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恋爱中[快穿]》晚留

2、白蛇报恩（二）

　　等到听雨可以自由活动时，他能干的事情就更多了。

　　经过一番游动，小蛇很快搞清了这个家的情况。

　　他的恩人名叫陆枕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好像还有病在身。不过是个就算不继承家业也可以躺平的有钱人，不需要像其他人类一样忙于挣钱。恩人身边日常带几个随从小厮，不过基本上也就是让他们打扫卫生。那些人怕听雨，所以听雨后来也懒得出来。

　　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在家中缠着枕风——是的，他心里觉得枕风二字好听，加上一个姓氏之后总觉得怪怪的，故而心里称呼就是恩人或枕风。反正蛇不会说话，不懂人类礼仪，他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恩人也不会知晓后生气。

　　枕风是一个读书人，而且不仅仅读圣贤书，也读游记志怪小说等一系列杂书。

　　他最近在看的这本就是部志怪小说，其中作者大多难以考究，由前朝一个落魄书生整理合订。

　　其中故事大多荒诞，却也偶有直刺人性和世事的好文章。

　　枕风看书时，听雨就爬过来，凑到他身边。

　　小蛇爬行时，宛如在水中游动一样优雅且悄无声息。他游到枕风旁边才停下来看一眼，发现枕风在看书没注意自己后慢悠悠地爬到枕风的手腕上，尾巴轻车熟路地缠绕几下，成了杂色颇多的手环。

　　枕风常年病弱，体温比起常人来说偏低，但对听雨来说却是温暖适宜极了。感受到人类的体温一点点渗进自己冰冷的身体，小蛇舒服地眯起了眼。

　　用余光观察一切的枕风只觉得好笑。

　　缠绕在手腕上的蛇身冰凉，略带着些新生鳞片的硬度。如果伪装有等级，听雨的伪装绝对是下下级。因为即便做了手环，小蛇还是不安分地黏着那一小片皮肤做环状运动，蛇首很努力地去够自己的尾巴。

　　不像蛇，像小狗。

　　小蛇勾到尾巴后又嫌无趣，便又把身子转了转，跟枕风一起看书。

　　虽说学了人类的语言，但识字真的太难为一条小蛇了。几百来岁的蛇妖的看书看的头晕目眩，只觉得上面花纹还挺工整的。

　　枕风觉得好笑，逗他：“你知道这个故事讲得什么吗？”

　　听雨茫然摇头。

　　小蛇常做出一些举动让枕风感觉对方是有灵智的，近乎故事中的妖怪。

　　枕风睁眼说瞎话：“这个故事讲了一个落魄穷书生半夜碰见了狐狸精，一人一狐一开始相谈甚欢，后来书生发现了狐狸精不是人后吓得半死，便同狐狸精渐行渐远。后来听说妖怪内丹很有用，书生便邀狐狸精饮酒，趁狐狸精醉极，用刀砍掉了狐狸精的头，挖开他的胸膛取出内丹。书生将妖怪内丹献给大官，此后很快就平步青云。”

　　听雨一开始听得还有些兴趣，听到后面害怕得瑟瑟发抖。

　　天啊！人类怎么这么残忍，竟然砍头刨丹！

　　他们知不知道妖怪是很脆弱的？砍头刨丹后会死妖的！

　　感到听雨缠自己的手腕缠得更紧了些，枕风面不改色地继续恐吓小蛇：“所以妖怪都要好好保护自己，千万不要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不然就会被杀掉拿妖丹卖钱。”

　　嗯嗯，一定好好保护自己。

　　小蛇疯狂点头，然后犹犹豫豫地看向恩人。

　　那他现在被恩人发现了吗？

　　恩人·枕风：……

　　“当然你肯定不是妖怪，你要好好努力修出灵智啊。”

　　哦，看来没发现，可以再待一阵。听雨松了口气。

　　枕风也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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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雨大部分时间还是宅于枕风的房间中。

　　一来外人见他总是害怕的，听雨有些讨厌，后来听了枕风胡编乱造的故事后也害怕其他人发现自己的妖怪身份；二来听雨伤势未好，现在身上一段白一段灰一段黑，丑不拉几的，他照镜子都害臊，一直以来都很喜欢自己雪白外壳的小蛇更不想被外人看见。

　　枕风常常陪着听雨，但有时他会出去，而且一出去就是很久。

　　今天就是枕风外出的一天。

　　枕风外出是不带听雨的，听雨在家中吃完了点心，又四处乱爬了一气，忽然心里空落落的，觉得很无聊。

　　如果要是有一个人类给听雨解答，大概会说这种情绪叫寂寞。听雨不懂人类的看法定义，不过他确实熟悉这种体验。

　　他曾在山中种了棵普通松树。本以为以树的寿命，能陪自己很久，结果好不容易等到种子发芽，一个不在意，树苗就被野猪拱掉了。听雨气的半死，报完仇后在洞穴里无所事事却也不想修炼，想着自己本该这时候在照顾小树苗，心里空落落的。

　　枕风离开和小树苗被拱在听雨心中划上了等号。

　　听雨决定下次藏在枕风的袖袍中出去。

　　这样想着，他盘起身子，很快睡着了。

　　另一边，枕风敲开了一户远离村庄的人家的门扉。

　　开门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看着慈眉善目，看五官年轻时想必是个美人，如今老了也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大大方方，不似很多因为老了就随便邋里邋遢的人。

　　老婆婆笑了：“最近身体感觉好些了吗？”

　　枕风沉吟片刻，将手中带的礼品递给老婆婆，只说感觉最近病情稳定了许多。

　　他虽病弱清瘦，站在那里却有一种青竹般的俊逸潇洒，老婆婆收下礼物，心里欣赏，只叹这个年轻人命数不好。

　　她倒了杯茶给枕风，然后去房间里把自己的懒鬼丈夫喊了起来：“病人都来了，你还睡！”

　　床上睡得正香的老头被她吓醒，想顶嘴却又被拧耳朵，只得乖乖求饶起床。

　　枕风权当没听见里面的动静，一边品茶一边看窗外开的烂漫的野桃花，心神却既不在茶也不在花上，只想着家里那条缠人的小蛇。

　　说实话他本来是打算等小蛇养好伤就丢到野外放生的，现在却越来越舍不得，有一种想要牢牢抓住的冲动。

　　收拾好的老头终于出来了，他给枕风把脉问诊后，又同老婆婆交谈片刻，最后夫妻二人给了张单子给枕风让他按着抓药。

　　枕风是娘胎里带的病，又奇又怪，饶是这对夫妇见多识广也称棘手，只能开些让他病情稳定的药。不过久病无医，再不根治，恐怕枕风难活过今年。

　　“这期间还是要平稳心境，不动怒不哀切，不欢喜不嫉恨，若心境不平，恐怕会导致病情加剧。”老头叮嘱说。

　　枕风看了眼药方，和太医院看过后给出的一模一样。

　　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平静。

　　“多谢前辈叮嘱。”

　　道别隐居的神医夫妇，枕风漫步于桃林之间。

　　人间桃花开的绚烂，如同少女面颊上的一抹娇羞，多情多娇。

　　枕风忽然想起幼时父母找来个疯道人给他算命。

　　衣衫褴褛的疯道人看了他，笑得拍手，形态癫狂若小儿，高呼：“不得了不得了，此子有福泽。”

　　笑着笑着，他又落下泪来：“蓬莱倾覆，蓬莱倾覆。我也不过是补全命运的一块碎片罢了。”

　　幼年枕风一开始觉得这个人像个神经病，后来看见道人落泪又觉得他其实很清醒。

　　原来疯的人还不一定是真疯，可能是装疯。小孩板着脸，这样想着。

　　“孩子，你命中注定有一劫难。你父母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便免你未来苦难，让你未来顺心如意。”道人不知何时凑近了枕风，他古怪一笑，食指在枕风额头正中一点。

　　额间传来一股刺痛感，小枕风没闭眼，与道人对视，毫不畏惧，只是困惑。

　　道人满意他的态度，手一挥，小枕风只觉得眼睛一花。等清明后再去看那道人的位置，哪里还有道人，只有一捧桃花，被风吹得飘扬。

　　后来照镜子，也没发现额间多出点什么，好像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场幻梦罢了。

　　母亲听了他平淡的叙述后抱住他，泪流满面：“好了，我家孩儿这辈子定能顺遂安康。”

　　当然，为人母的总是担心自己孩子的，所以明明这句话就是她自己说的，发现枕风病情有加重趋势后还是赶紧寻找各路名医，枕风在家中实在是没有安宁日子享受。最后在父亲的支持下，借着寻找神医的名头，枕风带着钱和几个仆从就离开了家中。

　　后来游山玩水，兜兜转转，竟还真找到了一处神医的隐居之所，便在桃花村多待了些日子。

　　神医不能治好自己这件事根本在枕风心中掀不起半点波澜，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只是此间事已了，或许可以离开这里了。桃花村的生活很安逸，可是现在养了条小蛇，回家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毕竟桃花村太小，好吃的东西太少。小蛇喜欢吃人类吃食的话，回家或许更方便养小家伙。

　　父亲母亲肯定也会喜欢小蛇的，可以把小蛇托付给他们。

　　他死后，总要有人照顾那条贪嘴黏人的小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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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听雨一下被惊醒。

　　小蛇充满期盼地看过去，发现来的不是枕风，也不是那几个下人。

　　蹑手蹑脚进来的男人如有所感，忽然一个转头，同听雨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