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5章 ...
-
阙言心端起茶盏，用碗盖轻轻荡了荡面上的茶沫子，慢慢悠悠咽下一口茶水，喉咙一滚，瞬觉茶水沁人心脾。
然后才说：“昨日我跟我那混账老爹提起聂三行这个人，我那混账老爹跟我说，这聂三行呀，他是我表姨的大姑的儿子的堂兄的侄媳妇的大孙子。”
“哦？”
这表姨的，大姑的，儿子的，堂兄的，侄媳妇的，大孙子？
那聂三行跟阙言心是怎样的亲戚关系？江桃垂下眼睫，盯着自己的手指头，竟还认认真真地理了起来。看她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阙言心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理了半天，江桃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她眉头紧皱，忽地抬头，眼巴巴地盯着阙言心问道：“所以他到底是你的谁呀？”
江桃一向自认为自己聪明，这次自己总算赢过她一回了，阙言心嘴角上扬，脸上尽是胜利者的姿态，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你怎么这么笨，这都算不出来？”
江桃那巴掌大的小脸，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她挠了挠头，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来，真的是自己太笨了吗？
“他就是我的远房表侄孙呀。”
“什么？！远房表侄孙？”江桃含在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噎到了自己，她狠狠地拍了胸口两下，那口茶才顺着心口滑了下去。
阙言心眼神中透露出一副江桃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鄙夷道：“怎么了？你那么惊讶干嘛？没有错啊，我是他的远房表姨奶奶，他是我的表侄孙。”
江桃哭笑不得，生生挤出一个笑容，真是笑得比哭还难看：“呵～呵～，你们两家这亲戚关系可真够复杂的。”
阙言心轻哼一声，嘴角上扬道：“你别管这关系复杂不复杂，在禮朝这种极度重视亲族血脉的地方，这亲戚关系有时候可比什么东西都好使。”
“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杵在这儿干嘛呢，赶紧找他去吧，你也好早点当上京城女首富呀。”
江桃一把抓起阙言心的手，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拉着她出了门。
想着快去快回，不要生出什么事端才好，便没让雀禾跟画眉那两个小丫头跟着，却不知道晏几道那个大块头从哪里冒出来的，非要跟着她们一块儿去。
得！这尾巴又来了，甩也甩不掉，那便让他一块儿去吧。
阙言心带着江桃穿街走巷，七拐八拐，江桃都已经不记得来时的路了，终于来到了聂家门口。
江桃观察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心头一紧，眼前这聂家的光景不可谓不凄凉。
看得江桃连连摇头道：“阙言心啊阙言心，你一直埋怨你阙家太穷，日子过得凄苦，可今日你好好瞧瞧这聂家，这聂家看起来可比你阙家还要落魄呀，这样一比，其实你阙家也不算太差吧。”
阙言心对此可不敢苟同：“哎，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阙家本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这亲戚们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更何况，就算有，以我爹和我哥那性子，这聂家要是什么有钱人家，他们早就将聂家的门槛都踏破了。我来这里也有段日子了，从来就没见他们跟聂家来往过，甚至都没听他们提起过，就该知道这聂家可能还不如阙家呢。”
江桃点点头，歪着脑袋思考着阙言心说的话，这大概就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吧。
阙言心上前扣了扣门。
“谁啊？”
一个头发花白，五短身材，略微发福，身着布衣荆钗的老妇人前来开了门。
这人正是聂三行的母亲李氏，一开门看见三个生面孔，李氏眼神里满是警惕，好像这几人是什么歹徒似的。
“姑娘，你们找谁呀？”
阙言心遂上前说明了来意，说大伙是听闻聂三公子的美名，特前来求画的。
一听是找她儿子画画的，李氏脸上乌云密布，立即黑下了脸，扯着嗓子嚷嚷道：“我原本看你们两个小姑娘，穿着打扮也还算正派，想来也是良家女子，不曾想你们竟也是来找我儿子替你们作画的小妖精。”
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劈头盖脸下来，江桃和阙言心一时也懵了神，这李氏却越说越来劲了。
“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些狐媚子小妖精，休想来勾引我儿子，我儿子将来是要考科举，入仕途做官老爷的人，可不是整日就知道替你们这些小妖精作画的，我儿子不作画，不作画，赶紧滚！”
江桃和阙言心莫名其妙就挨了这么一顿臭骂，一下子被骂懵了，竟没反应过来。
平日里都伶牙俐齿的俩人，竟然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原地被这李氏辱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谁也没有出声。
那李氏骂完就要关门，一把冰冷的玄青色剑鞘抵在了门口，晏几道眼眸中透着杀气，语中寒气如山涧深潭，“给我家小姐道歉。”
饶是李氏这样的泼妇，也被晏几道浑身上下散发的气场给震慑住了，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小姑娘，声势也渐渐弱了下去，“怎么？你们一群年轻人还想欺负我一个老太婆吗？”
江桃也被晏几道这突如其来的阵势给惊到了，愣了几秒钟，她才上前去，费劲地将晏几道推开。
看见这剑拔弩张的情形，阙言心不动声色上前，自然地隔在了晏几道和李氏中间，她向李氏赔了个笑脸，说道：“你在说什么呢，我们怎么可能会欺负你呢？说起来咱们两家也还是亲戚呢，表侄媳妇。”
什么！表侄媳妇？李氏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这小丫头居然叫自己表侄媳妇，这不摆明了要给自己难堪嘛！
李氏这可就不干了，气得瞪大了双眼，那双本来浑浊泛黄的眼珠，瞬间竟然变得明亮了许多，震惊中又蕴含着愤怒之色：“你叫谁表侄媳妇呢？！”
“好你个小妖精，勾引我儿子不成，竟还敢来欺辱我老婆子，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呀，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欺负到我们孤儿寡母头上来了呀！”
说着哐当一声，一个屁股蹲儿重重坐在地上撒泼耍赖起来。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地上凉，赶紧起来呀。”一声清亮秀气的男声从院内传来。
只见一位身着青衫，长相俊秀的白面书生从里屋疾步上前，一看见正坐在地上的李氏就要将她扶起来，李氏却说什么也不肯起。
只这一眼，江桃三人愣了神，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慌乱，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
听见动静的街坊四邻纷纷从自家墙头冒了出来，聚集在聂家门口要替李氏“主持公道”。
李氏呼天抢地哭诉着，誓要给自己讨个说法：“大家伙儿给评评理啊，这俩也不知哪家妓馆来的，没脸没皮的小妖精，上门勾引我儿子不成，竟然还占起我老婆子便宜来了。”
阙言心连忙打断了她：“哎，你可别胡说呀，什么妓馆小妖精？我们可是清白人家的女子，你可别污了我们名声！”
“还有，你口口声声我们占你便宜，我们占你什么便宜了？你倒是说出来听听，让街坊邻居给评评理。”
李氏抹了一把眼泪，下颌微微颤抖，指着阙言心恶狠狠道：“你这么一个黄毛丫头，竟敢叫我一个老婆子表侄媳妇，不是占我老婆子便宜是什么？”
谁知街坊四邻听完，非但没有人同情李氏，反而哄笑起来。
听着众人的哄笑声，李氏甚是觉得没了面子，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捶胸顿足道：“哎呦我的亲娘耶，我不活了，我不活了，真是家门不幸啊，我老太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要被这么个小妖精羞辱呀！”
阙言心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这李氏实在是聒噪得很。
“停！”
“我问你，曹桂芬是你什么人？”
李氏眸色一沉，嘴里念叨着：“曹桂芬，曹桂芬，曹……”
“那可是我过世多年的婆母呀，你这个小妖精，竟还敢直呼我婆母的名讳，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刚刚聂三行扶她，她怎么都不肯起来，这下倒是精神头十足，跳得老高了，一起身便冲着阙言心挥起了拳头，聂三行都来不及阻止。
阙言心这丫头平日里在阙家没少挨她家老头的打，她轻飘飘一侧头，就避开了李氏的拳头，口中慢慢悠悠地飘出一句话来：“哎呀，说来也巧了，这曹桂芬呢，刚好就是我那远房表姐呢。”
“表侄媳妇，你这样殴打长辈，倒是也让大家伙儿评评理，是该还是不该呢？”
李氏再次挥出的拳头生生停在了半空中，她脑子一震，“竟还有这事儿？”
阙言心指了指自己的脸，凑到李氏拳头边上：“来来来，朝这里打，让大家伙儿瞧瞧，我这不孝的表侄媳妇是怎么殴打她表姨的。”
这时候人群中有眼尖的人认出了阙言心。
“你是城西阙家阙老三的闺女？”
阙言心点了点头，总算是有人认出她来了，倒还让她省了不少事了：“正是。”
那人一听，大喊一声“不得了！”，晚辈殴打长辈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不能出在他们这条街面上，这要是传出去了，那还得了，怕是以后这整条街的人都没有脸出去见人了。
“哎呦，我说李婆子，今日你这拳头要真是落在她身上了，这事传了出去，你李家、聂家，可都别想在这京城立足了，她还真是你的远房表姨，你家行哥儿的表姨奶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