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恋爱中[快穿]》晚留

1、白蛇报恩（一）

　　听雨是一条白蛇，生而通灵。

　　然而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他这样一个例外，其他动物没有一个同他一样的。少有的智商高点，却也没有那种清晰的逻辑思路想法，至少听雨能感觉到彼此的不同。

　　没有前辈，也没有同路人，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本能。听雨循着本能开始懵懂地修行，吞吐灵气。胡乱修炼轻则有隐患，重则能让他这种小妖直接爆体而亡。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幸运，听雨的修炼之路一直很稳。

　　此间灵气稀薄，但供给一条蛇还是绰绰有余的。听雨雷打不动地修行，寿命逐渐突破一条蛇正常的寿命，熬死了不知道多少动植物。

　　说实在话，听雨自己也不知道修行是为了什么，可能只是单纯地有些不甘心自己找不到同类，一直以来都是形影单只。

　　在他修行的几百年间，人类这个种族迅速扩张，他们砍伐树木。开拓耕地，足迹踏遍各地。从修行中暂时抽身的听雨出来晃悠，很快便发现自己所在的深山老林附近也有了一处人类村庄。他住在山上，每日都能看见村庄内的炊烟袅袅。

　　一开始听雨以为是着火了，森林火灾他还是见过几回的。后来每天都看，他才知晓并不是着火，而是名为人类的种族驯服了火，利用火在固定的时间点做某些事。

　　虽然说活过了几百年，但是撇去修行时间，听雨接触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不过二十多载，还一直住在深山老林中，对于人类这个种族此前从未接触过。觉得人类能使用火很厉害的听雨在一个深夜慢悠悠、静悄悄爬进了村子，开始了他的观察。

　　就像其他很多动物一样，人类也有属于他们的语言，不过他们的语言非常复杂，他们的情绪也比其他动物更加多变。他们一般都是直立着而不是趴着，还有奇奇怪怪的爪子，利用这看起来奇怪但实用性非常高的爪子，人类驯服火焰、种植粮食、制作物品。更重要的是，人类有很高的智慧，哪怕人类和蛇相差甚远，听雨也觉得碰到了同类。

　　听雨先在那处村庄待了一个星期，他胆子小，怕被人类捉住，所以只在黑夜里出来，其余时候都躲在角落中暗中观察，加之体态娇小，人类难以发现他。

　　一个星期过去，听雨在日复一日的观察中也学会了人类的语言。以人类的标准看，这应该算得上天才，不过蛇妖自己是不会意识到这一点的了。

　　通晓人类语言的他能够探知到的东西更多了，于是本来决定回家的听雨勾起尾巴尖，决定再待几天。

　　几日复几日，几日何其多。

　　惊觉自己潜伏在人类村庄过久后，小蛇依依不舍地决定离开了。

　　人类很有意思，很复杂，很热闹。但他毕竟和人类不同，连人类形态都没有，混都不好混进去。

　　回去的路上，一个念头闪过听雨心头——要是能变成人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出现，原本的晴空瞬间乌云密布，雷电藏在云间，如同蛇一样游走，淅淅沥沥的雨落在地面上，也落在听雨身上。

　　听雨迷茫抬头看了眼天空，刹那间，一道雷霆向他劈来。

　　……

　　昨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足足下了一整天，到深夜天公才收手歇歇。

　　天蒙蒙亮，桃花村的村口就已经聚满了人。

　　桃花村就像天下所有普通村子一样，平静祥和，村民按部就班地生活。这样村民聚集的情况比较少见，枕风走过去看了一眼。

　　人群中央是一条蔫了吧唧的、乌漆嘛黑的小蛇。蛇身上多数鳞片都掉了，剩下一些鳞片绽开或者是半掉不掉地黏在血肉上，既血腥又恐怖。小蛇一动不动，看起来就跟死了一样。

　　有人拿一条长树枝戳了戳，蛇没有反应：“这是死了吧。”

　　另一人叫道：“可能你力气不够，让我试试看。”

　　说着，他使了力气，用树枝刺在蛇裸露在外的伤口上。蛇吃痛，身子抽搐两下。

　　“蛇仙大人保佑，”上了年纪的老人祈祷，“可别死在咱们村口招来晦气啊。”

　　枕风对蛇这种生物不害怕不讨厌，却也绝对说不上喜欢。他觉得自己看了一眼就该离开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挪不动脚。

　　桃花村的人信仰蛇仙，怕惹怒蛇仙，所以不敢下死手直接杀了这条蛇。但如果说要好吃好喝供着养着这条蛇，那也令人愁苦——养死了不吉利，养活了谁知道什么时候给你来一口。几个年轻小伙商量着把这条蛇拿布一裹，丢的远远的，这样倒也不会祸及桃花村。

　　“那它会死吗？”一位面露同情的少女问道。

　　小年轻们一愣。半晌，一个人才有些犹豫地开口：“这就要看它的命了。”

　　他话没敢说绝，但这条蛇带着这样的伤，根本不可能在外面活下来。不是饿死，就是被野兽吃掉。

　　枕风心想就是下场再可怜那也是很正常的，自然界本身就是弱肉强食。但是他一想到这条小蛇快要死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浑身难受。

　　……

　　听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他遭雷劈的第三天了。

　　小蛇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是全然陌生的地方，身下是一片柔软的感觉。

　　低头看了看，听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软垫上。

　　软垫被放于木质的桌上，桌面上还有整齐摆放的笔墨纸砚，燃尽一半的蜡烛，以及一本半敞开的旧书。

　　听雨试图动一下，却发现浑身酸痛，动弹一下就好像皮肉被撕开……嗯，可能还不是错觉。

　　不愿细想的听雨自欺期蛇地将头埋在软垫上。

　　到底为什么会被雷劈啊……

　　正郁闷着，门被人推开了。

　　听雨稍稍挪动头部望去。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气质儒雅，穿一身白衣，翩然若神仙中人，只是看着有些病弱和消瘦。

　　你好啊，人类。

　　修炼能让听雨能够摆脱蛇的缺陷，不过可能是修为不够，他到现在也没办法说话。小蛇吐出蛇信，用“嘶嘶”声和青年打招呼，顺便辨别和记住青年的味道。

　　枕风并没有领会到小蛇友好的打招呼，只是有些惊奇小蛇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醒来得这么快，不过醒来和昏过去对他来说都没关系。他从抽屉里拿出膏药，走到听雨旁边，给小蛇上药。

　　顾及小蛇身上的伤，他动作很轻，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小蛇黑色的竖瞳一直盯着他，换一个人可能心里难免发怵，但枕风不害怕，甚至他还有闲心说一句：“别怕，在给你上药，上完药很快就好了。”

　　盯着枕风并不是为了观察，也不是有所防备，听雨只是单纯地想看看这个陌生人，听到对方的话还很乖地停下了乱动的尾巴。

　　上药，这个听雨还是懂的。找到特殊的药草涂抹在伤口，加速愈合，这在动物世界中还是很常见的，听雨天生通灵，也这样干过。但有人给自己上药，那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人类的手很温暖，药膏涂在伤口处凉丝丝的。被救治的小蛇很感动，下定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恩人。

　　恩人上好药，洗过手，心想治好后赶紧把蛇放归山林吧，他对养动物这种事一点兴趣也没有，况且他自己身体也不行，病情发作时可没空照顾一条蛇。

　　——所以说为什么会忍不住把这条小蛇捡回来呢？

　　这个问题枕风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想不明白了。

　　听雨受了伤，不能动，现在日常就是睡了吃，吃了睡。

　　枕风没养过什么动物，更别提蛇这种冷门宠物了。桃花村虽然信仰蛇仙，却也没人亲自上手养过蛇，甚至在此之前都没几个人亲眼见过蛇。一切都得靠他自己摸索。

　　依着自己对蛇的浅薄认知，枕风先让随从捕了些鸟雀，然后亲手喂给小蛇。他的选择是没错的，但是当时不巧，听雨看到枕风带回来几袋由油纸包着的点心，当即便拒绝吃野生动物，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装点心的油纸袋。

　　枕风无奈，千方百计哄诱不成后，只得给小蛇喂糕点，把鸟雀放了。他并不是吝啬那点钱财，只是担心蛇不能吃这些东西罢了。

　　后来看听雨丝毫没有不适，枕风这才安心些。

　　听雨从前懒得捕食，作为蛇又非常能挨饿，几个月不进食都是常有的事。现在有人投喂了，而且还是从未品尝过的食物，便高高兴兴地躺平了。

　　他是妖怪，消化能力很强。不过枕风不知道，他看蛇小小细细一条，不敢喂多，生怕小蛇吃坏肚子。得亏听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然绝对要再恼一阵自己不会说话。

　　过了几天，听雨发现自己尾巴尖变回了白色。

　　小蛇看着自己的尾巴尖看了很久。

　　按理说这样的伤势，他的身体应该自动选择蜕皮一次痊愈才对，作为蛇类，他天生就有蜕皮的优势。而且……说实话，这愈合速度对妖怪来说实在是太慢了。

　　那天也很奇怪。大白天的忽然就电闪雷鸣，而且雷电还不偏不倚就正好往自己身上劈，真是处处透着诡异。

　　……是渡劫？

　　可渡劫又是什么？

　　只有一些模糊本能的听雨想半天也没想明白。

　　也许渡劫就是挨雷劈吧。

　　听雨觉得自己愈合速度慢，但在枕风看来，这速度却是过快了。他刚把蛇捡回家的时候还担心过养不活，结果还没怎么发愁，小蛇就已经一天比一天精神。

　　好事是好事，只是似乎有些不大正常。

　　正常的蛇，受伤了能好得那么快吗？