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无风》木卫七

4、chapter 04

　　晚上八点，布多斯的海滩和街道依旧是灯火通明，这里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繁华的街道上，街上到处都是出来闲逛的人群，尤其是海滩处热闹的声音响彻云霄。

　　罗喻穿了一套黑色的衣服，脸色阴沉，像一个暗色的影子，和人群格格不入。也许是看上去实在不太好惹的样子，路过的人不敢看他，只下意识地离得远远的，拥挤的人群在他面前自发地让开了一条路。

　　一切的繁华似乎都与他无关，罗喻穿过街道走入另一条路，热闹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黑惨惨的路上连一盏路灯都没有，路边的棕榈树叶被海风吹起来，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偶尔有路人走过，脚步也是急匆匆的，仿佛有什么恶鬼在身后跟着。走过这段长长的道路后，星星点点的霓虹在亮起，另一种喧闹在罗喻的耳边响起。

　　“MD！再不还钱，就等着我拆了你的房子吧！”
　　“没钱还敢来玩，把他给我扔出去！”

　　“看什么看，没长眼啊！”

　　　……

　　各式各样不堪入耳的叫骂声不断地钻入耳朵，这条街和刚才繁华的商业街仿佛不在一个世界，鱼龙混杂，乌烟瘴气。

　　布多斯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地方，一街之隔，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

　　周围的污糟罗喻视而不见，他这样的修罗，也没人敢来拉他的生意。罗喻左拐右拐，终于在夜色中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他租住的那栋楼。

　　罗喻走上楼梯，只踩上一脚，脚下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在楼梯道都能听到房间里面的吵闹声。

　　这地方乱得很，在罗喻前面的几任租客根本就住不下去，没几天就搬走了。直到罗喻住到这边，就再也没人来找茬过。

　　布多斯的建筑物都不高，罗喻很快就到了自己的楼层。昏暗的灯光中，一个高个子男孩正站在罗喻的放门口，听到后面的脚步声，那人转头冲着罗喻露出一个有些拘谨的笑来：

　　“喻哥。”

　　罗喻认出来人是房东的儿子阿克西，他猜出了对方的来意，也不多话，把包里那个老板前天刚给的信封递了出去。阿克西接过他手中的信封，打开一看，是厚厚的一叠钞票。

　　他有些惊讶地对罗喻说道：“喻哥，这……太多了！”

　　罗喻不甚在意地说：“多的算以后的房租。”

　　虽然叫着罗喻的“喻哥”，但阿克西完全不敢在对方面前放肆，他今天只是来帮妈妈收房租的。阿克西拿着手中的钞票，觉得有些烫手，但又不敢跟罗喻说什么。

　　说实话，阿克西着实有点害怕这个只比自己大两岁的男人，他虽然还是个学生，但凭借多年在老爸的水吧打工的经验，让阿克西能够清楚地察觉罗喻是个狠人，和学校里面那种小打小闹的校霸可不一样。

　　可不像他那个妹妹……

　　对了！阿克西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他眼睛突然一亮，把手中拎着的盒子送到罗喻面前：“这是我妈给你的。”

　　罗喻接过阿克西手中的东西，一直阴沉的脸色总算和缓了一些。他不太会说感谢的话，只能简单地说了一句：“谢谢。”

　　阿克西想着自家妹妹的嘱托，有点踌躇，本不想和罗喻讲，但自忖又实在招架不住妹妹的叨扰，便瞅着罗喻的脸色似乎好了一点，便有点小心地开口邀请道：

　　“喻哥，明晚我们海滩举办派对，过来一起玩啊？”

　　说完，阿克西难耐地咽了口口水，这可真是太难熬了。没想到，一向独来独往的罗喻居然略微思考了一下，便爽快地答应了：

　　“好。”

　　阿克西显然没有想到罗喻居然会答应，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惊讶地问道：“真、真的吗？”

　　罗喻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阿克西瞬间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阿克西走后，罗喻掏出钥匙打开屋门。屋子里一片黑暗，他懒得开灯，直接把阿克西家准备的礼盒放进了冰箱里。

　　随后罗喻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他从茶几里摸出一盒烟，里面只剩下一半了。罗喻随手点燃了一根，火星在黑暗中发出转瞬即逝的光芒。

　　罗喻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的味道顿时充斥他的鼻腔。随后他半躺在狭小的沙发上，试着让自己不要那么焦躁，但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姜奈。

　　他有些不清楚自己是在想那个特别的女孩还是她说的那些异想天开的话。

　　罗喻在孤儿院长大，像他这样健康的男孩按道理早就应该被领养走了。但罗喻来到孤儿院的时候年纪不小，已经记事了。他的性子又古怪，宁愿呆在孤儿院，也死活不愿意去领养家庭。

　　就这样挣扎地活到十八岁，书是读不下去了，干脆就来到国外打工，反正他从小就一直打架，心冷手狠，干脆就打拳吧。

　　至于橄榄球？罗喻清楚自己这种人就活该一辈子在泥里翻滚，光明和荣耀注定不属于他，即使有人送上精美香甜的糖果，也得小心里面是不是裹着致命的毒药……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罗喻有些烦躁，他起身把抽了一半的烟在烟灰缸按熄，直接借着月色走到房间中央吊着的沙袋面前。

　　黑暗中，沙袋鼓鼓囊囊地吊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幽灵。罗喻没拿拳套，也没缠绷带，拉开架势，一拳一拳地砸在沙袋上，发出极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