勉强保住了妻女。

　　当年闹翻后，两人双双放弃首都大学这个最高学府，以绝对高分考到南方沿海一所学校，获得了很多奖学金，此后两边都没有再问家里要钱，勤工俭学，不仅养育了陈默长大，还买下了现在居住的那栋小洋房。

　　陈默的爷爷有些重男轻女，老大终究已经嫁出去，生了个儿子跟的外姓，老二家连生了俩女儿。

　　后来几年两边家里都认了错，来往就多了些，所以每次陈默一家来首都，他都唆使老三这边再生一个。

　　只是有一天这话被陈默听到了，爷孙俩尴尬得要命，逐渐开始互相不待见。

　　陈晟原本和顾枝商量着定居首都一段时间，这边教育比较好，人脉资源也和小城不一样，让陈默在这里读几年书，看这个情况又是一家三口直接走人。

　　由于以前药物残留，陈默出生就有先天性心脏病，虽然没有发作过，但是夫妻俩对她格外重视，甚至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这也是为什么顾枝很轻易说服自己，同意女儿出柜的事情。

　　下飞机已经夜深了，陈默的表姐陈琦开车过来接他们，本家是四合院，围棋是老爷子日常所好，这时候他还在秉烛钻研棋道。

　　老爷子陈显荣见到陈默，立刻把人招呼过来陪自己下棋。

　　现在孙辈都长大了，看着最有天资的竟然是流放在小县城长大的陈默，老爷子不禁感慨基因的力量可以跨越后天培养，不愧是自己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