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 16 章 ...
-
九天长假,岛屿甜品店歇业三天,何屿风出国去看歌剧。
李雁声没有找新的兼职,难得的给自己放了假。
整个宿舍没有人回家,对于徐清泽的邀请全部响应。
露营时间定在假期第二天,邱雨涵把他们拉进了一个群,群名叫“秋日狂欢”。
里面乌泱泱三十号人,男女各占一半,主打一个阴阳平衡。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这么多人的,甚至还有一个力学专业的大三学长,和一个生物专业的系花,还有一个应用心理学的研究生……
群里很热闹,似乎每个人都很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徐清泽把自己藏在里面,就像藏着自己的小心思那样。
一个刚进群的同学问:“听说昨晚迎新晚会的男主持人也在!我不掩饰了我就是冲着他来的,呜呜呜呜!我好想认识他!”
“我也想,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一起进步(doge)”
“我就不一样了,我想和邱同学建立革命友谊。”
“司马昭之心了啊!”
徐清泽不适应这种热情,但很擅长冷静回应,他把手机扣在桌上,全当做没看见。
李雁声在床上轻笑了一声,他抬头看去,发现少年正举着手机飞快打字。
徐清泽又拿起手机来,屏幕亮起。
李雁声跟风开玩笑:“我也想认识小徐同学(拿着爱的号码牌)(星星眼)”
徐清泽:……
他引用少年的话,回复道:“你拿的几号牌?”
李雁声在床上翻了一下,乐嘻嘻的打了几个字:“当然是一号。”
他当然是什么都没想,清清白白的。
奈何徐清泽脑子里冷不丁出现了少儿不宜的想法,他瞥了眼上铺的少年,牙痒痒的想:妈的直男。
他狠狠地盯着手机聊天界面,几个人的聊天已经把记录顶了上去,他不得不下滑,直到他和李雁声的两句对话处于屏幕正中间。
他看着李雁声的头像。
那是一首歌的封面——prep的《Line by Line》——徐清泽推荐的。
那天晚上他们双双失眠,为了不打扰其他两个舍友两个人用手机聊天,屏幕和双眼亮着,手指不停按着屏幕,他们在用英文聊天,夹杂着法语。
就像抽签得到的结果那样,李雁声的二外选了法语。
徐清泽选了西班牙语,他倒不是没想过要和李雁声保持步调一致,但最后还是决定遵从命运。
而且他想,报同样的课程,并不代表他们步调一致,去学一门他已经算是精通的语言是很无聊的事情,他决定前进,和李雁声一样步伐不停,把自己的人生过得充实无比。
他不要在空乏的人生里爱李雁声,也不想让自己这份喜欢变成日渐匮乏的消耗品。
那天晚上徐清泽给他发了那首歌。
“Let\'s take a walk \'cos we\'re not getting any sleep tonight
Don\'t worry about the daylight
Just keep on talking
Line by line”
李雁声在第二天白昼来临的时候,把头像改成了这首歌的封面,可见中毒程度。
徐清泽不知道他有没有get到自己的小心思,就像歌词写的一样,但是他喜欢就够了。
他也改了头像,同个乐队的另一首歌《On and On》,封面是红彤彤的日出,或者日落,在地平线上,画面里还有电话亭,漆黑的树木和被电线杆架起的电线。
像是旅人在路上瞥见的难忘风景。
歌词里有一句“You\'re the only road I can see from here”。
他希望李雁声能明白,从认识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心中那个最特别的位置就已经被他占据。
他不满足于只做个知心的朋友。
如果做不成伴侣该怎么办?他从未想过,不敢想。
假期第一天的下午,李雁声独自出行,目的地是疗养院,他有两个月没看望方女士了。
他实在是很想她。
疗养院建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环境清幽,装修温馨,设施完善。
自然是消费高昂,李雁声却供的毫无怨言,因为护工们把方女士照顾的很棒。
而且他希望她在这样美好的环境里醒来,浑身清爽,始终有人关怀。
在前台登记之后他独自走进方女士的房间,房间被装饰成她喜欢的样子,浅紫色和米白色相间,窗帘半掩,光线正合适,她盖着云朵一样柔软的被子,床头还有一瓶可爱的向日葵。
她还是睡着,毫无知觉,像是被冰封的睡美人。
她长得是很美的,李雁声听说过,她年轻的时候是省歌舞团的重点培养对象,台柱子,本该有灿烂一生的。
可惜就是太傻了,为爱情太傻了,因为怀孕错过了升迁至京的机会,接着因为难产身体损耗无法继续跳舞。
那时候她才十九岁。
那个让她沦落到如此地步的男人却一去不返,杳无音讯。
她倔强,不要人家可怜,就这么一个人过了半辈子,拒绝所有男人的示好和求爱。
别人都道她是被男人伤透了心,李雁声却知道,她心里还是爱那个男人,几乎可以说是无怨无悔。
她给他起名‘雁声’,有雁归来之意,雁从南方归来,春天也归来,她的心上人也归来。
她一直在盼望着呢。
李雁声坐在床边,双唇紧闭,过了很久才喊出一声:“妈。”
他稍稍掀开棉被,伸手拉住女人的手,终于,他的手比她的要大一些了,他成年了。
“我念大学了,外语系,挺好的。”
他一个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又落下,没有回应,方兰青平静的呼吸着。
她听不见,或许听见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回应。
李雁声觉得心如刀绞,难受。
这就是他很少来看她的原因。
有时候深沉的依恋也会让人产生痛苦和逃避的念头。
“我的宿舍挺好的,舍友也很好。”他像个幽魂一样坐着,“我有了个好朋友,他从南城来上大学的。”
他又沉默了一下,“就是你说过的那个南城,你说……那个男的去经商了,大概是去了南城,然后再也没回来。”
‘那个男的’就是他对父亲的称呼。
不管方兰青把他描述的多么优秀,他也不能接受。
“妈,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他最后问道,然后站起来准备离开。
来的时候他带了两瓶酸奶,坐在床边的时候他喝掉了一瓶,剩下一瓶放在床头。
转身之前他看到了靠墙的位置放着他上次带过来的一瓶果汁,还没拆封,瓶身被擦拭的一尘不染。
他拿起来看了看,笑了一声。
探望植物人的一个好处就是不用拿东西,拿了也会被放到过期。
他把果汁扔进垃圾桶,抬眼是又一次看到床头绽放的新鲜向日葵。
他抬手抽出一支,低头对母亲说:“妈,我拿去送给我朋友啦!就说是你送的怎么样?”
他欠徐清泽一束花呢。
傍晚回到川大之后,他把用报纸包着的向日葵带进了宿舍,熊达和周恒都不在,徐清泽戴着耳机练听写,手里的笔在本子上刷刷的写,根本没听到他进门的声音。
李雁声悄悄走过去,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捂住了徐清泽的眼睛。
唰——
笔尖在纸上刮出长长的一道,像失控的心跳。
徐清泽听到李雁声故意粗嗓子说话的声音。
“你被绑架了,赎金是一顿晚饭。”
徐清泽笑了一下,敏锐的嗅到一阵花香。
“你买花了?”
……
“你是狗鼻子吗?”
李雁声清晰地感觉到少年的的眼睛在他掌心眨了几下,他的睫毛扫过他的掌心。
他移开了手,把向日葵递到他面前。
“欠你的花。”
向日葵可爱又热烈,哪怕只有一支也足以占满双眼。
徐清泽把它珍惜的拿在手里端详。
“谢谢,我很喜欢。”
李雁声看着他,那些本打算咽进肚子里的话又冒出来了。
“其实是我从我妈那里拿回来的,算是她送你的吧。”
徐清泽顿了一下,这才知道他这一下午是去干什么,这满身疲惫又是为了什么。
他从椅子里站起来,张开手臂抱住了李雁声,伸手呼噜了一把他的短短的头发和背。
“行了,请你晚饭。”
李雁声在他肩膀处笑,轻佻的说:“都说了是赎金。”
在这个拥抱显得过分暧昧之前,徐清泽适时的退开了,他摆手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只要他开心,怎么样都行。
他就像向日葵对太阳那样对李雁声,是入目无他人,病入膏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