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声沦陷》山和屿

2、第二声

　　等余勍柃一根烟燃尽，殷姿打开了车门走到他身边。

　　“醒了？” 他斜眼看她。

　　殷姿拎了下快要滑落的小挎包嗯了声。

　　“我工作室还有事情，先走了。”

　　说完没等余勍柃回答，逃一般地走了，下了桥口，她扭头看了眼大G的方向。

　　车还没走，余勍柃支着围栏不知道在看什么，身形萧条显的有些孤独，他看了一会江面便收回目光，往自己离开的方向瞥了眼便上车离开。

　　殷姿定定地看着车开远，低头掩去眼底的酸涩，掏出手机打给舒磬。

　　“舒磬？路上耽搁了，我现在来。”

　　殷姿来到工作室的时候舒磬正坐在二楼小阳台上喝着冰美式，他震惊地看着发丝凌乱的殷姿，

　　“去参加叙利亚大战了？”

　　她叹口气摆摆手，

　　“路上睡着压着头发了。”

　　舒磬盯着她泛红的双眼和鞋帮子上的泥点蹙眉。

　　“你这不太对啊，怎么了，跟我说说？”

　　殷姿双手收进宽大的衣兜，靠上栏杆仰头看着不算明朗的天空闷声道。

　　“遇到他了。”

　　舒磬愣了一下骤然想起前段时间殷姿喝醉之后对自己说了好几个小时的那个男人。
　　诚然自己并不喜欢女生，但是看着一个娇媚美人眼角带泪还笑着说。

　　“我希望他前途无量不要困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

　　舒磬有些好奇是什么人能让殷姿念念不忘。

　　“那个男的？”

　　殷姿怏怏地点头。

　　“他看起来过得挺好的，不说了，数据问题还没解决呢。”

　　“……”

　　舒磬效率很高，拿出几份文件递给她。

　　“这些是被泄露的数据，我们可能需要重新更改。”

　　殷姿随手从笔筒里掏出一根笔盘起长发，打开笔记本重新计算数据分析表。
　　再抬起头时已经是华灯初上，舒磬拿着一份金枪鱼沙拉放在小茶几上。

　　“吃点，等明天周六带你去吃火锅。”

　　殷姿伸手抻了一下僵硬的腰肢，拿起被遗忘在一旁的手机打开外卖软件，边看边说。

　　“不要，天天这个我要吃吐了……”

　　舒磬愤愤道:“那不是因为这个最省事吗！”

　　殷姿敷衍了几句拍拍他胳膊。

　　“行了行了，今天我请客，吃什么？”

　　舒磬想都没想直截了当地说。

　　“那必然麻辣烫！”

　　“行，点了。”

　　麻辣烫送来的时候殷姿同时收到了一个不算陌生的微信好友申请，她愣怔地看着眼熟的头像和昵称。

　　这个号码的头像是一个崭新的笔记本，上面只写着一句话——共赴朝夕。

　　殷姿突然想到了什么，跑到三楼自己的卧室打开那个尘封已久的饼干盒，盒子里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有，她伸手拿出最底下的笔记本，本子因为时间太久已经开始泛黄。

　　殷姿手微微发抖着翻开，本子里夹着一张被胶带缠起来的纸，上面只有几句话，是少年凌厉张扬的笔迹。
　　泛黄的笔记本记载着太多他们的故事，李虞安，何时光，还有，余勍柃。

　　—

　　余勍柃转来一年后面临了一次高二分班，殷姿成绩很不错一直排在全校第一，余勍柃一来就把她挤了下去，两个人一直因为成绩在暗中较劲。

　　“京哥，你怎么又排愔愔前面了，不怕她揍你啊？”

　　何时光随即扬臂把球传给余勍柃。

　　余勍柃笑了一声，猛地跃起三步上篮进球后转身走向看台，他边走边伸手掖着短袖露出精瘦的手臂肌肉，走到殷姿身边手指节微微屈起拿起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我这叫激励她。”

　　殷姿面无表情地看着满身热汗的余勍柃，对方额头几滴汗珠顺着脖颈露出的线条滑落，因为出汗黏在皮肤上的衣服映出肌肉的轮廓。

　　“你放屁。”

　　余勍柃吊儿郎当地挑眉看向她。

　　“我哪放屁了？你看你这次是不是提了二十三分，你自己说。”

　　说完还想捏一把殷姿的脸，刚想伸手就瞥到自己手上摸完篮球一手灰只好作罢，单手叉着腰用冰凉的水瓶碰了一下小姑娘被热的潮红的脸蛋，轻声说道。

　　“去教室待着吧，这热死了。”

　　殷姿偏脸切了一声。

　　“谁稀罕，热死了。”

　　余勍柃洗完手回到教室的时候殷姿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拎了一把椅子反坐在她前面，双臂撑着椅子脸支着椅背。

　　突然余勍柃想到了什么抽出她桌子上一本新的笔记本叼着笔翻开，龙飞凤舞地写下——殷小姿睡了个没完，写完左右看了看又在旁边填了一句——余小柃要给她疯狂提分。

　　他写完抬头才发现殷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一脸默然地看着他，评价了一句 “幼稚。”

　　余勍柃笔尖一顿。

　　“哪儿幼稚了，写的多好看，别撕了我以后每天检查。”

　　殷姿皱眉看着呲牙笑的余勍柃，而后像是妥协了一样。

　　“知道了。”

　　“行了行了快收拾东西回家。”

　　余勍柃提着包倚在门口，背对夕阳，远处火焰般的晚霞舔舐着天空，傍晚微风不燥，清清凉凉的拂过脸颊。

　　殷姿捞起书包一把勾住余勍柃的脖子往下压。

　　“走喽，回家！”

　　第二天来到学校余勍柃先去找了殷姿，他抽出昨天写的那个笔记本翻开，发现她并没有撕掉后低笑起来，后背被人拍了一下，余勍柃扭过头去看，殷姿一把把一个崭新的笔记本拍进他怀里。

　　“诺，你也不准撕。”

　　余勍柃迷茫地翻开后愣住了，只见上面写着——共赴朝夕，他唇角勾起。

　　“不会撕的。”

　　晚上回到家后殷姿就发现余勍柃的微信头像换成了她今天早上写的那句话，少女垂眉看着他的头像笑了起来。

　　—

　　殷姿捞起扔在一边的手机通过余勍柃的申请，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对话框里打了删删了打，最后发出一句单调干巴的。

　　“今天谢谢你。”

　　余勍柃穿着一身休闲白色卫衣长裤坐在桌前，正准备把截到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发过去，看见殷姿的消息他眉眼微动，捻了捻指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瘫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天花板沉思。

　　“……”

　　他抬手看着桌子上刚送来的文件，眨了眨眼翻开。

　　A4纸上印着几个大字，零星计划。

　　再往下看就是密密麻麻的数据。

　　余勍柃一手支着下巴翻开手机，屈指敲着桌子，屏保赫然是校园时期的殷姿，少女一身白色校服笑的热烈肆意，男人本来平静无波的眼神也变得柔情起来。

　　倏然他清咳了一声，低头看了眼下身某处咒骂，起身捞起浴巾走进浴室。

　　没过多久余勍柃就穿着一身黑色浴袍出来，胸口处微微敞开，浑身冒着冷气，一只手拿着浴巾擦拭着湿发弯腰伸手从桌子上拿起手机，看着殷姿新发来的消息余勍柃笑了声回复。

　　殷小姿:明天有空吗。

　　京:很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